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口是心非

第9頁 文 / 於喬

    「阿寧怎麼啦?」一隻小手撫上黑貓的頭。

    「它想找小笨玩啦!」一旁的溫仕寧搭腔。

    「你又怎麼知道?你會說貓話啊?」

    「信不信?看到它這種眼神我就知道它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

    莫少言白了他一眼,卻是眼角含笑。

    在動物醫院當助理的日子算是相當愉快,雖然薪水不高,和「老闆」的唇槍舌劍往來也沒少過,但是卻少了許多火藥味,有時候溫佳寧甚至還會試圖講幾個冷笑話逗她笑。

    生性活潑的阿寧也彷彿成了院貓一樣,成天大搖大擺地在醫院裡逛進逛出,或是想盡辦法找出小笨的藏身之處。

    有時候沒有客人的下午,溫佳寧還會把小笨放在鼠球裡放在阿寧面前,看著黑貓不太耐煩地用小爪子再三地撥弄那顆堅固的鼠球,不明白為什麼明明那只肥美多汁的小老鼠就在眼前,它卻怎麼碰都碰不到。

    溫仕寧常常在一旁看得樂不可抑。

    「沒想到你也會笑?我還以為你臉上的肌肉都不會動呢!」莫少言對他笑著說。

    收起笑臉,他故意又擺出酷酷的模樣,走回櫃檯在她身邊坐下。

    好吧!他不得不承認莫少言這個女孩子做起事來認更嚴謹,他吩咐的事情絕對能辦得妥妥當當,雖然薪水少也從沒見她抱怨過,而且她應付怪客人的功力一流,往往三言兩語就截斷對方的話匣子,讓對方知難而退。

    幾個無聊常來找他搭訕的女客人被莫少言擋過幾次後也都不再出現,他樂得輕鬆看診就好,那些討厭的電話、應酬和人際關係都不用管。

    早知道應該早點請助理來幫忙才對。

    只是他那張嘴還是常常言不由衷,有時候難得更心想誇獎這個女孩幾句,硬是擠了半天就是生不出半句,連個鼓勵的笑臉都裝不出來,只好繼續擺著那張冷冷的臉。

    有次莫少言閒來無事泡了兩杯咖啡,忘了加糖,喝慣加精加大把奶精的他一喝下去差點沒當場吐出來,這簡直和墨汁沒什麼兩樣嘛!

    「啊!醫生對不起,你不喝黑咖啡嗎?」她發現不對勁,好心問了一下。

    「泡個咖啡都能泡成這樣,妳將來一定不是良家婦女。」

    「你說什麼?」莫少言柳眉一挑,泡個咖啡為什麼會和「良家婦女」扯上關係?

    哦喔!不妙!他又說錯話了,天知道他只是想說「賢妻良母」而已,為什麼從嘴巴出來的和心裡想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偏生他在莫少言面前又嘴硬不肯認錯。

    「就是這樣,沒什麼意思。」

    「莫名其妙!」

    狠狠瞪了他一眼,莫少言倏地站起身,把溫仕寧嚇了一跳,全身忍不住一抖,差點沒當場跳起來。

    幸好莫少言沒把黑咖啡澆到他頭上,只是氣呼呼地一個人走到後頭,找張椅不坐了下來,繼續把咖啡喝完。

    結果那天下午她根本理都不理溫仕寧,對他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直把他當成隱形人一樣。

    溫仕寧最後只好對她放話:「妳再不去接電話我就扣妳薪水!」

    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莫少言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去接起那已經不屈不撓響了快一分鐘的電話。

    「喂?幾米動物醫院您好。找溫醫生,請您等一下。」她把電話遞過去。

    溫仕寧皺了皺眉,用嘴型無聲地問她是誰。

    「你最喜歡的客人。」

    他一愣,知道又是那個糾纏不休的女客人,趕緊揮手要她擋掉。

    「你、求、我、啊!」莫少言學他也用嘴型無聲地說。

    溫仕寧差點沒氣得像青蛙一樣鼓起雙頰,又不敢作聲,免得被電話另一端的怪女人知道自己就在醫院裡。

    「說我不在啦!」他擠出聲音說。

    莫少言只是轉過頭假裝沒聽到。

    「好啦!是我不對,我只是想說你咖啡泡得那麼難喝,將來一定不是賢妻良母,和良家婦女一點關係都沒有啦!」

    「還有呢?」

    「還——」可惡,這女人真是得理不饒人嗎?「對不起啦!」他終於低聲下氣地說了這幾個字,心裡一陣沮喪。

    終究又敗給這個小女生了。

    「喂?很抱歉,溫醫生現在人不在……我是他的女朋友,妳有什麼事情可以告訴我,待會兒他回來我可以轉告。」

    什麼?他耳朵有沒有聽錯?女朋友?他都已經道歉了耶!有必要整他整得這麼絕嗎?他可還是孤家寡人啊!這樣一來他的清白名聲不就毀了嗎?

