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俞飛
「有趣?我可是一點都不覺得有趣!」耿清秋苦著臉,無可奈何地說。「第一次看到絲絲,見她伶牙俐齒,還以為她是個活潑外向的女孩子;哪知道她一面對鏡頭,居然就成了木頭人,怎麼教就是自然不起來,害得邢導差點沒抓狂殺人。」
「過猶不及,這兩姐妹還真是絕得很。」風行舟嘴角揚起一抹詭譎的笑容,看向田絲絲,正巧和剛抬起頭的田絲絲四目相接。
不料田絲絲投來的眼神中,文靜害羞中隱藏著一絲狡猾頑皮風彩,竟讓他失神了。
「差點被她唬過去了,這個調皮的大丫頭……」
「什麼?」耿清秋一愣。
風行舟回過神來,又摸了摸下巴,直盯著田絲絲,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我戲癮犯了,你吩咐攝影機不要停,我這個正角兒要提前登場了。」
耿清秋又是一愣,還來不及阻止,風行舟已經朝著田絲絲走去。
「怎麼辦?要不要先停機?」耿清秋趕緊走到邢弄波身旁,小聲詢問。
「先看看情況再說。」邢弄波沉著臉,盯著螢幕中的田絲絲,冷冷地說:「這位田大小姐不開竅,節目效果始終做不出來,風先生上去試試,說不定會有轉機。」
「可是,又沒劇本……」
「沒有劇本才好!」邢弄波見田絲絲臉皮略抬,偷偷瞄著向她走近的風行舟,他臉上不禁浮現一絲笑意。「水仙不開花,這位田大小姐可沒法子繼續裝蒜了。」
「裝蒜?難道……」
「你不也說田絲絲外表爽朗大方,骨子裡卻是心高氣傲?」邢弄波笑了笑,淡淡地說。「你偏偏要她在節目裡裝可憐、低頭示弱,這位大小姐怎麼可能不弄鬼?」
耿清秋恍然大悟,笑罵:「這個鬼靈精!居然敢騙我?」
「她膽子本來就大得很!否則,我們怎麼會被她以水代酒,大敲竹槓?」邢弄波莞爾一笑,視線轉向風行舟,眉頭略皺。「不過,有件事我卻不明白……」
「喔?哪件事?」
「風先生應該是第一次見到田絲絲才對啊!他怎麼這麼快把這位大小姐的底細摸清楚了?」
「風行舟流連花叢、處處留情,是出了名的風流公子,女人的心事在他面前自然無法隱藏了!」耿清秋險些失笑,瞥了邢弄波一眼,悠悠地說:「對你這塊大木頭來說難如登天的事情,對這位花心大少而言,可當真是易如反掌了。」
「是嗎?」邢弄波被糗,黝黑的臉上難得浮現一絲紅潮。他咳了幾聲,沉著聲音說:「不過,只怕今天這位風流浪子也要踢到鐵板了。」
「喔?怎麼說?」
邢弄波不答反問:「聽說風行舟在女人堆裡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他想必也是自負得緊了?」
耿清秋卻明白他的意思了,輕笑道:「自負的人通常就不會深思熟慮,一遇上這個滿腦子鬼主意的小妮子,自然也就只有吃癟的分了。」
邢弄波點了點頭,苦笑道:「而我們遇上這對不按牌理出牌的活寶,好好的一出催淚戲,只怕也會被改得面目全非,變成一出笑鬧片了。」
「這也不錯啊!」耿清秋看著風行舟和田絲絲,悠悠地說。「大悲大喜,本來就不合常情,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有個男生走過來了耶!他是誰啊?劇本怎麼沒這一段?田蜜蜜收起了哭聲,眨著大眼睛向姐姐示意詢問。
田絲絲也發現了,偏偏節目仍在錄製中,導演也沒喊「卡」,只得繼續默不作聲……
「難不成今天不營業?」風行舟已經走到田絲絲跟前,笑意盈盈、姿態瀟灑。「否則,怎麼客人來了,老闆還不起身招呼?」
田絲絲一愣,偷瞥了邢弄波和耿清秋一眼;卻見他們兩人仍是不動如山,完全沒有任何表示。
「對、對不起,是我疏忽了,請問你是要吃飯還是住宿?」無奈之餘,田絲絲只得強打精神,起身招呼風行舟。
「美人在旁,溫酒添萊,自然是要用餐了。」風行舟揚了揚眉毛,嘴角含笑、眼梢含情,說不出的風流俊俏。
田絲絲又是一愣。
這小子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怎麼笑得這麼噁心,活像一隻哈巴狗?看我怎麼整你!
