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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文 / 罌粟

    她突然從懷中拿出一把滅音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那麼,我陪他一起睡好了。」

    「荷!」尚似雨反應迅速的捉住她的手,發射出的子彈嵌入天花板內,他生氣的把槍丟到窗外去。

    「我又沒說他永遠不會醒!」他氣急敗壞的道。「你自己也應該有點常識,植物人可能醒的時間不一定,可能幾天、可能幾個月,說不定他過兩天就醒了啊!」

    「他也有可能不醒不是嗎?」

    她的話讓尚似雨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范遲羲歎了口氣扶起跪坐在地上的妹妹,語重心長的道:「如果他真的不醒,你就得負起照顧他的責任,如果你們兩個都一起成了植物人,誰來照顧你們?」

    「姐姐,我不要就這麼無奈的看他躺在這裡。」范遲荷靠在她姐姐的肩上無聲的落淚。

    他們好不容易才脫離黑海,為什麼他卻可能永遠得躺在這裡。

    老天!難道她注定永遠都得不到完美的結局嗎?她不懂為什麼會這樣?

    「荷,他一定會醒過來的,現在的他需要你,就像在黑海裡他寧犯眾怒也要守護著你,難道你要背棄他對你的信任?」如果不用這種方法,大概沒辦法讓遲荷真的靜下心來,更別想她去照顧單夙楓。

    「姐姐……我盡力就是了。」她伸手觸摸著單夙楓臉上的胡碴,突然發現到他的眼球一直不停的在轉動,她興奮的轉身詢問尚似雨。「雨!他會醒的對不對?你看他的眼睛一直在轉動。」

    「嗯。」尚似雨艱澀的回應,沒告訴她那只是人體的正常反應,只要是人在睡眠都有可能出現眼球轉動的現象。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畢竟這是他對自己的醫術太自負的結果,如果他不出這餿主意,還是有很多方法可以讓單夙楓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黑海的,這一切也算是他造成的。

    「荷,你剛剛下飛機,要不要先去梳洗休息一下?這裡我先看著。」范遲羲看妹妹緊緊的捉著單夙楓的手並沒有放開的意思,不禁擔心妹妹會不會太過勞累。

    「我不累,我在飛機上已經休息過了。」現在的她只擔心單夙楓會不會醒,她還有好多話想告訴他。

    先前在黑海的時候,她總是靜靜的聽著他跟她說東說西講個不停,現在可得換她了,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不過沒關係的,如果能每天給他點聲音的刺激,或許他會醒得更快也說不一定。

    「雨,他怎麼吃飯?」民生問題得最先解決,她可不希望他醒來的時候看見自己變成皮包骨。

    「別擔心這個,我會替他準備好的。」現在的他也只能用灌食來維持他所需的營養,不過他還得傷腦筋替他調配適合他的食物,讓他不至於營養不良,否則他的良心會更不安的。

    「好。」范遲荷在單夙楓的手臂上吻了一下後緩緩的起身,帶著一抹笑意道:「雨和姐姐都先出去吧,我有話想和他說。」

    他倆面有難色卻不得不離開房間,把空間讓出來給他們,怎麼說這間房間都是范遲荷的,再怎麼不情願也得聽主人下「逐客令」。

    范遲荷在關上門之後,脫下了稍嫌累贅的衣物換上簡便的罩衫,隨後掀起棉被躺進去,將頭靠在他的肩上。

    「現在我終於知道你看著我在黑海一次又一次受傷的感覺了。」她心中有難掩的愧疚,那時她根本不懂什麼叫珍惜自己的生命。

    是他教她懂的,可是他用的方法卻比她極端。

    她不在乎他身上還有濃濃的藥水味,在他耳邊說著話希望喚醒他,可是沒多久她就累得沉睡了。

    這時單夙楓正伸出手想摸摸她,不過才移動幾公分手又無力的垂下不動了,一切就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一早范遲荷替單夙楓做了簡單的梳洗後,打開房間的落地窗讓陽光照進房間裡,身後的人也因為陽光直射的關係而眼皮直動,她一回身看到的就是這種情形,所以連忙將窗簾拉上一半免得他的眼睛難過。

    「原來你也怕被太陽曬啊!」

    說完,她坐到床邊拿出刮鬍刀替單夙楓把臉上的胡碴刮乾淨,讓他的臉恢復原本的俊秀。

    到今天他已經昏迷一個月了,他還有反射動作,腦波也都完全正常,可是還是不見他有甦醒的跡象。

    「你要睡多久才甘願?天天幫你做運動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耶!」

    自他昏迷後尚似雨天天替他做運動來預防肌肉關節萎縮,每天和他講話的范遲荷老是講到最後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掉下來。

