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妤珩
「大人,似乎多言了。」君無臣陰驚的眼對向了巡撫大人,他卻絲毫沒有懼意,迎向君無臣。
「本官只是維護姑娘的權益而已。」說完,他揮揮手,喝道:「走!到下一個地方找去,本官就不信找不到應姑娘。」原本團團圍住的官兵有效率地逐漸散去,應浣蝶大大地鬆口氣,抬頭看向君無巨,只見他一臉輕柔深情的微笑。
「你,維護我?」
應浣蝶臉兒一紅,唇角帶起一抹羞答答的笑,正要開口,一個驚喜的呼喚讓她的話語頓時吞了進去,眼神驚慌起來。
「小姐,真的是你耶!小姐!」從散去的官兵之中,好不容易穿梭過來的花情與月情,見了應浣蝶,開心地驚呼著,正要上前,瞧見了她身旁的君無臣,有所忌憚地不敢上前,怕那賊人會傷了小姐。
原要散去的官兵頓時又集結,那巡撫大人轉身,又站回了原來位置。「我剛剛差一點忘了,應姑娘還有兩個貼身丫環哭哭啼啼地說要跟著我們出來找人呢。」他的笑容隱去,忿怒地望向君無臣。「你這個賊人,居然唆使應姑娘配合你的詭計,你是不是用迷藥迷了人家姑娘的神智?」
被兩個丫頭破壞了自己方纔的處心積慮,應浣蝶氣急敗壞地道!「不是的,他沒有用藥迷我,是我自己心甘情願地跟著他走的,他不是壞人。」
「小姐!」花情月情擔憂地開口,心想小姐被下的迷藥肯定很重,不然怎麼會說出與平常不同的話來。
「應姑娘,你放心,本官一定會救你出來的,不要怕,」巡撫一面道,一面對著身邊的兩名丫頭刻意地笑著。
兩個丫頭一心一意都在主子身上,對於巡撫沒啥反應,只是憂心地瞧望著小姐。「是呀!大人說得是,你一定會沒事兒的,別怕呀!」
應浣蝶皺起眉心,氣兩個丫頭落阱下石。「你們兩個,看我回去不好好修理你們,我就不是應浣蝶!」快被這兩個笨丫頭給氣死了。
君無臣微微地笑著,他執起應浣蝶的手,輕吻著。「蝶兒,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我強擄民女是事實,官府抓到我也是遲早的事。」
「才不是,是我自願跟著你的。」話一說,發現自己話中似乎有所含意,她的臉兒一紅,他則是更深沉地一笑。
「我會記著你的話的。」君無臣說完,從懷中掏出一盒胭脂,遞給應浣蝶。「還記得送咱們胭脂的老婆婆嗎?你說要我送給我的娘子,而我今兒,慎慎重重地送給你,怕是,以後沒有機會了。」
她推拒著,怕他最後一句話。「我不要,我還不是你娘子,我不收。」
「蝶兒——」他幾乎懇求地道。
應浣蝶見了他,心一軟,點點頭收下。她又抽出發上的一隻髮簪,是一隻黃金的蝴蝶,迎風輕顫。
「好好收著,然後,上我家……」她俏頰一紅,說不出話來。
君無臣點頭承諾。「我答應你。」他收下了簪子,妥妥地安置在胸懷中。
「你這賊子又打什麼主意?」巡撫大人不耐煩地大喊。「看我今天把不把你拿下,居然強搶民女,還下迷藥把人家姑娘迷得團團轉的,真是罪大惡極。來人呀!快快將此惡人拿下,」
一干官兵領命上前,應浣蝶以身子護在他身前,眼睛儘是警戒。君無臣感動地一笑,將身前那抹小小的身子以手臂護在自己身側,另一手則是掏出懷中折扇,一把揮開,一下一下地揮動著,擺動之間儘是風範。
官兵見他無謂之狀,紛紛上前迎戰,一心想要將此惡徒拿下。只見君無臣瀟瀟灑灑地穿梭眾人之間,折扇每到之處,就傳出痛呼聲,而應浣蝶仍是妥妥當當地被安置在他的羽翼之下,絲毫未受一丁點的驚擾。
花情月情看得心驚膽戰,只當小姐被惡人挾持,無法脫身。心急之下,雙雙加入戰局,他們有武藝基礎,左右夾攻加上官兵源源不斷的情形之下,君無臣一手應戰顯得有幾分吃力。
應浣蝶見兩個笨丫頭竟然加入,推開了君無臣的護衛,迎上了兩個丫頭。「你們給我退下,不然我會要你們好看的!」兩個丫頭的武功本是應浣蝶教授,因此她對上了花情月情迎刃有餘。但兩個丫頭護主心切,就當主子是給下了迷藥,一心只想救主子脫困,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倒也制住了應浣蝶的攻勢。
而君無臣一沒了身旁要守護的人兒,更加游刃有餘,迎戰一個個官兵,是輕輕鬆鬆的。
