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尹安芝
「鏤月。」
「你救了我?」除了外傷還隱隱作痛外,他感覺得到體內的毒勢似乎被壓抑了下來,若不是奇跡出現,便是她讓他吃了什麼神丹妙藥。
鏤月頷首道:「是我救了你,不過,只是暫緩你的毒性而已,你身上的毒還沒解呢。」
「你是大夫?」
「嗯。」
濃眉一挑,炎熾的目光鎖住她姣好的容顏。
「條件呢?」
「什麼條件?」鏤月被問得莫名其妙。
「救我的條件。」語氣一頓,炎熾一臉深沉的瞅著她,「別說,你正好是一位仁慈又具有愛心的女大夫,行善義無反顧、救人不求回報。」
「你——」
這人好重的心機!
「何必生氣?」炎熾睨了她一眼,無視她眉宇間強忍的怒
氣,淡然道:「條件交換,很正常。」在他的信念裡,從不相信世間會有不勞而獲的事。
鏤月直視著他,原先平靜的語氣略略高揚了起來,「你怎麼可如此猜忌人?」
枉費她好心好意在此陪他一夜,一心想為他解毒,他竟說話如此傷人,真令人氣惱啊!
「如果救得了你,再談條件吧!」語氣一改,她淡然的說,臉色明顯不悅。
「什麼意思?」
「一葉風的毒不是那麼好解的。」
「哦廣她知道他中的是什麼毒。「你知道解法?」
她別過臉去,櫻唇緊閉。
「不想說?」
鏤月在心中輕歎一聲,終究是不忍斷了他的生機,開口道:「要解一葉風的毒,必須在三天之內做到五件事才行。」
炎熾不置可否的瞧著她,表情依舊深不可測,「你說。」
「首先,早、中、晚都得讓我為你放血一次。」
「容易。第二呢?」
「得按時服藥。」
「更容易。」看來,解毒的辦法一點都不難嘛。
「第三,不許動怒。」
炎熾聽了薄唇一勾,嗤道:「這算什麼?」
聽到他的答覆,鏤月不禁微微蹙眉。「隨意動怒的話,極可能造成毒性再次凝聚,後果是很嚴重的,你明不明白?」
「嗯。」炎熾敷衍的頷首,眸裡依舊嵌著一抹輕狂笑意,像是在說:動怒與否,得視情況而定。
要是三天之內都見不到四溟幫的人的話,或許他會控制控制自己的脾氣,暫時別大開殺戒,但要是那麼不幸讓他見到了,或者冤家路窄讓他碰上了,那就根難說了。
鏤月沒注意到他眸子裡的風暴,以為他勉強答應了,逕自道:「第四,不許動武。」
「不許動武?」炎熾瞇起俊眸,瞬間又不甚友善的盯著她,一副覺得她居心叵測的模樣。「不能動武,要是遇到仇家豈不是坐以待斃?」
「你先聽我說。」鏤月體諒他身中劇毒的惡劣心境,並不計較,平心靜氣的回答道:「動武會刺激毒性在體內流竄,恐怕一發不可收拾,嚴重的話還會危及性命,不可不慎,因此能避免就避免。」
倒是挺冠冕堂皇的理由。炎熾在心裡哼了一聲。
「要是……避免不了呢?」他拋出這個難題要她答覆。
「這……」鏤月思考了一下,才道:「只要你別隨意走動,好好待在我的居處,應該可以安全度過這三天。」
「若是仇家找上門來呢?」
「逃。」
「逃?」炎熾嗤笑一聲,十分不以為然。
逃、避、躲,一向不是他的作風。
「這點我恐怕做不到。」
鏤月見說服不了他,索性用激將法,「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難道你連三天都不能忍嗎?究竟是性命重要還是面子重要?」
「別對我說教。」炎熾直視著她,眸光一片清冷。
在他弄清楚她的身份與目的,確定她真的能解一葉風的毒之前,他是不會感激她的救命之恩的。
遑論,要他對她唯命是從。
「你——」鏤月氣結,霍然起身便要離去。
偏偏,炎熾還在火上加油。「生氣了?」
她瞪著他。
「你不是一向冷靜自持?」
她當然是!鏤月在心裡喊道。
但她的冷靜與自持早教他的驕狂烈焰焚燒殆盡,她再留下來只是自取其辱罷了。
「你要去哪?」見她臉色驟變,炎熾一躍而起,一個箭步擋在她面前。
「與你無關。」她故意板著臉,強迫自己狠下心腸。她不能心軟,絕不能!對他,她已經仁至義盡了。
「半途而廢,是你的一貫作風嗎?」炎熾斜睨著她,沒半絲悔意,口氣依舊十分狂傲。
儘管,他並無意激怒她、逼走她。
「隨你怎麼想吧!」話一說完,鏤月不再多言,繞過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炎熾瞅著她離去的背影,雙唇緊閉,沒再吭聲,但一雙深沉的眸子裡隱約可見怒火跳躍。
向來都是他拒絕別人,這是第一次,他被人這麼斷然的拒於千里之外,而且,對方還是個女人。
該死!她憑什麼說走就走?
