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於薇
雖然滿臉的倦容,齊筱涓還是笑意盎然,道:「明天還要去『裕廊飛禽公園』喔!上次來,沒時間一次逛完整個園區,這次看看能不能如願以償。」
雷宇晨反笑她的天真,道:「我看你肯定又要失望了,你知道裕廊飛禽公園有多大嗎?」
「不知道!」她閃著明亮澄淨的眸光回望著他。
「有三十多公頃!」
齊筱涓一臉的詫異,道:「那麼大!那我投降了。」
葛青芸和鄧怡娃則在一旁嗤嗤地笑著。
走進酒店大廳時,突然有個西裝筆挺的飯店人員朝他們的方向定來。
「雷先生,你回來了!下午有位姓孫的小姐來找你,這是她的房間號碼,請你有空的時候撥個電話給地。」
雷宇晨十分訝異地接過小紙條,翻開一看,眉頭立即深鎖了起來。
「是她!」
齊筱涓-聽有女孩子找他,不禁滿懷的妒意在心底繁衍,酸溜溜地說:「原來你已經約了朋友了!」
話一出,她就後悔了。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她憑什麼追問?憑什麼嫉妒?
等等!她用了什麼字眼?
嫉妒?天啦!她怎麼會用「嫉妒」兩字呢?莫非……
雷宇晨將紙條收進口袋,並沒有特別的解釋,道:「筱涓,玩了一天,你們也累了,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準時在餐廳見面嘍!」
見他毫不加以解釋,她更是感到嚴重的失落感,負氣地說:「晚安!」然後頭也不回地就踱向電梯的方向。
「雷先生,晚安!」葛青芸和鄧怡娃兩人堆起了笑臉向他道別,就跟在齊筱涓的身後追了上去。
對這個突發的狀況,葛青芸和鄧怡娃不敢輕易妄下評論,只好由著齊筱涓一臉氣嘟嘟的樣子回到房裡去。
聽到齊筱涓用力的開門聲,鄧怡娃再也忍不住地說:「人家門又沒跟你過意不去,你幹嘛找它出氣呀?」
「我喜歡、我高興,可不可以呀?」齊筱涓雙手環胸,蹬上了床鋪。
「怎麼了?才跟人家有說有笑一天,就愛上人家了啊?」鄧怡娃故意刺激她地說道。
「誰愛上他了?你少胡說八道!」地死鴨子嘴硬地反駁著。
「沒有?耶一屋子酸溜溜的醋酸味,不知從哪裡來的喔?」鄧怡娃連嘖幾聲。
「不同你說了,我要去沖澡了!」明明就是心事被人揭穿了,她還要佯裝迷糊。
隨手拿了換冼的衣物,她又用力地甩上了門板。
當蓮蓬頭的溫水從上而下地灑落時,混著的竟是她熱淚盈眶的淚水!
她為什麼要哭?為什麼?齊筱涓不停地問自己,一種從不曾體驗的心酸自心底氾濫,淹沒了她的眼眶、她的臉頰、她的心靈、她的思緒,她從不知自己也有心碎難過的一天。過去對別人為了愛情而哭得死去活來的譏嘲,如今終於報應在自己的身上,原來,愛上一個人也會如此難過!
愛?
她愛上他了!一時之間,她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就愛上他?這樣的賭注是否太大呢?
今晚來找他的女人到底是誰?為什麼他一點也不想解釋,一副輕鬆自若的態度?是她會錯意了嗎?他一整天的溫柔體貼,難道都是假的嗎?
不!她不相信!