巡撫一見此狀,不免怒喝:「你們這些飯桶,連個小小賊人都拿他不下,看我的!」
沒有料到巡撫大人一介書生模樣,竟然有著高深莫測的武學根基,只見他一躍,加入了戰局,先就狠狠地給了君無臣一掌。
君無臣一懾,見眼前情況實在不利,收起了扇子便往樹林另一頭奔去,使起輕功,快速地一下就不見人影。
巡撫大人連忙跟上,一聲大喝:「哪裡去?」說完,同樣地飛奔而去。
應浣蝶見了,停下了戰局,趕緊追隨而上,花情月情見小姐跟上,也急忙尾隨。只剩下一干官兵不懂輕功,只有慢慢地在後頭喘吁吁地追趕著。
應浣蝶輕功本就沒有君無臣來得輕盈,當她好不容易趕到了溪畔,便是看到君無臣與巡撫大人之間的拳腳相向,兩人忽高忽低,忽上忽下,打得好不精采。她憂心不已地瞧著君無臣,只擔心他會因此而傷著了。
兩人對手半晌,一時竟然難分誰勝誰負,打到了一干官兵全趕了上來,採用人海戰術,將君無臣團團圍住。他難以伸展手腳,只有處於下風,此狀看得應浣蝶怒氣沖沖,上前以薄弱的力量想趕走那一干官兵,卻是徒勞無功。
「小姐!」花情月情見了小姐像是發了瘋似地猛打自己人,急忙上前去拉住小姐,希望她冷靜一些。
兩手被人困住,應浣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君無臣困難地迎戰巡撫,其他兵卒逮到機會,也都不忘記上前去偷襲一下,甚或揮刀相向。
就在君無臣奮力地擋下身後兵卒一刀時,巡撫大人自後頭一掌劈下,君無臣身體一震,又有個人殘忍地在他身上補上一劍,他一皺眉,衣裳撕裂大半,殷紅鮮血湧出,看得應浣蝶幾乎昏厥過去。
「不要啊!求求你們不要打了!」淚水奪眶而出,但戰局未因此而停滯。
下一幕,巡撫大人又是對他一腳踹去,君無臣受傷的身子像是球一般被狠狠地踢入了溪水當中。應浣蝶張嘴,卻已然失聲,只見他落水之前,拋給她一個深情沉重的目光,燒了心似地,好疼!
君無臣落水,血紅染滿了清澈的溪水。巡撫大人立刻下令要人下水追捕,應浣蝶則是懷著一絲絲希望看著平靜的溪水,多渴望下一刻,君無臣又是一張笑盈盈的臉孔,調侃著她,逗弄著她。
打撈許久,仍未有君無臣的下落,巡撫大人只有下一個結論:「被衝到下游去,受傷過重,該是死了。」
該是死了?
應浣蝶搖頭,不信。心中卻是重重地一擊,狠狠地一痛,她昏軟地倒了下來,倒在花情月情的叫嚷聲中,倒在自己極度的心疼中。
第九章
學而書院
回到家的應浣蝶彷彿是個失了神智的娃娃一般,失去了歡笑的容顏、失去了吵鬧的興致、失去了一顆活生生的心一樣,日日都是對著窗外,對著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麼,不太一言語,不太說話。
白日當空,照得學而書院外的庭園金黃美麗。應浣蝶倚著窗,看著庭園,無神的眼神是回到過去的想望。
她想到第一次與他的相見,那股活力與潑辣勁兒,讓他直稱她是只發飄的野貓兒,她也說了回去,說他是只放蕩的老狐狸;她想到當自己逃到溪畔時,他的尋至,他看到了自己身上傷口時眼底翻湧的心疼,以及他曖昧不明的話語,還有自己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竟是不顧安危地為他擋劍,她想到進葉府時的點點滴滴,為了葉夜歆與喬枋的湊合,她曾經嫉妒,曾經難受,曾經為了他而不顧一切地留在他身邊;她想到了最後的一瞥,他輕柔的深情,他纏綿的目光,在在地圍繞著自己的渾身上下,緊緊地包圍著。
想到了好多好多,應浣蝶突然一陣心悸,疼得她的眼湧出淚來。
該是死了?
他,就真的這樣死了嗎?
應浣蝶不相信地搖頭,像那種奸詐狡猾、詭計多端的老狐狸,怎麼可能就這麼容易地死了呢?怎麼可能……
淚兒斷線地掉落,自從那日一戰之後,她的淚水似乎從未停過。在她懂事以來,一向倔強的自己,是不許掉淚的。只是……只是,為什麼心這麼這麼地痛?為什麼情這麼這麼地苦?
窗外,仍是耀眼的陽光,懶洋洋地灑落在庭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