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於湘
雨織趁叔父喝茶的空檔,心急地催促道:「叔父,你就專挑緊要的講嘛,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大串,急都急死人了。」
「不是說成了嗎?還這麼心急。」
「成?!三分也是成,七分也是成,你倒是挑要緊的說啊。」雨織心急如焚。
而廳裡最悠哉的就屬玄野了,喬晏的事他沒啥興趣,所以那一雙清朗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瞅著雨織那忽憂忽喜的臉龐兒。
邢臻被催逼不過,認輸地擺擺手,笑道:「真是拗不過你。葉老闆算是答應了這門親事了,不過喬晏即日起可不能再來授課了。葉老闆要傾囊相授地調教他,而且婚事的籌備也得花些工夫,所以婚事就暫定在三個月後,日子倒還沒敲定。」
「太好了!叔父真是太厲害了!」雨織摟著叔父又笑又叫。
邢臻無奈的搖頭,為他人做嫁裳也能歡喜成這樣,真是個傻ㄚ頭!若說成的是她的婚事,再來高興也差不多。
他驀地想起少王爺。剛促成一件婚事的喜悅一下子沒了大半。明日起可得認真替雨織挑個婆家才成,等訂了親事,少王爺該就能死心,不會再來糾纏了吧?
「大人,我想斗膽提件事,望大人無論如何都得成全。」
正想著難題,玄野倒一臉正經地站倒他面前,一時間,廳裡所有人的視線齊落在玄野身上。
「你儘管說吧!若我能力所及,一定盡力幫你。」邢臻也隨著正襟危坐起來。玄野救過他的命,再怎麼赴湯蹈火的事,他也要承諾下來。但只怕連玄野都辦不成的事,可能棘手得很。
「我想請大人允許,將小姐許配與我。」
「啊!」另外三人異口同聲地驚呼,誰也沒料到他會突然迸出這樣的話。
邢臻短暫的驚愕一醒,陡地呵呵大笑起來,「乾脆!真是乾脆!我在葉府苦口婆心說了半天,你倒是直截了當,一句解決。」
邢臻讚賞地瞧著玄野,對他的氣魄佩服得五體投地。真是個奇特的孩子!明明一無所有,卻能表現得如此自信滿滿。但無論自己的喜惡如何,終究得依雨織的意思。他回身,但見雨織桃腮灼灼,模樣羞澀,他已知道大概。
「你倒說句話喔,若不開口,我就二話不說,一口答應了。」邢臻揶揄著。
「他既然敢不顧一切求親,那我又何妨一口答應他,反正娶了我,可拿不準定是好事,若他不怕日後叫苦連天,他愛娶,就讓他娶吧!」雨織把婚姻說得像賭注,輸贏還是未定之天。
果然,一聽見她的回答,邢臻大皺其眉,擔憂地問夫人:「我不在府裡時,你和喬晏到底教她些什麼,瞧她說出這稀奇古怪的話來。」
「大人,等成了親,我會好好教她的。」玄野笑得饒富深意,眸裡燃著興致勃勃的光彩。她竟然向他挑釁,她以為就這麼兩句話他就會打退堂鼓,逃之夭夭嗎?那她可就大錯特錯了,這輩子她可別擺脫他。
邢臻看看雨織,又瞧瞧玄野,他們像是彼此屬意,而這結果正是他所樂見的。
「好!就這麼說定了。你們的婚事就和喬晏他們同時辦了,這樣也熱鬧些。」邢臻滿意的連連點頭。
他不知道一夜之間玄野是如何讓雨織改變念頭的,但瞧見露出不服輸神情的雨織,他反倒替玄野擔心。方才雨織的話也不無道理,娶了她可的添上不少麻煩呢!首先,雨織身子不好,一受刺激就犯心口痛,另外,她還有些任性、高傲,凡事要人哄、要人讓,做事太自作主張等等。
他愈想就愈替玄野著急,少不得端起架子準備說兩句,讓雨織收收性子。他指指面前的位子說道:「你們兩個坐下。剛巧今天有空,我就把事情交付一下。」
待他們順從的坐下,邢臻就開始頭頭是道得訓起人來。
「雨織,你雖是小姐,而玄野是護衛,但等你們成了親,他可是你的丈夫,夫是天,你可別再端著小姐的架子欺負人,知道嗎?」
「叔父怎可把人家說的像惡婆娘似的,我哪有欺負他啊?」雨織不依地嚷嚷著,經叔父這麼一提,她似該在僅剩的三個月裡,好好利用她小姐身份發揮一下。
「不管有沒有,日後得尊重玄野,知道嗎?」
「是。」雨織悶悶地回著。早知道就別答應,成什麼親嘛,囉唆死了。
邢臻見她首肯,才轉向玄野說道:「雨織身子不好,有時又會使小姐性子,你就多擔待些,讓著她點,哄著點就沒事了。」
「這麼委屈他,那就別娶啊。」雨織不平則鳴。
「你叔父才說著,你又來了。」邢夫人阻止道。
