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凌氣瀟然

第17頁 文 / 妤珩

    「這兒是鳳吟客棧的地窖,原來咱們投宿的客棧竟然是間黑店,他們打算把我們都給賣了,好撈一筆呢!」粉衣少女沒好氣地道,然後揮揮手。「算了算了,反正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說不定待會兒會有人救咱們出去的,走一步算一步咯!」她豁達地笑起來,神情自然,又研究起手上的熏香。

    水凌輕蹙蛾眉,她站起身子看了一下這座監牢外頭黑暗一片,什麼都沒有,而監牢裡頭只有一盞燭光,也照不亮全部。鐵門鎖得牢牢緊緊的,完全沒有一絲可以逃出去的縫隙。這樣的發現讓水凌頹然地坐了下來,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與身邊的粉衣少女聊起天來。

    「真是間沒良心的黑店,竟然做起這樣的勾當來!」水凌氣憤難耐。不知道風大哥平安回來沒?是否被捕了?一連串的擔憂在她的心底開始升起。

    「是啊!誰知道呢!」粉衣少女轉過頭,笑臉迎人。「我呢,叫做秋妙音,秋天裡絕妙佳音,當年我爹盼孩子盼得緊,所以我出生時一大哭,就當成是秋天裡頭絕妙佳音了。你呢?叫啥名兒?」

    秋妙音?水凌細細地咀嚼著這個名字,然後抬起頭來恍然大悟地指著她。

    「你就是『再世華倫』秋秉先的獨生女兒,人稱『妙手觀音』的秋妙音?」

    還在芙蓉山莊時,娘親曾經告訴過她們姐妹兩個,說要不是秋秉先的幫助,恐怕她們兩個就要胎死腹中了。是秋秉先救了她們母女三條命,因此若將來有機會必定要報答。秋秉先從未要求她們什麼,而後和她們失去了聯絡,但是江湖上仍有「再世華倫」的相關傳聞,聽說他有個天賦異稟的女兒,出生數月已會自讀醫書,小小年紀已經盡得父親真傳,父女倆聯手治癒不少奇症怪病,所以江湖便給了這個女子「妙手觀音」的別號。

    秋妙音笑笑,擺擺手。「哎呀!那也是江湖上給我的謬稱而已,我哪裡可以和觀音平起平坐呀?我還怕觀音會生氣,懲罰我呢!」

    她天真樸實的可愛模樣,使水凌對她產生了極大的好感。

    「江湖上傳言『妙手觀音』秋妙音是個年輕俏皮的妙齡女子,今日一會,果然名不虛傳呢!」水凌誠心地讚美著。「我娘是水芙蓉,曾經受過令尊的醫治而脫離險境,想不到我們今日竟有緣在這裡一會。」

    秋妙音噗嗤地笑著。

    「好啦!咱們都是女兒家,說話不要這麼文謅謅的,聽起來怪不習慣的。」她頓了一下,又道:「真的是很有緣分呢!沒想到你竟然是芙蓉阿姨的女兒,我常聽我爹提起芙蓉山莊,還有芙蓉阿姨以前的事跡,對你們是崇拜得不得了。你叫什麼名兒?我記得你還有個孿生姐妹不是嗎?芙蓉阿姨怎麼樣了呢?」

    面對秋妙音一連丟下的許許多多問題,水凌突然覺得心裡一陣抽疼。她垂下眼簾,帶著幾分的失落,輕輕地道,刻意忽略問過心頭的痛楚。

    「我叫做水凌,有個妹妹水柔,她與我失散了,而我姐她死了,芙蓉山莊也沒了,連……連……」連風大哥都不知道在哪裡了。

    想著,水凌就是一陣難受,眼淚又不聽話地湧將上來。

    秋妙音一駭,她瞪大了眼睛。

    「咦?有這樣的事情呀?」看著水凌未語先泣。她愧疚地低道。

    「真是對不起了,提起了你的傷心往事呢!你哭成這樣,真讓我覺得自己乾脆一頭撞死算了。」

    水凌一聽,勉強地擠出笑來。「沒事的,只是突然想到過去,才會失態…」

    「都是我多嘴,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秋妙音頭垂得低低的,自言自語起來。「難怪我爹總是說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今天我倒是領教到自己的這種功夫了,出來找個東西還會淪落至此,唉!