齊筱涓還記得他款款柔情的眼神,還記得他對她細心呵護的樣子,她不相信這些都只是她自己的自作多情。
但是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只留給她滿懷的遐想和猜忌。
這樣不公平!不公平!她在心裡吶喊著,而淌在臉頰上的液體,她已分不清哪些是淚、哪些是水了。
發洩完情緒,眼淚也流盡了,齊筱涓抓了條大浴巾裹著一頭濕淋淋的長髮,腫著-雙眼睛走出了浴室。
迎接的是兩雙好奇又關懷的眸子。
「筱涓,你不要緊吧?」鄧怡娃已不再嘻笑,一臉嚴謹的表情。
齊筱涓瞇起了眼,擠了個笑容,道:「我很好,沒事了。」
「愛情這門學分你還是個初學者,以後我和青芸都是你的愛情顧問,有什麼疑難雜症,我們一定幫你解決!」拍拍胸脯,鄧怡娃一副老手的模樣。
齊筱涓忽地驟笑出來。「我有說我要談巒愛嗎?」
「沒有嗎?不知道是誰,因為人家有女孩子來找他,就躲到廁所裡去哭得死去活來的。」忍沒兩分鐘,鄧怡娃又藏不住她喜歡損人的個性。
「有嗎?有嗎?誰呀?」齊筱涓擺出四處探探的神情。
「還不承認?好!那我打電話叫某某人來看,有人為他哭紅了眼眶。」
「你敢!」
說著,齊筱涓已撲了過去,和鄧怡娃玩成一團。
通常這種情況,葛青芸都是隔山觀虎鬥,閃到一邊去,免得遭池魚之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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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酒店裡唯一澄黃昏暗、充滿浪漫風味的咖啡館裡,猶仍是客朋滿座,一點也不受靜謐、安寧的深夜所影響。一桌桌的情侶,朋友,或是商務的旅客,在燭光及音樂的熏陶下,享受著一個清涼、輕鬆的夜晚。
燭光翦影下,雷宇晨輪廓分明的五官更顯得剛毅冷峻,有一股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從他的眉宇之間發散開來。
面對昔日曾相愛過的孫亞屏,此刻在雷宇晨的臉上,卻找不到一絲可以看穿他心思的情緒反應。
孫亞屏啜了一口曼特寧咖啡,緩緩地抬起她光華艷麗的臉蛋,抿著笑,開口說道:「我的到來,很令你意外嗎?」
「的確。」雷宇晨臉上依然沒有表情。
或許是因為當初在英國相戀時,就未曾有轟轟烈烈的情愛發生,如今再相遇,才會激不起他的一絲漣漪與驚訝。
再次面對她,雷宇晨終於明白當時為何沒有與她繼續那一段淡淡的情誼,分隔兩岸只是一個小小的借口,如果他真愛她,而她也深愛他的話,那麼隔離他們的台灣海峽就不真是那麼遙遠了。兩岸的開放探親,他們隨時可以在香港或大陸碰面的,而他們卻選擇了分離,事實上,他們的相戀只是兩個流落在異鄉的同種人惺惺相惜的情感作用罷了!若真要細說他們之間的感情,恐怕也僅止於朋友間的相互照應吧!
「我很想你,所以就來了。」孫亞屏低垂著眼睫毛,擋住了她明媚的雙眸。
這句話讓他微微一顫,眉頭也因此而深鎖了。
「你不是回廣州了嗎?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他避而不理她的那句話,故意轉開了話題。
「我後悔和你分開了,宇晨,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有些許的淚光。
雷宇晨沒有答腔,只是緊抿著唇。就算他發現了自己從沒有真正愛上她之後,他也不想傷害她,畢竟在劍橋三年的歲月裡,她曾陪他走過一小段的人生旅途。
只是他不明白,一向倔傲不肯與他妥協的她,為何會突然又出現在他的面前?
「亞屏,我們不是三歲小孩子了,該為自己所說的、所做的事負責。在英國時,我們既然沒有辦法為了不同的理念而繼續交往下去,那麼現在,又有何辦法在一起呢?」他銳利的眸光直射她的瞳限中。
忽地,她輕泣了起來,問道:「你有其它的女朋友了,是不是?」
印象中的孫亞屏是從不掉淚的,為什麼今晚她會輕易地在他的面前流淚呢?難道,她真的愛上了他嗎?
他遞上了一條手巾,回道:「這和我有沒有女朋友都無關。你忘了,你是你父親龐大企業的唯一繼承人嗎?你能夠丟下家鄉的一切,陪我回台灣嗎?」
「我不能……」她噙著淚。
「那就對了,那存在於我們之間的問題,仍然還在呀!我說過,我是不可能離開台灣的。」他輕聲細語地剖析。
雖然雷宇晨對她隱瞞了他是長揚集團繼承人的身份,但他還是對她強調,他絕對不可能離開台灣到其它地方定居的決心。
「我知道,我也想過了,雖然我們不能住在一起,但是我們可以固定一段時間約在香港碰面啊!就算以後我們結了婚,不能離開各自的事業,我們還是可以在香港過我們的婚姻生活;不管是台灣到香港或是廣州到香港,都是短短一個多鐘頭的路程,我們以後見面還是很容易的呀!」她的眼睛突然一陣炯亮有神。
結婚?這兩個字在他的內心造成不小的震撼。
孫亞屏竟然開口向他求婚!這是他萬萬意想不到的事情。
「亞屏,婚姻不是兒戲,就算是我們願意這麼做,家裡面的長輩恐怕也不會答應吧!」他不想直接戳破她的夢想,只好採取迂迴的方武。
「我不是在開玩笑的!我費盡多少心思、打了多少通電話才知道你在這兒,又千里迢迢地跑到這裡來找你,你說,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雷宇晨仍以炫惑的目光盯著她。這不是他所認識的孫亞屏,她應該是為了理想而放棄愛情的女孩,而不是現在坐在他眼前這個哀聲哭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