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予潔
他不知道,這樣會讓她誤以為他們還有未來嗎?
她……她真的、真的沒辦法說服自己,如果讓她和程若同時站在一個正常男人面前,男人還會選擇她。
「啊——」她忍不住停下來大聲尖叫。
對,她就是吃醋,她就是無聊,怎麼樣?
怎麼樣?怎麼樣啊!
該死的,你給我解釋啊!你解釋啊!
呼——淺淺吁了口氣,還是不行。
她……就是彆扭,就是問不出口。就算問了,就算他真的有辦法回答,她也不見得相信他。
終於回到家,門口放著一大一小兩份包裹,淺淺原想彎腰隨手揀起來,沒想竟異常吃力。她只好把包包改用背的,才有空的兩隻手好拿。
好重,她花了點力氣才把它抱在懷裡。什麼東西?
淺淺進屋脫鞋,趕緊把包裹擱到桌上,拿出剪刀,先拆那包大的。
精美的封面立即映人眼底,淺淺見了,不禁笑逐顏開。
好個焦柏智,他們拍的婚紗照沒想到這麼快就送來了。照片拍的很好,表「生動」。她翻開細看,並有趣地發現焦柏智其實是很有搞笑天份的。
另一包東西是什麼呢?贈品嗎?
淺淺興致勃勃地動手拆卸,包裡特地用盒子裝。她拆出盒子,笑容頓時凝住。
這、這是她最最心愛的筆記本,如今居然被弄得像破布似的,碎碎爛爛,面目全非,到處都是刀割和撕裂的痕跡。
怎麼會這樣?她還以為是自己迷糊得忘在某處,現在看採完全不是這回事。
誰?誰會這樣惡作劇?
「鈐——鈴——」
電話鈴聲突然劃過天際,淺淺木然地接起。
陌生女人的聲音,惡毒地從話筒裡傳來:
「喂喂,重逢很甜蜜喔?他真貼心,什麼都記得喔?你少美了,要不是手上有你的筆記本,他哪可能記得你貴姓大名,我告訴你,省省吧——」
淺淺不等她說完就拔掉電話線,氣哭了。
她真笨,任人這樣玩弄還不自知。
實在太過分了!
門口偏偏這時候響起開門聲,淺淺想也不想,馬上衝進房間裡鎖好門。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她、絕、不、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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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凡還沒進門,就聽到屋裡發出好大「碰」地一聲。
無可奈何,不然還能怎麼辦?
他錯了。
進門後,他才知道原來精彩的正在屋裡等他。
非凡臉色凝重地看著桌上兩樣東西:一是淺淺被撕爛的筆記,一是她和焦柏智的婚紗照。
大腦立即緊繃地閃過無數念頭。
淺淺必是知道他偷了她的筆記,然後呢?她撕爛它?似乎不太可能。
重點是,這本筆記明明放在他台北市區的房子裡,有人偷了它,並且——很可能是那個人毀了它,並且送到淺淺家來。
而淺淺的婚紗照則說明了另一種情況:她還是要嫁給焦柏智,而且發生這樣的事,極有可能快速的將她推向這個結果。
「淺淺,你開門。」
非凡心亂如麻的守在淺淺房門口,焦慮地非看到她的表情不可。
不能由她躲起來,他得親眼確定她對他還有點在乎。天知道,他已經脆弱得可以,再不讓他看看她,他快要受不了了。
淺淺不回應。
非凡忍不住氣急敗壞地敲門咆哮:「你為什麼要這樣?有什麼誤會好好說清楚不行嗎?趕我走,你就開心嗎?」
「我們沒什麼誤會,你走開。」淺淺平靜無情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天,我真希望你跟沈靜書好好去過你們的一輩子,永遠別來煩我。」
非凡捏緊了拳頭,淺淺的聲音再度響起:
「要是我沒再遇到你就好了。」
非凡垂下手,安靜,也沉默了。
第九章
週末夜,莉剎興奮地踩著她新買的高跟鞋和貼身迷你洋裝,開開心心地踏進慣玩的PUB。
哈,她這身行頭足足花了六位數,當然,全是昨晚那個凱子送的,不趁熱趕穿來PIB秀秀,怎對得起自己的「辛勤付出」?