    晃晃腦袋,水凌強迫自己不去想過去的往事。她疑惑地輕道:

    「找東西?是出來找藥材的嗎?」

    「我要找的藥材很稀奇的,我爹病了,當今世上大概只有回魂香救得了他,偏偏我根本一點兒線索也沒有,回魂香到底存不存在也不知道,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說到此,秋妙音又長長地歎了口氣。

    「回魂香?」水凌睜大眼睛,重複地道。

    「是啊!這可是江湖上傳言的救命仙藥呢!雖然只是傳言,但我還是想出來碰碰運氣,看看找不找得著。」

    望著秋妙音憂心忡忡的臉龐,水凌的手不自覺地探向自己的袖袋之中,碰著了一個冰涼的小瓶兒,那是風瀟然贈與她的回魂香。

    回想她受傷之時他的細心照料、他的承諾終身、他們的拜堂成親,到後來他所說的娶她只是責任,他們之間的種種,一幕幕頓時浮現在她的眼前。

    她知道自己應該將回魂香交給秋妙音,畢竟這是救命的藥,但是……這是風大哥所贈與的呀!他風家的傳家玉珮早在她被抓的時候留下來當作線索,若是今天無法順利獲救,或許她一輩子就無法見到風瀟然,身上就只剩下這一樣東西可以回憶他了……

    許許多多的猶豫頓時在她心裡頭蔓延,救命之恩與思念之情交錯,水凌輕蹙著眉頭,腦海突然浮起了風瀟然那淡漠的語句,他說:「娶你,是為了責任,沒有其它。」這句話微微地刺疼她的心,水凌一咬牙,拿出了袖袋中的紫金瓶。

    責任?責任?她可不是為了那無謂的貞節觀念才嫁給他的,她會跟了他是因為……是因為……是因為什麼呢?她說不上來。

    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包含著許多許多不同的心思,融合成對他特殊的感情,很甜蜜,也很酸澀,很容易受傷。

    水凌遞出了手上的紫金瓶,交給了秋妙音。

    「妙音,是老天爺注定了咱們的緣分,這就是回魂香,今天碰巧遇上了你,我就將這贈與你吧!」

    「回魂香?」秋妙音不相信地睜大眼睛,她接過了小瓶兒,打開瓶口輕嗅。「嗯!果然有不同於一般藥材的香氣,而且是集藥材精華之大成,就算它不是回魂香,也是極為珍貴的好藥。你,真的要將這麼珍貴的東西送給我?」

    「珍不珍貴,要看它的用處,如果用對了,才能夠發揮回魂香的價值,不是嗎?」忽略心中一抹不捨,水凌淡淡地笑著。「珍貴的定義,每個人都不盡相同的。」那她呢?對風大哥而言,她是珍貴的嗎?還是,只是責任?

    或許風流然現在已經棄她而去,一個人繼續他的旅程,而且還慶幸著自己擺脫了責任的包袱,一個人逍遙自在。

    水凌心痛著,不自覺地垂淚。遇上了風滿然,總是變得特別容易哭。

    「你哭了?」秋妙音皺著眉頭,輕輕地道。「是為了回魂香而哭,還是為了送回魂香給你的人而哭呢?」

    「送回魂香給我的人?」

    秋妙音一歎,淺笑。「嗯!那對你而言,肯定是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就像我一樣,心中也有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你一定很愛他?」

    很重要很重要?愛他?

    這就是愛嗎?這種牽腸掛肚、魂索夢系的心悸感覺,就是愛嗎?

    風瀟然,她的丈夫,她的男人,她的一片天……她是因為愛他,才會這樣願意甘心地跟了他?

    水凌淡淡地輕笑,點點頭。

    「是啊!他是我的丈夫。」

    但是他卻將她視為一個責任,視為他必須承諾的包袱,他對她,有沒有一絲絲不同的感情?有沒有一點點特殊的情愫?

    「你丈夫?那麼他一定會來救你出去的咯!」

    水凌苦苦地笑著。「是嗎?」或許他已經遠走了呢!」

    一陣風吹拂面來,吹散了蠟燭的裊裊輕煙,吹熄了蠟燭,四周頓時陷人一片漆黑,女孩兒們的尖叫喊嚷聲音此起彼落。

    一會兒,一個小個子的男人安撫地輕嚷。

    「來啦!姑娘們,這兒有燈火,別怕別怕呀!」一盞燭火照亮了那男人的小鼻子小眼兒,是鳳吟客棧的夥計。

    水凌靠上了鐵門邊,瞧著這名夥計,偏著頭說著。

    「哼!瞧你也長得一派正經,沒什麼獐頭鼠目的可憎模樣,怎麼會做出這樣的勾當呢?你知道嗎?如果舉頭三尺有神明的話,你會遭到報應的。」

    綠豆聞言,雖然心驚,但仍是刻意保持平靜地說:「這位姑娘,我們也是不得已的,誰道現在時機不好,要賺銀子,總要會些旁門左道的嘛!」

    秋妙音聽了他們的對話,也湊上前來,加人他們的對談。

    「旁門左道?那我們這些姑娘就活該要成為你們賺錢的工具呀?你不覺得這是很不道德的事情嗎?」

    「這……」綠豆本就是心軟的人,他聽著水凌與秋妙音兩位美麗姑娘你一言我一句地數落著,冷汗早已流得滿身。他擦去額頭上的汗珠,擱下了手上的燭台,打算離她們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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