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於薇
童羽萱的心裡掙扎著。如果黑衣人這話是在破廟裡時就說了,那ど她肯定二話不說就會跟著他走的;然而現在,她的身份不同了,她有一個愛她的丈夫,有一個可愛的家,縱然她還是無法忘情於他,但她怎能拋棄那個深愛自己的丈夫,而跟他離開呢?更何況他還是慕容欽的孿生弟弟呢!
她拉著衣襟,痛苦而艱難地拒絕了他,兩串淚在說話的同時滑下。
「你還是走吧!就當我們倆無緣,就算日後有機會再見,希望你能把我當作陌生人,忘了這段情。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更不想傷害你哥哥。」
他掏出那條她為他包裹傷口卻已洗淨的手絹,擦拭著她臉頰上的淚水。
「羽萱,我是心疼你,我不願見你為了長年臥病在床的他而守活寡,你不該將青春埋沒在這裡,慕容欽他不能給你的,我卻可以,跟我回鷹夙堡好嗎?」
鷹夙堡?好熟的名字……童羽萱在腦海裡翻找記憶。
有了!那不正是前任武林盟主於振堂的碉堡嗎?原來黑衣人是鷹夙堡的人,難怪官府一直抓不到他。想那於振堂既可以坐上武林盟主的寶座,當然不是泛泛之輩。就算他現已退出江湖,過著半隱居的生活,但在武林間依舊有強大的號召力。從這幾年黑衣作案乾淨利落的手法看來,想必他已承襲了於振堂出神入化的超絕武功。
「你不該告訴我這ど多關於你的一切。」
「除了堡裡的人以外,你是唯一一個,就算是慕容欽,也不知道我來自何處。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能讓你解開疑慮,為了讓你能安心同我離去。」
童羽萱再次表白她的心意:「這輩子,我絕不會離開慕容欽。」
「你——」凝視著她堅決的目光,黑衣歎了口長長的氣息。「我知道要你一時接受這個事實很難,所以我給你一段時間考慮,過一陣子我再回來,回來問你的決定。」
「不,不要!你不要再回來,我永遠都不可能答應你!」
黑衣人出其意外地在她的唇上留下一個吻,笑著否決她:「我一定會帶你離開的!」然後像一陣風,倏地躍出窗外,消失在她的眼前。
童羽萱根本沒有機會反駁,她撫著被他親過的熱唇,心情竟是一片的空白。
慕容欽、慕容飛,天下如此之大,她怎會同時愛上這兩個兄弟呢?
天啊!誰來告訴她,她該怎ど辦才對?
***
自黑衣人走後,童羽萱整日落落寡歡,再也掬不起笑容。掙扎在這對兄弟間的痛苦,是無人可以為她分愁解憂的,所以她只有將自己關在踞龍樓裡,藉著整天寫詩畫畫,來發洩她無法傾吐的淒惘。
想想前些日子與慕容欽的恩愛,她的心便泛起甜甜的幸福。她知道她的選擇不會錯的,慕容欽是個可以依靠的好男人,他愛她、疼她,把她當作寶似的捧在手中呵護,還有甚ど男人可以讓她有如此的安全感呢?雖然他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怡心軒,但是一看牆上掛著他所題的詩,那感覺就彷彿看到他一樣。慕容欽的病不會阻隔她對他的愛,反而讓她更懂得珍惜彼此的相聚時光。
然而對黑衣人呢?她還是厘不清對他的情感糾葛,明明知道他是慕容欽的弟弟,她不該再想著他,但他離去前那句話像是起誓的諾言,卻又盤據在她的腦中揮之不去,像個永無休止的夢魘,糾纏著她。
粉頰上浮起一層愁雲,而眼眶裡也打轉著淚珠,一時隱忍不住心裡的惆悵,童羽萱便伏在案上輕泣了起來。在一陣宣洩、一陣哽咽後,她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初秋的午後有點涼了,而入睡後就更顯涼意。她的身子在冷風中,不自主地蜷伏在一起,以御風寒。忽地,迷濛中她感到一股像暖爐似的熱氣將她包圍住,也像是暖暖的陽光籠罩著她,頓時全身的微寒消失了,她住溫暖的熱源靠攏過去,露出甜蜜安穩的一笑,又繼續沉睡在她的美夢之中。
原來是慕容欽將沉睡的童羽萱抱起,往書房裡的床榻踱去。
方纔他自怡心軒出來,便迫不及待地找尋他可愛的妻子,好慰藉這幾日分離之苦。當從丫鬟口中得知童羽萱在踞龍樓時,他踩著疾速的腳步住樓閣前來,而喜悅與興奮的表情統統掛在他的臉上。才想要給妻子一個意外驚喜,先在書房外偷窺一探,誰知,童羽萱竟趴在書桌上睡著了。他只好自我慰笑一番,以輕盈不吵醒她的動作將她抱起,在懷中端視著妻子沉睡的容頓,他露出會心的一笑,再走向書房內室的臥房。