    「喂!妳幹嘛說妳是我女朋友?」一見她掛上電話,溫仕寧馬上興師問罪。

    「你笨,我這樣說她以後才會死心不再打來。剛才我一講我是你女朋友,她電話簡直是用掉的掛上!我想她八成以後不會再打電話來騷擾了。」

    「之招真的有效嗎?」他狐疑地問。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況且我接她電話也接煩了,這也算是小小的報復。」

    不寒而慄!他最好以後還是少惹這個女孩生氣。

    幾天後,那個怪女人真的像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打過電話來,溫仕寧不得不承認莫少言這次處理得真不錯。

    「謝謝妳。」準備了好幾天,對著鏡子做了好幾次練習後,他終於鼓足勇氣在這天和莫少言道謝。雖然他依舊裝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一句謝謝說得一點感情都沒有。

    莫少言正在電腦前鍵人昨天客人的資料,沒仔細在聽他說些什麼,所以一點反應都沒有。

    「嗯哼。」他乾咳了一聲。

    「嗯?」她終於回過頭來正眼看他。「醫生剛說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我剛說謝謝妳,妳沒聽到嗎?」他語氣微帶責備,好像人家沒聽到他這句難得的「謝謝」完全是對方的錯,和自己裝出一副無所謂隨口說出又說得那麼小聲一點關係都沒有。

    「謝什麼?」

    莫少言滿臉疑惑,這怪醫生是不是昨天晚上沒睡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謝謝?這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不但沒有讓莫少言感動,反而帶給她一大堆問號。

    「沒有啦!妳聽錯了,我剛只是在念報紙上的文章而已啦!」

    尷尬死了!他決定否認到底。

    「喔。」她轉過頭繼續輸入資料,不經意間卻發現今天的報紙還折得好好地放在櫃檯上。莫少言心裡有些疑惑,不過也沒點破,反正這醫生常常怪裡怪氣地不知道在搞什麼,習慣就好。

    晚上,醫院臨關門前,溫仕寧遞給她一個信封。

    「來,這個月薪水。」

    「謝謝。」她高興地接過生平第一次的薪水。

    「呃……裡面數目可能和當初講的不太一樣。」

    不會吧?*道這怪醫生公報私仇,把氣都出在她已經很微薄的薪水上?

    「你怎麼可以這樣……」

    「妳先不要急,要不要看看裡面有多少再說?」

    瞪了溫仕寧一眼後,她才忿忿地打開裝著薪水的信封,往裡頭瞧了瞧。

    咦.是不是算錯了?怎麼還多了兩張的樣子?

    歪著頭,用力眨了眨眼,她又仔細數了好幾次。

    真的多了兩張耶!為什麼?是不小心放錯的嗎?

    她偷偷瞧了溫仕寧一眼,只見對方依舊面無表情,也不像什麼施捨恩惠的大好人在做完善事後臉上都會露出慈祥的笑容。

    「醫生你是不是算錯了?」心好痛,她可不可以假裝不知道多了兩張千元大鈔呢?還是這又是那個怪醫生想出來整她的新方法?故意多給兩張鈔票,看她會誠實地還給他,還是偷偷摸摸地帶回家?

    「沒有啊!妳這個月做得很不錯,又幫我擋走那些怪客人,所以給妳加薪。」

    「可是,幫你擋走那些女客人,醫院收入不是反而減少了嗎?為什麼還要給我加薪?」

    「我的醫院又不是靠她們在撐。少了她們的騷擾,我就有此較充裕的時間可以兼顧醫療品質,客人滿意,自然就會愈來愈多嘍!」

    「真自大。」莫少言笑了起來。

    「我就是有自信,怎麼樣?」故意抬高了下巴說。

    「是是是,醫生大人,小的不敢。謝謝嘍!」她高興地把信封塞進背包裡。

    輕吹一聲口哨,睡在鼠球旁的黑貓聞聲醒了過來,打了個呵欠,三步並作兩步地跟著莫少言走出了動物醫院。

    看著女孩騎車遠去的背影離去後,他才敢露出心疼的表惰。

    兩張鈔票值兩個字。

    只不過是個「謝謝」,為什麼他就是不能大大方方地說出來?結果最後還是用最俗氣的方法來表達謝意……

    抓了抓頭髮,算了,反正她做得真的很不錯,不但接手一大堆雜務,讓他能好好專心給動物看診,沒客人的時候有個人可以鬥鬥嘴其實也滿愉快的。

    咕隆隆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了出來,裝著小老鼠的透明塑膠球又滾了出來。晚上精神正好的小笨體力充沛地踩著鼠球滾過來又滾過去,準備開始它的「夜生活」。

    溫仕寧笑了笑,腳輕輕一踢,鼠球又咕隆隆地往旁邊滾去。

    ***

    「少言,聽說妳在妳常去的那間動物醫院打工啊?」期末考考完最後一科,同學子昱這樣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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