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殷琦
緋沄好笑地扯扯紅情的雙頰。「嗯,我是覺得很涼爽,不過,不是因為現在是冬天嗎?」她故作糊塗回答。
「才不是呢!是因為你穿得太少了!」
「太少不好嗎?」緋沄轉身又剪下一株雪梅。「我覺得很舒服呢!」
「當然不好!」紅情大聲附和。因為沄姑娘穿這樣太惹火了,對堡內的男丁們會有不良的影響;再則,與她站在一起必須承受表小姐惡毒兼嫉妒的眼光;最後,也是最嚴重的——
若讓堡主知道的話——天啊!她連想都不敢想!
「是不好。」一個充滿壓抑與怒氣的聲音驀地響起。
紅情飛快地轉身。「呀……堡、堡……主!」她苦喪著臉抖著聲回道。蘇紅情,你真是個烏鴉嘴!
嚴嵂簡直壓抑不住滿腔的怒火,他的女人竟然就這麼袒露地在下人們面前搔首弄姿。這算什麼?難道有他還不夠,她還想勾引堡內的下人!
剛才他一出書房,就發現整座堡靜得十分不尋常,隨手捉個下人來問,才知道大伙全都上梅嶺來幹活。他才在想梅嶺有什麼活好做,後腳一跟來,卻發現自己的女人在大冷天裡露出大半的胸部在養別人的眼!
他氣得想當場撕了她!
「下去。」他看也不看紅情一眼,冷冷地命令。
還好!紅情鬆了一口氣,抱歉地投給緋沄一個沒能共患難的眼神,腳底油一抹,飛快地溜了。
「噯,堡主你也來賞梅?」緋沄嬌嗔道。
嚴嵂攢緊眉心,一把扯過她。「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他朝她怒吼,完完全全無視一旁眾多的下人在看。
「剪梅呀!」她無辜地眨眨眼道。「裝飾堡內嘛。」
「我說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嚴嵂咬著牙重複問。「穿這樣給我到處亂跑!」他忍不住動手拉扯她低斜的衣領,動作之粗魯,令周圍好奇的下人全驚訝地出聲。
有抱不平的,有嫉妒的,下人間你一聲、我一聲的,眾說紛紜,紛紛好奇地猜測兩人間的關係。
這些傢伙是嫌堡內的工作太閒嗎?嚴嵂氣得一把火四處亂竄,首先遭殃的便是看戲的人群。
他如獅怒吼:「全都給我滾——」
不等四處如逃難般的下人全跑開,他掐緊著緋沄的下頜逼問:「你給我說!」
緋沄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幹嗎!你想嚇死我呀!」魯男子,吼得那麼大聲,她的耳朵到現在還嗡嗡響個不停。
「你給我說清楚!」嚴嵂再次強迫逼問。
「說什麼啦?」她扭開被扯緊的玉手。
「有我還不夠嗎?你還要這樣招蜂引蝶?!」嚴嵂痛苦地朝她低吼。
緋沄拉住正被扯偏的衣領。「你在胡說什麼?」有些不悅地抿抿唇。「我要男人要多少沒有,可沒花癡到往男人堆裡跳。」
嚴嵂卻氣得聽不進去她的解釋。「你終於承認你有別的男人了!」他覺得心像被撕裂般的疼痛。
「你這笨蛋,你哪只耳朵聽到我有別的男人的!」她不想再跟這種笨蛋說話了,越過他向前走。
嚴嵂卻認定她默認了,氣極攻心地將她用力扯回。「不許走,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哦!厭惡了這樣的爭吵,緋沄將懷中的梅枝全往嚴嵂身上一丟。「你別太過分了,我穿我的衣服、剪我的梅,干卿何事?你若不高興要說我勾引堡內的人,大不了辭了我了事!」說到末了,緋沄也動氣地大吼。
「你拿這種話來氣我!」她明知道他愛她,根本放不了手。
「氣你?」緋沄冷冷一笑。「我緋沄從不拿自己開玩笑。」
頭一次見到她臉上冷絕的笑,嚴嵂心頭一陣驚慌。
「不!我不准你離開我!」他將她攬入懷裡低吼。
「我勸你放開我,否則我又平白無故多了道勾引嚴大堡主的罪名。」緋沄冷嘲熱諷。
「我不准你這麼說!」
「不准我說?我還以為這是您說的呢!」她火上加油。
「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氣我?」嚴嵂不悅地大吼。
緋沄推開他,冷冷地退開一步。「敢問嚴堡主要奴婢什麼時候離開呢?」
「緋,不要這樣!」他痛苦低吼,向她走近一步。
緋沄又是後退一步,撇開頭,靜靜地道:「如果堡主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先告退了。」
嚴嵂痛苦地閉上眼,看著緋沄娉婷的背影愈走愈遠。
他錯了嗎?他只是愛她,難道真的錯了嗎?
他承認自己的脾氣不好,有時候在氣頭上難免會說錯話,她難道不能多體諒他一點嗎?
