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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文 / 罌粟

    單夙楓看到了他的欲言又止,舉起手阻止他說任何一句話,不用想也知道他會跟他講些什麼,他聲音裡有難忍的怒意。「這裡不需要你了,海夜。」

    他諷刺的喊了他一聲,不用轉身他都知道他臉上受傷的神情,可是威皖棠還是動作迅速的退到門外,留下他一人在窗外看著那個正和死神奮鬥的女人。

    老天!他要如何是好?

    他一直以為她有自保的能力,卻在他離開不到一小時就讓人刺傷,傷的還不是一刀而是三刀,難道她沒反抗?

    這種意念竄進他的腦海中後,一種害怕油然而生,因為他想到她嘲笑死神的那抹微笑,讓他打從心裡不安。

    他不要她離開!

    就算得跟死神爭奪,他也一定要爭嬴。

    看著躺在手術台上的人,他好想喚她的名,給她一些活下去的勇氣,卻發現自己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雖然每天都睡在她的身邊,卻感覺不到她屬於他,他真的好想將她囚禁在自己身邊,就算她的世界會因為他而失去顏色,還是想留下她。

    等待許久之後,裡面醫護人員鬆了口氣的神情讓他跟著鬆懈,一個醫生滿頭大汗的走到他身邊想跟他解釋情況被他拒絕,他急忙的走進診療室內,握著她的手輕吻著。

    「我求你活下去好嗎?別再跟死神玩遊戲了。」她屢次和死神擦身而過讓他心驚膽戰,也讓他的精神無法承受,只能祈求老天別再來一次了。

    也不管她聽到與否,更不管身旁的醫護人員訝異的神情,他就是在她耳邊輕語著,現在的他只希望她能醒來再看看他。

    不知她是不是聽到他的話語,她的手真的慢慢的觸動他幾下,讓原本垂首的他欣喜的望著她緊閉的雙眼。

    「醒醒!」單夙楓迫不及待的喊她,滿心期望著她的清醒,也害怕她會就這麼昏睡。

    「主人,她的麻醉藥還沒完全退是不會醒的。」一個醫生在他身後說著,剛手術完的病人或許會有幾秒鐘的甦醒,卻不是清醒,會立刻陷入沉睡直到麻醉藥的效力減退為上。

    他話才說完,范遲荷就慢慢的睜開雙眼,醫護人員是訝異,但單夙楓卻是高興不已。

    「你真的醒了。」他吻著她纖細的手腕,卻發現她的五隻手指上都有明顯的的血痕,聰明如他當然知道那血痕是怎麼來的。

    「你竟然和皖棠搶刀刺自己?」怒氣突然席捲著他,難以相信一個人可以不愛惜生命到這種地步。

    范遲荷沒有任何不馴的眼神與神情,一方面是在抵禦著傷口難忍的疼痛,因為麻醉藥對她而言沒有任何效用,在櫻盟裡的訓練早讓她對麻醉藥有了抵抗力,方纔若不是失血過多昏倒,她可能是清醒的接受縫合。

    另一方面在那一刻,她真的想就這麼結束自己的生命。

    范遲荷的不言不語等於默認,這讓單夙楓更加的憤怒。

    「難道你寧願死也不願意留在我身邊?」他放開了她的手,質問的眸光逼視著她,心裡卻害怕她的答案會是「是」。

    老天!他還得為這個女人擔心受怕到何時?

    范遲荷因為他的話而皺起了柳眉,她只是不逃避她的命而已,怎會說她是寧死也不願意留在他身邊?這兩件事根本搭不上邊啊!

    她伸出手想捉住單夙楓的手,身體的疼痛讓她伸出的手無力的垂落,從口中發出虛弱無力的聲音,卻連自己都訝異為何會急於向他解釋。

    「我……沒……」

    她的話拉回了單夙楓的注意力,他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你有說話?」

    「主人,讓她休息好了。」醫生見到她臉上忍痛的模樣也替她心疼,只好不怕死的向單夙楓進言,讓他覺得奇怪的是為什麼麻醉藥對她沒效?

    他也注意到她強忍的神情,不捨之餘他不疾不徐的下令。「幫她移到雲居去,我自己照顧她,從今以後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踏入雲居。」

    「不……」她還有話沒講完,怎麼可以就此被打斷,身旁趕來的人也真的整理著點滴瓶準備轉移的樣子,不過還好他們有聽到她細微的反抗而停了動作。

    單夙楓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樣非常心疼,可是一想到她和戚皖棠爭刀刃的情景,又壓不下心頭的沉重與害怕,寧可佯裝沒看見她可憐兮兮的請求眼光,以忽視來表現自己的憤怒。

    「還要我說第二次!」他厲聲的吼道又讓身旁的醫護人員連忙處理病床上的必須配備,就這麼將范遲荷推出了診療室。

    她含著疲累的眸子注視著他,始終沒有閉上眼。

    她還有話沒告訴他啊!

