第21頁 文 / 俞飛
慕容夫人明白他的用意，莞爾一笑。「客氣了，關公子請說。」
「夫人會派戚大哥前往京城，想必是對假『關笑天』起了疑心，可是……」關笑天略一沉吟，緩緩地說：「常尋花既然持有鳳凰劍，那麼，他又是何處讓夫人起了疑心？」
「一把劍並不能代表什麼，更何況，你七歲的時候我還見過你一面。」慕容夫人臉上現出自豪之色，定定地說。「長相容貌或許會隨著年紀改變，可是稟賦氣質卻不會。常尋花完全沒有你當年的勃勃英氣、俠義胸懷！」
「俠義胸懷？他當年做過什麼啊？」慕容巧巧好奇發問。
「關公子當年曾救過妳娘一命。」慕容夫人回憶起當年之事，臉色微微一變。
「當年我和妳爹一同在關家作客，遇到天魔教徒趁夜來襲，我因為懷著妳，臨盆在即，根本沒辦法動手，所以和關公子被安排躲在地窖裡頭；誰知地窖還是被那群惡人給發現了……」
「結果呢？娘沒事吧？」慕容巧巧緊張了起來。
「若不是關公子衝出去引開敵人，娘可就死定了。」慕容夫人摸了摸女兒的頭，柔聲說。「娘當時心裡就想，如此少年英雄，長大了一定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給我女兒當女婿一定好極了！誰知妳心裡卻老是不樂意。」
慕容巧巧聽了這話，心裡頭一片溫馨，訥訥地說：「女兒、女兒現在樂意了。」
慕容夫人莞爾一笑，對著關笑天說：「要這丫頭可不容易呢！只是你救我一命，我卻替你安排了個野丫頭當新娘子，可真是對你有些過意不去了。」
「夫人說笑了。」關笑天見慕容巧巧一雙大眼睛直瞅著自己，哪敢說笑，一臉莊容地說：「巧巧姑娘是晚輩夢寐以求、人間無雙的好姑娘；別說晚輩從前沒遇見過這樣的好姑娘，就是以後，也是不可能遇到了。」
「巧言令色。」慕容巧巧輕嗔一聲，臉上卻滿是笑意。「對了，娘是什麼時候才想到這呆子有可能就是關笑天啊？」
「妳這丫頭！怎麼把關公子叫成呆子？」慕容夫人板起臉來，教訓道。「老是這麼沒規沒矩，就不怕關公子生氣了？」
慕容巧巧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說：「呆子，娘不許我叫你呆子呢！娘說這麼叫你，你會不高興耶！」
「姑娘只管叫，這麼叫親切得很。」關笑天苦笑搖頭，訥訥地說。「夫人千萬別介意，巧巧只是愛開玩笑，沒有惡意的。」
「看了你這副『委曲求全』的模樣，還真是……」慕容夫人好生無奈，苦笑道。「要不是那晚親眼見到你奮不顧身去救牙兒那小姑娘，險些喪命秋風崖，俠義行徑就如同當年的小關笑天一般，我一時之間還真是沒辦法把你們聯想在一起。」
「原來關公子曾救過牙兒一命。」戚長風聞言，長揖到地，大聲說：「大恩不言謝，關公子日後但有所命，戚長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舉手之勞，戚大哥太客氣了。」關笑天連忙起身，還了一禮。
慕容巧巧卻是拉著母親的手說：「娘那晚怎麼會上秋風崖、見到牙兒失足墜崖呢？」
「還不是為了要幫妳送衣裳，免得妳這丫頭凍壞了。」慕容夫人瞪了她一眼，板著臉說。「妳這丫頭雖然老是惹娘生氣，可畢竟是娘心頭的一塊肉，娘可捨不得讓妳在摘星樓上吹風受凍。」
慕容巧巧聽了這話，心頭一暖，撒嬌道：「女兒以後一定會乖乖聽話，娘要我嫁誰我就嫁誰，就算是那呆子也不打緊了。」
慕容夫人又好氣又好笑，捏了捏她的面頰。「現在開心了？會說嘴了？」
「難怪巧巧自摘星樓下來後，我和巧巧數次一同出遊，夫人都不大攔阻。」關笑天恍然大悟，笑道：「夫人原來那時候就已經猜到我是關笑天了。」
「雖非十足，倒也有了九成把握。」慕容夫人微笑點頭。「我讓長風到京城一趟，也只是求個小心謹慎而已。」
慕容巧巧忽然想起一事。「娘說爹這幾日就要回來，該不會是騙那個常尋花吧？」
「丫頭還真是聰明。」慕容夫人稱讚了女兒一句。「我既然已經確定他是假的關笑天，也就想知道他們冒名頂替所為何來。放出這個消息，他們就不得不馬上有所行動了。」
「夫人果真是算無遺策。」關笑天也懂了，心裡好生佩服。「這麼做，既可以反客為主，又可以打亂他們原先的部署，一舉兩得，當真是高明到了極點！」
