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怎負美人恩

第5頁 文 / 尹安芝

    此外,她現在手中捧著的是本來要做給寒漪穿的衣服,但他方才來去匆匆,她根本來不及給他,雖然她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就算讓給炎熾穿也無所謂,但總是有些遺憾呀!

    再說,她是大夫,不是沒見過男子的身子,只不過是送件衣服給正在沐浴的炎熾,實在沒什麼大不了,更何況,要是有個萬一,她大可閉上眼睛,這樣什麼也不會看到。

    只是,站在澡房外,她便莫名的心跳加速、惴惴不安,高舉的手本來要敲門,卻懸在半空,遲遲沒有動作。

    唉,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這般反常。

    「你打算在外面站多久?」

    突如其來的低沉男音嚇了鏤月好大一跳,這下子,她不僅有些尷尬,連敲門也省了。

    「我……我拿衣服來給你。」輕咳兩聲,鏤月理直氣壯的道。

    「男人的衣服?」

    「當然。」

    「當然?」炎熾重複她的話,語氣十分暖昧。

    「這是寒漪的衣服。」她立刻解釋。

    炎熾扯唇一哂,扭曲了她的話意,「我想也是。」

    「我和寒漪是——」直覺他誤會了,她才要再解釋,突然,門開了。

    瞪視著由門後步出的偉岸人影,鏤月揪緊了一顆心,慌得立刻緊閉雙眼,隨即,毫無意外的,她聽到他的嗤笑聲。

    「你以為你會看到什麼?」

    鏤月一聽,不自覺睜開雙眼,原來,炎熾只裸露著上半身。

    鬆了一口氣之餘,她立刻側過身去不著他,反手遞出衣月艮。

    炎熾瞧著她慌亂不已又故作冷靜的嬌羞模樣,薄唇—勾,微微的笑了。

    「我還以為你見慣了。」他不忘把握機會揶揄她。

    鏤月一聽,怒道:「什麼叫見慣了?」

    見她大發嬌嗔,炎熾卻沒稍作收斂的意思,眸裡的笑意更深了。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我——」

    算了,再說下去,只會越描越黑,而她只想趕快逃離這令人窘迫不安的曖昧對話與他太過魅惑與挑逗的聲音。

    「快把衣服拿去。」

    「為何不敢看我?」他大手一揮,拿走了衣服,仍是一臉戲虐的瞅著她。

    鏤月反駁道:「不是不敢,是沒必要。」

    「是嗎?」

    鏤月輕哼一聲代替答覆,快步走了。

    「鏤月……」凝望她離去的身影,他不自覺輕喚她的名,回想她方纔的每個反應,他隱隱覺得愉悅。

    或許,這看似冷靜的美人兒不是那麼冷靜了……

    ***************

    這夜,鏤月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都無法入睡,索性下了床,來到屋外透透氣。

    她很少失眠的……

    如今她平靜的心湖卻無端起了漣漪,教她隱約覺得不安。

    「或許,是擔心寒漪吧!」瞧向幽暗的遠方,她喃喃白話的安慰自己,但心裡卻很清楚,這不是造成她失眠的主要原因。

    真正的罪魁禍首是炎熾。

    方才就寢時,她一閉上眼,莫名的,腦海中便浮現他昂揚挺拔又放肆驕狂的身影,擾得她心煩氣躁、難以入睡。

    到今天為止,兩人不過相處了兩天而已呀!為何只要合上雙眼,她就會不自覺的想起他呢?

    是單純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有其他因素?

    蹙眉凝思,她渾然不覺屋頂上有人,直到,來人開了口。

    「喂。」

    聽到他的叫喚,鏤月這才回過神來。

    「你在上面做什麼?」

    「想事情。」說完,炎熾自屋頂躍下,無聲無息的落在她身旁。

    「想什麼事情?擔心毒勢?」

    「我不是擔心毒勢。」濃眉一挑,他笑得淡然。「我是在考慮,要一刀給水茉晨個痛快,還是讓她生不如死?」

    「啊。」他近乎冷血的說法讓她不由得蹙起眉來。「非如此極端不可嗎?」

    「這是以暴制暴。」

    她依舊不能認同。「冤冤相報何時了?」

    炎熾一聽,冷笑道:「如果立場互換,你還會這麼說嗎?」

    「會。」她是大夫當然排斥血腥的畫面了。

    「如果將我換成寒漪,你也一樣這麼說?」

    「當然。」

    「可惜,我沒你這麼偉大的情操。」

    鏤月迎向他的目光,反問他道:「你若殺了水茉晨,四溟幫的人不是也會找你報仇嗎?」

    「總之,這仇非報不可。」

    「唉。」她輕歎一聲。

    「怎麼,看不慣江湖中人打打殺殺?」

    「沒錯。」

    尤其是看他和寒漪一個為仇、一個為名,而一直和四溟幫糾纏不清,她便覺得心煩不已。

    冷笑一聲,炎熾仰首凝望星空,太過俊逸的側臉又嵌上一貫的淡漠,如暗夜般幽冷孤絕。「你以為,水茉晨就會放過我嗎?」

    「這……」鏤月開口想要回答,卻發現自己也沒有答案。

    是啊!如果水茉晨不放過炎熾,那他該何去何從?