田絲絲心念一動,面帶笑容對著蜜蜜說:「蜜蜜,客人叫你這個美人溫酒添萊呢!你還不快去準備、準備?」
田絲絲話還沒說完,四周已傳來一陣竊笑聲。風行舟微窘,咳了一聲,苦笑道:「小姐真愛說笑。」
「說笑?我最喜歡聽笑話了。」田絲絲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說。「卻不知客人剛才笑話的是我,還是我這個活潑大方的可愛妹妹?」
田蜜蜜也真夠機靈,見姐姐向她一使眼色,鼻子一皺,立時放聲大哭起來。「哇……姐姐,我不管,他取笑我,他說我不是美人啦!哇……」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當然是美人,還、還是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風行舟被突如其來的哭聲弄得手忙腳亂,趕緊解釋。」哇……姐姐,他欺負我,他吃我豆腐啦!」田蜜蜜眼淚還真是比自來水還多,只見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更大聲了。「我只是個小孩子,怎麼可能是個大美人?他不懷好心,想騷擾我啦!」
田絲絲也皺起了眉頭,一本正經地說:「先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妹妹年紀還小,你怎麼可以吃她豆腐、對她性騷擾呢?」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啊!」風行舟只說了一句話,誰知這兩姐妹三轉兩轉、自導自演,居然就給他安上了個「性騷擾末成年少女」的罪名?他氣急敗壞地說:「我說的美人又不是你妹妹,我是說你……」
田絲絲笑意頓斂,板起臉來。「原來你騷擾的對象不是我妹妹,而是本小姐啊!」
風行舟一愣,啞口無言,發覺四周的竊笑愈來愈大聲了。
田蜜蜜哭聲也收住了,眨著大眼睛,側著頭仔細端詳風行舟,忽然搖頭道:「長得還人模人樣的,原來是個壞東西。」
「這件事就告訴了我們一個道理。」田絲絲摸摸妹妹的頭,一本正經地說。「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我們看人絕對不能只看表面。」
「姐姐說得對,蜜蜜記得的。」田蜜蜜忍俊不禁地捂著嘴偷笑。
風行舟臉上陣青陣白,苦笑道:「我不過說錯了一句話,你們何苦調侃作弄在下……」
「在下?原來狗嘴裡還是吐得出象牙嘛!」田絲絲盯著他,臉上似笑非笑,悠悠地說。「請問客人打算要吃飯還是住店啊?」
「不用了!」風行舟再也忍耐不住,霍地站起,咬牙切齒地向門口走去。他一輩子遍嘗溫柔滋味,還沒被一個女人糗的這麼難堪過!他暗暗發誓:我、我要不整死這個臭丫頭,老子從今以後不姓風……
「慢著!」
「幹嘛!還有什麼事不成?」風行舟停下腳步,回頭瞪著田絲絲。
「是沒什麼事啦!」田絲絲悠悠哉哉地坐在椅子上,先喝了口茶潤潤喉嚨,這才慢條斯理地說:「我們姐妹倆陪你『說笑』這麼久,你不留下服務費就想走了喔?」
風行舟聞言,氣得全身發抖,掏出一千元拋在桌子上,鐵青著臉說:「不用找了,多的給你們這兩個牙尖嘴利的臭丫頭買琵琶膏潤喉嚨。」
「唉!只有一千塊啊?算了,就打個對折吧!」田絲絲不理他,對著妹妹揚了揚鈔票,裝模作樣地說:「你看,果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耶!小費才只給這麼一點……」
「閉嘴!」風行舟快氣死了,又掏出兩張千元鈔票拋在桌上,隨即頭也不回,大步走出門外。
耿清秋見狀,追了出去。「風先生……」
「你要是敢把這集內容播出去,老子放火燒了電視台!」風行舟鐵青著臉,拋下這句話,上車絕塵而去。
耿清秋呆立原地,屋裡還不住傳來田絲絲和田蜜蜜得意的笑聲……
***
風行舟一踏進「阿福連鎖餐廳」位於台北忠孝東路的總店,就感覺到氣氛不大對勁;餐廳員工個個神色怪異,嘴角藏笑,不時有人偷瞄他。
「喂!發什麼呆啊?」辛懷玉從背後拍了他一下。
風行舟苦笑,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語:「我知道自己長得一表人才、英俊瀟灑,可是,平常只吸引女員工啊!怎麼今天連男員工也死盯著我不放?」
「你魅力夠、電力足,大家自然全部被你吸引嘍!」辛懷玉強忍住笑說道。
「不對,連你也笑得這麼詭異,其中肯定有鬼!」風行舟眸色一變,瞪大了眼睛直視辛懷玉。「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說了你可不能生氣。」
「廢話!要不要生氣是由我決定、不是由你決定!」風行舟心中不祥之感更加強烈。
辛懷玉聳了聳肩。「反正丟臉事是你自己做出來的,就算你要生氣,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