「過譽了。」慕容夫人一笑，緩緩地說：「其實這麼做還有一個理由；當一個人在動心思害別人的時候，通常也就不會留意自己本身的危險，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是這個道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才會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百餘名天魔教教眾給生擒活捉。」
「夫人說得是。不傷一兵一卒就將這陰謀詭計化解，古代兵法大家也未必有這種手段。」
「不過我始終不明白一件事情，想要向關公子請教。」
「是不是常尋花身上，何以會有鳳凰劍？」關笑天已經猜到了。
「沒錯。」慕容夫人略一沈吟，緩緩地說：「我心中隱隱覺得，這件事背後恐怕還有更大的陰謀。」
「夫人的猜測一點都沒錯。」關笑天長歎一聲，將自己和慕容巧巧昨夜推敲所得，告訴了慕容夫人。
慕容夫人聞言，神色一變。「既然如此，關公子恐怕必須盡速趕回京城，以防京城生變！」
關笑天點了點頭，看了慕容巧巧一眼。
「我去備馬！」慕容巧巧轉身衝了出去。
＊＊＊
葫蘆鎮上，慕容巧巧和關笑天依依話別。
「等京城之事告一段落，我立刻用八人大轎來迎娶妳進門。」關笑天握住她的手，語氣堅定。
「上山莊的路又窄又險，我怕八人大轎抬不上去呢！」慕容巧巧愣愣地看著他，勉強一笑。
「妳別擔心，天魔教事敗之事，永昌王一定還不知道。」關笑天輕撫佳人秀髮，柔聲說。「等我出現在京城大內，就算永昌王知道情勢生變也已經來不及了。何況他雖然掌握五萬禁軍，但禁軍當中的校尉卻是皇上所親自提拔的，他們未必願意跟著永昌王造反作亂。」
慕容巧巧聞言，寬心不少。「你要是敢給我受一點點傷，姑娘以後就不理你了，知不知道？」
「知道，小的絕對不敢碰傷一點。」大笑聲中關笑天躍上馬背，回頭道：「更何況還沒跟姑娘經歷過『相思』滋味，小的也捨不得死哩！」
「大色狼！」慕容巧巧臉上一紅，癡癡看著一人一騎，絕塵而去……
尾聲
永昌王之亂，不過七日，就在關笑天的指揮之下弭平；天魔教教眾也因為常尋花被擒而成了盤散沙，不久便被慕容嘯天等武林正派剷除。
經此一役，關笑天更得皇上信任，除了宰相之責，更兼領禁軍，事多任重，每天更有批不完的公文；所以他迎娶慕容巧巧之事，足足被耽擱了快一年，也讓他在進洞房時，吃足了苦頭……
「巧巧，妳開門好不好？我知道是我錯了。」關笑天站在門外苦苦哀求。
「你當初答應我什麼？結果呢？讓我在神劍山莊等你等了快一年！」慕容巧巧坐在床頭，紅蓋頭已被她掀落在旁，沒好氣地說。「你在外頭站個一年半載，姑娘再考慮讓你進來。」
關笑天暗暗叫苦。「巧巧，妳別這樣，今天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應該開開心心才是……」
「哼！我偏偏要生氣，偏偏要不開心。」
關笑天苦笑搖頭，悄悄移動腳步，向書房走去。
「你幹麼不說話？是不是想走了？」慕容巧巧擔心他負氣走了，蓮步輕移，來到了門邊。
「我求了兩個多時辰，有些口渴了，想、想去倒杯水喝。」關笑天嚇了一跳，一動也不敢動了。
「既然口渴了，那、那你進來喝口水，待會兒再出去站著。」慕容巧巧拔開門閂，又轉身走回床上坐著。
「多謝姑娘，姑娘真好心。」關笑天心中一喜，推開門走進，又將門關上……
慕容巧巧抬起頭，瞪了他一眼。「關門做什麼？你待會兒馬上就要出去了。」
「是是是，不過今晚風大，將門闔上，免得姑娘受了寒。」關笑天好不容易進來，打死也不肯出去了。
「貓哭耗子假慈悲！」慕容巧巧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桌上放著合巹酒，關笑天心中一動，倒了兩杯酒，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邊，陪著笑說：「天氣冷，咱們喝杯酒暖暖身子。」
「你是你，我是我，誰跟你是咱們？」慕容巧巧見是合巹酒，臉上不禁一紅，緩緩伸手接過。
燭火映照下，佳人羞顏似花，關笑天大為動情，在她身旁坐下，攬著她的腰輕聲說：「喝了合巹酒，就好睡覺了，妳要是睡不著，咱們再做點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