更該死的是,她不能走!
隨著眸子裡的怒焰高漲,他的氣息開始紊亂,接著,緊閉的薄唇突然失了血色,他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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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不過片刻,鏤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萬般無奈之下又踅回,不是因為心軟,而是她的藥簍子忘了帶走。
那奕簍子裡裝了許多珍貴的藥材,可是耗了她一天的時間才收集來的,不拿回來等於白做一天苦工。
誰知才一走近,她便發現炎熾跪倒在地,手撫胸口,唇色發紫,一臉痛苦模樣。
「哎呀!」
鏤月驚呼一聲,暗叫不妙,連忙奔到他身旁,迅速餵他服下一顆藥丸,抑制他身上的毒勢。
炎熾在吞藥之後,總算能自我運功調勻混亂的氣息,耗費了半個時辰,他的狀況終於穩定下來,唇色也慢慢恢復正常。
「你沒事了吧?」鏤月擔心的瞅著他,自責不已。要不是她回來,他極有可能會毒發身亡的。
她實在太意氣用事了呀!
炎熾凝視著她,毫無感激之情。
「為什麼回來?」有目的還是單純的憐憫?
「很重要嗎?」又猜忌人了,真是劣性難改!她暗罵一聲。
「不敢說?」
鏤月冷哼,站起身來,「我的藥簍子忘了拿。」
「哦?」炎熾隨後站起,瞅著她,似信非信的說;「我還以為你是良心發現,放心不下我?」
「少自負了。」鏤月故意別過頭去,不著他邪魅的目光,又道:「你剛剛是動怒了還是動武了?」不然不會在吃了她的藥丹之後,不到一天的時間又毒性發作。
炎熾不答反問,「又如何?」
「奉勸你一句,最好照我的話去做,否則你真的會活不了。」
炎熾尋思半晌,道:「先說你第五個要求是什麼吧。」
「不可近女色。」
「哦?」炎熾挑眉一哂,沒有回答。
若是三天之內都得跟這麼一個秀色可餐的女大夫相處在一起的話,他恐怕沒辦法做到。
唉,真糟,真糟。
她的五個要求裡便有三個要求他極可能做不到,這不是意謂著他的生機渺茫嗎?
「若我達到你說的五項要求,你能擔保嗎?」
他沒頭沒尾的冒出這麼一句,教她又聽糊塗了。「擔保什麼?」「當然是擔保我的性命。」
「什麼?」鏤月杏眼一睜,無法置信。
這人也太得寸進尺了吧?她願意鼎力相救已經夠好心的了,他竟敢要她擔保一定得治癒他?
「如果不能,我勸你最好別救我。」儘管鏤月眸子裡的慍火又隱約可見,炎熾輕佻一笑,仍是放肆的語帶挑釁。
「你——」炎熾重申一次,「要是你不敢接受挑戰的話,乾脆別救我。」「我——」鏤月再度氣結。
真沒遇過這樣的人!自以為是、自作主張又不知感恩圖報,偏偏,要她就此拋下他不管,她又會飽受良心苛責,因為經過剛剛的事情之後,她已改變心意要救他了啊。
再說,不答應他的話,等於間接承認她醫術不精,根本拿一葉風的毒沒轍。唉,她怎會讓自己陷人這個境地的!
見她愁眉不展,一臉無奈的模樣,炎熾又笑了。
「後悔了?」「後悔什麼?」她悶悶的隨口應了一句,逕自懊悔著。「你不會後悔的。」「我不會——」鏤月話才出口,差點尖叫起來。她剛剛專心想著事情,沒注意到他何時靠得這麼近,一張放大的俊臉直勾勾的瞧著她,而他靠得這麼近也就算了,偏偏,眸中還嵌著一抹邪肆、深沉、炫惑又挑釁的笑意。
像是暗夜熾燒的烈焰……她立刻倒退三步和他保持距
離,否則,她雖不至於臉紅,一顆心恐怕也會莫名悸動了。
「這麼怕我?」他嘲笑她的膽怯。
「不是怕,是男女授受不親。」鏤月義正辭嚴的糾正他,重新回到方才討論的話題。
「好,只要你能照我的話去做,我答應你,一定替你治癒毒患。」「很好。」炎熾扯唇一笑,帶點激賞的看著她。看來,她也是挺好強的嘛。「那現在,我先替你放血吧。」
「嗯。」見他沒異議,鏤月立刻從發間抽出了一支三稜針,拉起他的手,對準穴位徑輕一扎,讓毒血緩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