「我不要緊的。我相信雨織會是個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妻子。」玄野笑得胸有成竹,偷偷朝雨織眨眨眼。
他得回答倒讓她愣住了。瞧他說的自信滿滿的,她倒不記得自己曾對他溫柔過。
「這就好,若玄野懂事,就算雨織任性些,也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討厭啦,叔父一個勁的偏袒他,不公平!」雨織霍地站起來,小臉一副飽受欺陵的委屈狀。這麼一站,才發現喬晏在廳門外徘徊著。「喬晏,幾時來的,幹嘛不進屋裡來?」
「我才來,見你們好似商議著大事,所以不敢打擾。」喬晏這才進廳,一進來便直挺挺地往邢臻面前站,恭敬地說道:「我是來向邢伯父道謝的,若不是伯父鼎力相助,喬晏絕沒法子雨凝秀成親,日後若有機會,即使粉身碎骨,也定當報答伯父的恩情。」
「行了!都是自家人,別說得這麼嚴重。」邢臻站起來拍拍喬晏的肩。「若真要謝,你謝雨織就好了,是她要我去的。」
「雨織,多謝。」喬晏滿臉感激,忘形地緊執著雨織的雙手。「你一向就很照應我,想不到最後連親事都得靠你幫忙。」
「嘖,你可別謝的太早,日後你要敢讓凝秀受一點委屈,我可是不會饒過你的喔!」雨織知道喬晏不會虧待凝秀,但他那捨己為人的性子若不克制點,凝秀準定跟著受累,所以只得事先威脅一番,但到底有無效果也只有日後才能見曉了。
「這點小事不用你叮嚀我也會做到的。堂堂大丈夫豈有讓自己的娘子受委屈的道理?」
玄野在一旁吃味地盯著,見他們半天不鬆手,便移身到雨織後面,不露痕跡地將她往後挪,讓她離了喬晏的雙手。
邢夫人在一旁可將三人的樣兒瞧得一清二楚,趕快乘機說道:「對了,喬晏,你來得正好,有樁剛定下的喜事順便告訴你一聲。三個月後,玄野和雨織會與你們一道將親事辦了。」
「真的?!太好了!果然就像凝秀說的一樣。」喬晏興奮地叫著。玄野看起來人不錯,雨織能有好歸宿,真是太好了。
「像凝秀說的?」雨織提高嗓音逼問著喬晏,「凝秀說了些什麼?」
喬晏被逼不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著求饒的口氣說道:「喂,你別這麼小題大作的嘛,凝秀只是說你和玄野雖常鬥嘴,其實是情投意合、兩情相悅的。」
「瞎說!」雨織紅著臉急忙否認,「誰跟他情投意合、兩情相悅啊?」
喬晏是那種腦筋不習慣轉彎的老實傢伙,竟將雨織的話信以為真。
「那……可是……」喬晏全被搞糊塗了。「你們不是要成親了嗎?難道你不是喜歡玄野才嫁給他的嗎?」
「我是……」雨織驀地住口,不知該如何回答。對耶,婚姻可是大事,她卻這麼輕易就答應了,難道說她真的喜歡上玄野了?
咯偌大的廳裡突然鴉雀無聲,打伙都等著雨織的回話。玄野跨步上前,保護似的搭著雨織的肩,出言解圍道:「喬晏兄,你這話問得也太坦率了吧?雨織可是姑娘家,再怎麼喜歡,以不可能當眾承認啊。」
其實玄野渴望她能在眾人面前承認喜歡他,而且渴望得心痛。而此時,雨織的心鄭因他的出言相助悸動不已。
「啊,抱歉!」喬晏囁嚅地道歉,黯了臉色自怨自艾,「我老是呆頭呆腦什麼也做不好,可能也沒辦法做個好夫婿吧!」
「為何突然說這種喪氣話?」邢臻不以為然地問著,「喬晏,你是真心喜歡凝秀的嗎?」
「當然。我對她的心意天地可鑒、日月可昭。」喬晏見被誤解,急著表白。
「很好,你就用著這股氣勢努力學習,一定可以讓凝秀幸福的,千萬別氣餒。知道嗎?」邢臻慷慨激昂地鼓勵勸喬晏。
喬晏用力頷首,一股源源不絕的熱氣在胸口湧動。沒錯,為了凝秀,他非得成功不可!
雨織喜見喬晏變得自信堅毅,在玄野懷裡笑得燦爛若艷陽。
真摯而美好的情愛看似將平穩無波的展開。
誰也沒留意到,屋外朗朗春日悄悄地半烏雲遮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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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府?!是誰想出這可笑的名稱。少王爺不屑地瞥一眼紅門上的木匾,永寧?!騙誰啊!他想用盡手邊一切,包括他的地位、財富,把世間燃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