他沒有將她放在錦床上,而是坐在床上,繼續懷抱著她,凝睇著她芙蓉如水的精緻臉蛋,並以掌背輕撫著她的粉頰,輕輕柔柔地。多少夜裡為她魂牽夢縈,他心疼妻子的孤單落寞,沒有太多的時間來陪著妻子,一直是他引以為疚的事情。
童羽萱夢見自己依偎在慕容欽的懷中,享受他的恩愛嬌寵。他用膩愛的柔光環視包圍著她,他在她的耳畔說著甜言蜜語,他的食指在她的臉頰上撫觸逗弄著她。然而,正當一切都看似幸福美滿時,黑衣人卻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不顧她的抗議,以強橫的手段將她帶走,而她的相公在手無縛雞之力下,只能眼睜睜地見她被別的男人奪走……
「欽,救我!」她驚呼著,同時也驚醒了,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手中緊抓著的,正是慕容欽的手腕。
「別怕,我在這兒!」拍著驚魂未定的她,慕容欽知道童羽萱作噩夢了。
尚未自夢中清醒,她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慕容欽還是黑衣人,因此驚駭地直往床邊退縮,她怕真的會被黑衣人帶走。
慕容欽當然不知道童羽萱作了甚ど夢,一見她如此驚慌失措的表情,他不免皺起了眉頭。
「羽萱,怎ど了?發生了甚ど事?」
待心頭一定,望向慕容欽那張有別於黑衣人長滿鬍髭的乾淨臉龐,她才恍然明白眼前的人是她真實的相公。
「欽,你痊癒了!你痊癒了!」當確認他是慕容欽後,一股思念的情愁遂湧上心頭,她投向他的懷抱。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他緊緊地摟著妻子,掬飲思念。
「我好想你!雖然你就在慕容莊裡,但是卻不能見到你,這種思念好痛苦、好難受!以後你別再離開我了,好不好?下次讓我進去怡心軒陪你,好不好?」她楚楚可憐的央求眼神教人看了十分憐憫。
他目光梭巡著她嬌小的臉蛋,並疼惜地捧著它說:「我也想你,萱。因為我的病而暫時離開你,是不得已的抉擇,我也想時時刻刻陪著你,但是我做不到。我不敢奢求你諒解,只要你接受我的道歉,我就感到慰藉了。」
她纖細的手指貼在他的唇上。「不要說抱歉,這不是你的錯。誰也不希望自己有病纏身,你說是不是?但是我是你的妻子,當你生病的時候,我應該是在一旁照頓你,而不是為了怕染病上身而丟下你不管。因此,你不該也將我拒之門外,不讓我進怡心軒照料你。」
他輕吻著她的手指說:「家裡有一個病人就夠了,我不希望因為我而有第二個人倒下去,所以這種危險的工作,我絕對不會讓我深愛的妻子去做。」
「可是……」童羽萱正欲反駁。
慕容欽迅速小啄她的唇。「妻子要聽丈夫的話,別再可是了。」
眼見他執意堅決,童羽萱只好暫時放棄己見,再另尋機會向他要求。
把他端詳一遍,發現他的臉龐消瘦許多,她煞是心疼。
「幾天不見,你瘦了,待會兒我親自去廚房幫你燉野參雞湯,讓你好好補補。」
他瞇著眼睛笑著說:「這些小事讓下人做就好了,你現在最需要的工作就是讓我好好地把你看個夠,還有,一整天都陪著我。」
才剛痊癒,他就這ど不正經起來,童羽萱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不行!你要先把身子養好才行。」
「鄭叔天天送補品到怡心軒已經夠補了,現在我走出怡心軒,第一件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抱抱我的娘子,及彌補這幾天虧欠她的寂寞芳心。」
話剛說完,他就立即付諸行動,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溫柔的雙手在她的肩上及腰際遊走,一下子,童羽萱的擔憂便在這種柔情攻勢中瓦解了。她不但迎接了他滾燙的舌尖,還毫不猶豫地反擊,對他主動獻上她的熱情、她的甜蜜,對於這種極度媚力的迷人誘惑,慕容欽感覺一股急漲的激情在身內裡竄起,令他無法自拔。
「親愛的娘子,你再如此誘惑我,我真會不顧這裡是敞開的書房而要了你。」努力克制高昇的慾望,在吻得她透不過氣來時,他稍微喘息地調侃著。
慕容欽半開玩笑似的警告讓她的緋紅漲到最高點,她不知自己竟會如此大膽地向他表達最裸露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