    目光回到她身上,炎熾挑起濃眉,意有所指的道:「我看你……還是將精神花在寒漪身上吧!」

    「什麼意思?」

    「勸他退出四溟幫吧。」

    免得真的成為他刀下亡魂。

    他可不想她恨他……

    鏤月聽了,螓首低垂,卻沒答話,沉默了半晌,才幽幽的道:「要是他肯聽就好了。」

    她那半無助半感慨的哀怨語氣飄進炎熾耳裡,莫名的,又讓他的心抽動了一下。

    「該死的!」

    他低聲斥道,卻沒辦法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或者,他早知道原因是什麼,只是不願相信,不敢承認,更無法否認。

    鏤月沒察覺炎熾的異樣,又道:「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但自從他加入四溟幫之後,整個人都變了,不管我怎麼勸他,他都不聽。」說著,櫻唇逸出一聲輕歎。「我真不明白,名位、權勢

    真的那麼重要嗎?他難道——」

    話說到一半,見他一聲不吭,鏤月側過頭瞅了他一眼,這才發現他神情淡漠,好像不太高興。

    「炎熾,你怎麼了?」

    「沒事。」

    炎熾微微扯動唇角,應道。

    「真的嗎?」鏤月不相信的瞧著他,因他明明一臉不悅。「你真的——」

    但她話還沒說完,炎熾便向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有人來了。」

    ***************

    遠遠聽見一群人朝此走近的腳步聲,聽力極好的炎熾立刻拉著鏤月一同躍上了樹梢。

    鏤月居處之後正好有一處密林,是最佳藏匿之所。

    待那群人進了屋後,炎熾才讓鏤月回到屋內問個分明。

    「你們在做什麼?」

    一進屋,鏤月便瞧見那些人在未經她的同意之下,擅自在屋裡東搜西搜的,像在找什麼。

    莫非,真如炎熾所料,是來找他的?

    這個念頭才在她心中一閃而過,她又聽見有人說:「到灶房找找看!」

    「令大叔?」認出發號施令的是住在寶橋街,同時也是四溟幫一員的令於滔,鏤月一愣。

    「沒人,到下一戶搜去!」

    話聲方落,便見一人自灶房中走了出來,果然是令於滔。

    「令大叔……」

    令於滔朝鏤月使了個眼色,待一群手下都出了屋外,才一臉歉意的對她道:「鏤大夫,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你千萬別見怪。」

    「奉命行事?」

    她明知故問。

    「是的,幫主吩咐,務必要找到一個名叫炎熾的男子。」

    「為何要找他?」

    「這……」令於滔囁嚅著,面有難色,「鏤大夫,恕我不能說。」

    儘管已在夜裡行事,他們仍需保持低調。

    鏤月蹙起秀眉,不悅的道:「非得在夜裡找?」這是擾民的行為啊,水茉晨怎可如此妄為?

    令於滔輕歎了一口氣,「要是今夜還找不著,恐怕明天開始連白晝都得找了。」

    「哦?」

    看來不找到炎熾,水茉晨是不會干休的了。

    「鏤大夫,不跟你多聊了,我得繼續找人。」

    「嗯……」

    「再會。」

    令於滔朝鏤月一抱拳,轉身快步去了。

    鏤月目送他離開,不禁陷入了沉思,好半晌,她心中有了決定,立刻朝自己房內走去。

    第四章

    一進房,鏤月卻被倚在桌邊的炎熾嚇了一跳。

    「你在我房裡做什麼?」她輕撫胸口,一·顆心兀自跳得快。

    炎熾瞧著她,冷淡的表情瞧不出喜怒。「你應該有話要對我說吧?」尤其在四溟幫的人來過之後。

    「我是有話要說。」鏤月來到他面前,語重心長的道:「我現在相信,不找到你,水茉晨是不會罷休的。」

    「又如何?」鏤月將方纔和令於滔的一番對話說給他聽。

    「現在水茉晨派人四處找你,我怕這兒不安全。」

    炎熾聽了,直覺的道:「你要我走?」

    「你……」她滿懷的熱心瞬間冷卻。「你一直都不相信我?」鏤月直視著他,突然覺得對他付出的關心,原來只是多餘。早知道,他是寡情的人啊!

    炎熾瞧見她一臉受傷的模樣,頭一回,他覺得自己理虧,但他沒有道歉的習慣。

    「我沒那個意思。」

    「哦?」鏤月自嘲一笑,冷冷的道:「你放心好了,我以人格擔保,絕不會出賣你的。」

    「我知道。」

    「是嗎?」鏤月淡淡的道,已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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