    她也看見他眼中的憤怒與忽視,突然覺得那感覺讓她難過得幾乎快無法呼吸,她可以甘心的挨刀,可她不要他眼裡沒有她的冷漠!

    但他卻好似在懲罰她一樣只是遠遠的跟在後頭,寧可見她急於解釋的神情卻不肯靠近她,讓她只能緊緊的捉著床單,希望能坐起把他看清楚。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最後只好無力的閉上雙眼休息,她也不再急於解釋了,反正她要講也講不清楚。

    單夙楓在看到她閉上雙眼之後才走近她身邊,他猜得到她可能想解釋才故意不靠近她,避免自己將怒氣發洩在她身上。

    他倆像賭氣般的對峙讓隨行的醫護人員覺得好笑,卻沒有半個人敢笑出聲,只想盡快地將范遲荷送回雲居。

    范遲荷再次醒來時身邊多了一個人,這個男人似乎已經習慣爬上她的床了,她忍著傷口的痛伸手替他拉好被他踢到一邊的棉被,不過卻驚醒淺眠的他,他反射性的擒住她的手臂,讓她痛得皺眉。

    「痛……」

    范遲荷沒力氣反抗他,只得發出細如蚊蚋的聲音,不過很慶幸他在完全清醒之後,就立即放開她。

    「對不起。」他以為有人要侵犯所以下手重了些,拉過她的手臂一看,原本白皙的手臂已經紅了一大片,他不捨的揉著她的手。

    「為……什……緊……」她想問他為什麼那麼緊張,可是講出來的話卻只有幾個字。

    單夙楓知道她在問什麼,卻不回答她的問題,逕自拿起一旁的冷毛巾敷在她發紅的手上,那是昨夜她發高燒時用的,到早晨才退燒。

    「你受傷而且發高燒了,我該照顧你。」

    她訝異的看著他不像說謊的臉,昨天他的態度讓她差點以為他氣得不想理她了。

    看著她的訝異,單夙楓無奈的答道:「你以為我可以真的不理你?」如果真的可以,他也不必整晚守在她身邊照顧她。

    他主動解開她睡袍上的蝴蝶結,檢視她腰際上的紗布,看到紗布上滲出透明黃色的組織液,立刻拿了放在床頭的醫藥箱要替她換藥,沒注意到她臉上有著難掩的羞澀。

    他發現之後並沒有停止拆紗布的動作,只是慢慢的解釋著,「護士告訴我,如果紗布滲濕了就要立刻換,這樣傷口才不容易感染,也會好得比較快。」

    她想起身看看傷口卻讓他給壓下。

    「別動,我一下子就可以換好了。」老實說,他並不想讓她見著傷口的樣子,這會加深他的愧疚感。他不但保護不了她而且還傷了她,新傷加舊傷,現在她身上真的滿身是傷。

    聽他這麼說,范遲荷只好乖乖的躺回床上,見他細心的把沾黏在傷口上的紗布用生理食鹽水慢慢分開,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教她很感動。

    以往她出任務也是常常受傷,不過幫她換藥的尚似雨與姐姐可不會憐香惜玉,每次都是把紗布從她傷口上直接撕開,哪管她痛不痛,他是第一個讓她這麼乖乖換藥的人。

    他動作輕柔的替她上藥,深怕會弄疼她的模樣更讓她感動的笑了。

    「謝……謝……」

    只能講簡單字彙的她慢慢的吐出兩個字,見到的卻是他低著頭回應的內疚淺笑,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撫去落在他額頭上的頭髮,想告訴他別在意,畢竟會受傷可以說是她自找的。

    換完藥後他並沒有立即幫她拉攏睡袍,他輕吻了她的額際,雙手輕輕環著她光潔的背,在不會壓疼她的情形下靠在她的肩上,在她沒有抵抗之下分享彼此的親暱。

    他慎重的說:「以後我不會讓任何人進來雲居,我希望你在這裡絕對安全。」

    感動至極的范遲荷伸手環上他的頸項,這是她從未領受過的溫柔,這樣的幸福她能捉住多久算多久吧!

    許久之後,她卻驚愕得推開了他的親暱懷抱,睜著一雙大眼害怕的看著他。

    「不……」她意會了他話中的意思,令她害怕的推拒。

    他竟然想將她囚禁在雲居裡?這樣的想法讓她害怕。

    「為我留下來!」單夙楓乞求的捉住她的手臂細語著。

    「在我的生命裡雖擁有財富和權勢,我卻只感到寂寞,我不希望自己永遠活在孤獨中,我想要有你的陪伴。」或許他不能給她最好的卻還是希望能留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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