點了杯調酒,莉莉漫不經心地四處看看。好無聊,常鬧在一起的公子哥兒都在,該死的同事見鬼了還不來。看看手上的名表,歎氣。她太心急了,約好的時間根本還早。
那麼……她一口喝光了酒,無奈地盤算著該不該出去晃晃?讓人知道她第一來,好像沒什麼面子。
無奈的步伐穿過人們零零落落的舞池,莉莉走向門口,離開前還不甘心地回頭瞥了一眼,誰知道這一瞥,竟別見非凡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喝悶酒。
噴,還是這麼迷人,而且孤零零的,好像棄兒似
的無助。
莉莉心跳漏了一大拍,帥呀。咬著唇竊笑,她馬上閃進化妝室裡,補好妝,然後風情萬種地「經過」非凡的座位。
「凡?」莉莉驚喜地瞪著他,先停下讓他看清楚她這身火辣的身段,接著才小鳥依人的捱到他身邊坐下。
「你怎麼在這裡,真巧是不?」
非凡喝著悶酒,沒搭理她,看來真的受傷不淺。
莉莉暗自大叫了聲:Yes!當然是無聲的,隨又馬上把難掩的興奮笑容小心藏好。
「怎麼了?」她斂起眉心,柔情似水地偎過去問。「你心情不好?有心事嗎?
非凡突然傾身把酒杯放下了,攤回沙發上,眼睛毫無預譬的按住她,彷彿獵鷹發現獵物,射出利芒。
「是你吧?」
他眼神太冷冽,莉莉彷彿被人重重撞了一下,不由分說,呼吸便停了。
「你、你說什麼啊——」
「你找鎖匠拷貝我房子的鑰匙,偷走屬於我的東西,對嗎?」非凡扯動唇角,若有似無地笑笑,那笑,跟他的人一樣,冷絕如冰。
「你……你、你在胡說什……什麼,都……都聽不懂……」莉藕妝點完美的頰,一下紅、一下白,無法動彈,又無力逃脫他的逼視,於是,紅潤的神色一絲一絲褪去,終於轉成死白。
「你不該毀掉它。」
非凡突然收回視線,起身,頭也不回離開。
莉莉兀自釘在位子上,手腳不聽使喚的哆嗦,好一會兒都站不起來。
天,她在幹什麼?
他是非凡,偶爾在夜幕底下舔著爪子的非凡。她怎麼會以為那些小伎倆可以用在他身上?
「莉莉?」突然有人伸手在她臉上揮了揮,莉莉艱難的抬頭,幾個女同事正擔心地看著她。
「你……你都聽說了?」看見她陰晴不定的神色,其中一位女同事於是微微試探。
「聽……聽說什麼?」不想太尷尬,莉莉只好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好阻止兩隻手發顫。
同事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後,總算有個代表站出來,抱歉地看著她。
「你被撤職了,老闆不能得罪大客戶,其它幾個大公司也接到類似的消息,所以,嗯……你……可能要
試試看轉行,或許會有機會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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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思桀全神貫注地待在電視機前看卡通,淺淺又偷偷回房鑽進被窩裡,昏昏地抱著枕頭。
啊,她要讓腦筋保持一片空白。
人會思考,實在是件痛苦又愚蠢的事。哎,能不動就不動,最好什麼都別想。
昏著昏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客廳電視的嘈雜聲突然停止,不一會兒,思桀抱著猴子娃娃探頭進來。
「媽瞇?」
淺淺側身看見她,馬上張開手臂,讓思桀蹬進她懷裡。
「企鵝家族播完了嗎?」她抱抱她,抓件小毛毯幫她蓋上。
「嗯。」小思桀輕輕點頭,又打了個呵欠。
「思桀想睡啦?」淺淺溫柔地捏捏她。「晚上跟媽咪睡好不好?」
「好,我還要親親。」小思桀開心地湊上小嘴,濕濕的親著媽咪,好不滿足的模樣。
淺淺笑了。
「那爸爸呢?」思桀失落地垂肩喊道:「哎,我今天還沒跟爸爸親親耶——」
「爸爸——」
淺淺笑容斂去,喃喃地跟著思桀念爸爸,眼睛竟不聽使喚地微微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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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PUB,深深呼吸台北街頭的空氣,突然什麼都不對了。
這個喧鬧的城市,難道不是一如往常,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狠抽著煙,他拖著沒有意義的步伐在街上漫行,不想找朋友,不想喝酒,不想回那棟沒有意義的豪寓,所以,他再也沒地方去。
走著走著,煙抽完了,他彈掉煙頭,漫不經心地看它在黑夜中劃出一條紅色的拋物線,最後撞在一牆海報上,蹦出絲絲火星,才跌進水溝裡,熄滅。
那平平無奇的海報,奇異的吸引了他。
金學堂文具展,至十月二十日止
筒單的文宣,只在角落畫了幾本筆記本和彩色筆做裝飾。
眼光落在那本筆記本,他站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手機突然響了。
「喂,我是非凡。」
「爸……爸……」
童稚甜嫩的嗓音響起,非凡反應如遭霄擊,幾乎跳起來。
「思桀?是思桀嗎?」
「爸……」思桀的聲音模糊不清,斷斷續續地。
「喂?喂喂?」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