沒有人注意到靜心亭內一個隱身偷窺的身影——
邵玫君躲在靜心亭內,冷冷地觀看爭吵中的兩人,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意。
沒想到表哥真的在乎那個女人!這是一個好機會,或許她可以趁這機會給那女人一點苦頭吃!
◎◎◎
「雷那邊有什麼消息?」嚴嵂頭也不抬地問。
魯亦峰看了好友一眼,幾天下來,他的臉上已佈滿疲憊。嚴嵂不像一般的人失意時會藉酒消愁,反倒是全心投入工作中,活像個拚命三郎似的,不分日夜,此刻剛毅的臉上正刻著疲憊與痛苦。
「我正打算告訴你這個好消息,昕兒找到了!」魯亦峰頓了頓,俊逸的臉上勾出一抹微笑。
「那些膽敢擄人的人渣呢?」嚴嵂肅黑著一張臉問道。
「死了。」
「雷下的手?」那肯定不會太愉悅。
魯亦峰可惜地搖搖頭。「他猜測是他的女人殺的。」
這下子嚴嵂可吃驚了。「雷的女人?!」雷煥什麼時候有女人了?!
「哈!乍聽時我也很驚訝,是雷親口說的。」他還記得當時雷的表情有多麼的得意與溫柔。
「哦?」這倒有趣了。「你有親眼看見她嗎?」
「沒有。」魯亦峰口中有著埋怨。「聽說是個清靈冷艷的美人兒,有天人之姿。」不過這些是下人們說的。「雷防我像在防採花賊似的,我連美人兒一隻手指頭也沒見到。」他不滿地繼續說道。「說到你們這些人,各個沒義氣,有女人就不要兄弟!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我還懂。」
魯亦峰喝了口茶繼續又說:「他跟你一樣把他的女人捧在手掌心呵護得緊,我哪見——」魯亦峰戛然而止。
一抬頭便見嚴嵂一張臉滿是痛苦與懊惱。「抱歉!」他忘了嵂和緋沄尚未言好,此刻緋沄是禁忌的話題。
「老實講,嵂——」魯亦峰決定點點這顆頑石。「你對緋沄的佔有慾太強了。」
「太強?是嗎?」嚴嵂苦笑。
魯亦峰不知道他有多麼不安。嚴嵂心裡清楚她不愛他,至少不若他愛她那般的深刻。令他患得患失,恨不得將她綁在腰帶上,讓她永遠離不開他。
無奈緋沄就像一隻彩蝶,雖然此時停駐在他肩上,卻有可能在下一刻凌空而去,他不敢妄動,就怕驚擾了她。但那天在梅嶺他卻完全爆發了,那是第一次的爭吵,他直覺地想扯去她的翅膀,讓她完完全全屬於他,再也無法離開他,卻惹得她拂袖而去。
「嵂,女人是需要呵護與寵愛,這點你十分清楚。」嚴嵂點頭。「你接下來要做的,是給她需要的空間。」
「空間?」嚴嵂喃喃重複道。
魯亦峰點點頭。「對,給她想要的空間,你必須讓她知道你信任她。」
「那不困難。」嚴嵂自嘲道。「她現在根本不理我,為了怕惹她再生氣嚷著要離開,我都不敢跟她說話。」
魯亦峰同情地看了好友一眼。愛真可怕,連一個男人的意志都會改變,從前嚴嵂的字典裡根本找不到「怕」這個字,現在卻連跟緋沄說話都不敢了!
「老實講,民風開放,咱們大唐仕女穿著更暴露的皆有,放眼望去,哪戶人家的姑娘不是這麼穿的,我瞧緋沄還算保守呢!倒是你的玫君表妹——」魯亦峰邪邪地說。「那真是走在時代的尖端,賣弄風情的風騷,連勾欄院的姑娘都要自歎不如呢!」
私底下他被邵玫君纏了幾次,老實講,她勾人的工夫一流,若不是為人太過陰險,他還真差點把持不住,不過一想到這種女人如此工於心計、心思醜陋,他的慾火就全退了,剩下的不過是嫌惡罷了。
「拜託,我已經夠後悔了!」嚴嵂怒瞪著幸災樂禍的好友。
魯亦峰兩手一抬,連忙討笑道:「好、好、好,教你一招如何?」
「哪一招?」
魯亦峰緩緩地移近嚴嵂耳際,一字一字地說:「道、歉。」
道歉?!這算哪門子的方法!
第九章
夜裡特別的冷,但緋沄居住的棲風閣卻非常溫暖。
為了怕她冷著,床上鋪上一層層厚而柔軟的毛皮,樓內點著暖爐,就連地板上亦奢侈地鋪上一層厚軟的毛皮,這是吵完架的第二天,嚴嵂特別喚人為她鋪上的,因為深知她慵懶的性子,在屋內不管有多冷亦不愛穿鞋,因而特別準備的。
即使在她與他決裂後,他仍極盡所能地寵愛她,她小小的一個斗室讓他佈置得溫暖而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