    她真的好懷念那個會和她講話會逗她笑的單夙楓,本來以為只要她一直陪在他身邊就不會傷心的,可是看著他的情況一點也沒有改善,反而讓她越來越難過,雖然人就在她的面前,可是她還是思念那個會講話的人。

    老天!他會這樣昏睡多久呢?陪著他她當然願意,可是如果天天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每天以淚洗面。

    她抱著他的頸項靠在他的胸前,傾聽他緩慢有力的心跳。「和我講講話好嗎?只有自己講話好孤單,我會好想……」話沒講完范遲荷的淚水就真的落下來了。

    單夙楓的手又緩緩的移動想拭去她的淚水,可是還是無力的垂下,不由得在心中呻了一聲,可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醒不過來。

    他的意識時而清楚時而消失,連他自己也沒法子控制,可是她和他講話的時候多半聽得清清楚楚,她講了笑話他也沒辦法笑,她哭泣時他也沒辦法安慰,這真的教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每次都只能心疼她的哭泣。

    「你說好要帶我去雪楓城的,怎麼可以自己一個人一直睡覺呢?」

    她輕觸著他長長的睫毛,只能見到他不停的眨眼,她無奈的歎息道:「如果你醒來就好了。」

    正當范遲荷幫他整理好床被之後,尚似雨突然從外頭慌張的跑進來,臉上的表情有高興也有好笑。

    「荷!」他叫了一聲隨後就誇張的笑起來。

    就說嘛!他的醫術怎麼可能有問題呢!單夙楓白白的多睡了一個月,也害荷白白的浪費了一大缸子的眼淚。

    「怎麼了?」她不解的看著他誇張的表情,不知道他在做什麼,自覺的認為他又是來鬧場的。

    「荷,我們在哪裡?」

    果真!范遲荷一聽他這麼問就不悅的皺起柳眉,「如果你是來吵他的就走吧!」都什麼時候了他還來找她開玩笑?

    不能睜眼的單夙楓則是因為聽到她有魄力的一聲驅逐在心中喝采著,因為現在他終於知道范遲荷對尚似雨的態度,原本他還很擔心。

    「你不用開心得太早,小心我拿一堆的迷蝶香薰死你,讓你永遠別想起來。」尚似雨發現單夙楓的眼球正快速的轉動著,想也知道他聽得見他們的對話。

    「你在跟誰講話?」范遲荷不解的問,她相信尚似雨還沒有對植物人恐嚇的習慣。

    「那傢伙現在是醒的。」因為櫻盟裡會有一段時間的麻醉劑劑量比較少,通常一般人會有清醒的時間,只是無法睜眼,在別人眼裡看來就像在做夢一樣,可是事實上卻是醒著的,可以聽見在場的人講話。

    范遲荷一臉不相信的看著他。「那他為什麼不醒?」

    「所以我才問你我們在哪兒啊!」在櫻盟裡那個傢伙當然醒不過來啦!

    「櫻盟……」范遲荷在下一秒意會到尚似雨的意思,她一臉驚愕的看著他。

    老天!那麼她這一個月裡和單夙楓講的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了?

    她的臉馬上紅了起來,不知所措的看著尚似雨。

    尚似雨則是走到床邊一把抱起單夙楓,不留情的把他從落地窗丟到庭院。

    「雨!」老天!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把他扔出去呢!來不及阻止,她只能擔心的跑到庭院去,扶起一臉雜草的單夙楓。

    「死傢伙!他害我內疚了一個月你知不知道?」他指著單夙楓道:「如果不是我想到馨的老公,我怎麼也想不起來為什麼他會醒不過來。」

    唐畢馨的丈夫就是在踏入櫻盟的當下就昏倒給他看,之後若不是讓他躺到庭院去休息,他是怎麼也沒辦法醒來。

    他又忍不住的啐了一聲。真是的,白白的內疚了一個月耶!

    「雨!」范遲荷哭笑不得的看著他。

    她自己也白白的哭了一個月啊!而且該講的、不該講的話她都講了,她敢打賭他一定都有聽到。

    單夙楓則是在心中忍俊不住,可是由於還沒辦法睜開眼睛,所以只能扯動嘴角,現在他也在期待麻醉劑消退了,在場的人恐怕都忘了他不是櫻盟的人吧!

    他可以感受到將他抱在懷中的范遲荷又開始在緊張,因為她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了。

    「雨,我該怎麼辦?」范遲荷突然好想找個地洞鑽下去,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等一下醒來的人。

    「我不管了,那是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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