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茵飛
他覺得眼前的女子,讓他感興趣極了——正如從前的鬼娃。
「以後就由她來服侍我吧。」
他有種私心,想留她在身邊,並不是完全心中對她有意,而是她的舉止,有些許部分,或許……有些許部分仿似鬼娃,他想要借她來懷念鬼娃,那曾令他又氣又愛的鬼樣女人。
鬼娃在一旁靜靜地沒有說話,她也不知要說些什麼。裴雲皓不認得她了,她……
「對了,少爺,程家小姐那頭,下人們去下聘了,程家也欣然接受,就等少爺擇日去將程家小姐娶進門。」馬福笑著對裴雲皓報告這個好消息。
娶?鬼娃聽到這個關鍵的字眼,她吃驚地望裴雲皓。他真要娶別的女人?真都被娘說中了……在三年前他果然是在欺騙她!三年前,他就不將她當做朋友了,今日,他又怎會將她當做朋友呢?算了,她還是快點了了她娘的心願吧,然後就回揚清寺,終生再也不出來。
鬼娃失魂落魄地要離去,沒有再說半句話;她靜靜移動她的身軀,像是要從裴雲皓和馬福身邊飄走似。
裴雲皓見鬼娃想要自行離去,一把將她拉住。
「你要去哪?從今後你可要服侍我呢。你要到我那兒去!」裴雲皓以命令的口吻。「還有,以後燒飯的事,馬福,你就讓別人做吧。」當然啦!他可不想成天都吃這種看了就倒胃口的東西。
「是,少爺。」馬福恭敬答道,又瞪了眼鬼娃。
「我不要!我才不要聽你的話,你是壞人!」鬼娃沒有看他,只想離開這裡。
但裴雲皓又將她拉回。
「為什麼不要?」
裴雲皓可訝異了,還有下人敢對他的命令說不要的?府裡的下人哪個不是對他畏懼萬分的?
「因為早知道我就不要看到你了!」鬼娃冷淡說道。
什……什麼?她那麼厭惡看到他嗎?可惡,他可是裴家大大大鬼子少爺耶,讓她瞧見了是她三生有幸,她卻說什麼……早知道不要看到他?他又不是長得奇醜!哼!
裴雲皓忽瞥見鬼娃手中的油紙傘。油紙傘?那不是先前下人們在說,府中來了個怪丫環,做事、走到哪都撐把紙傘,好似將紙傘當成寶寸不離手嗎?原來她就是下人們口中所說的那個怪丫環……
靈光一閃,裴雲皓忽地迅速將鬼娃手中的油紙傘奪了過來。他想,把她最愛不釋手的東西搶了來威脅她,看她還敢不敢違逆他。但是,有人會對油紙傘愛不釋手?這倒非常奇怪哩。
「你——你還我!」鬼娃心急。
「這傘對你來說,真那麼重要?」
裴雲皓將拍過手的紙傘翻來翻去查看,怎麼看也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紙傘而已。她怎麼視若珍寶?
「你——你不要欺負我的冬平!」鬼娃快急死了,她可為傘中的冬平著急。
「冬平?誰?」裴雲皓一時沒反應出,還四處張望。
「這個呀。」鬼娃氣極,但是聲音還是細細微微,只見她著急一臉。
「這?它叫冬平?」
裴雲皓忍不住笑了起來。傘也有名字啊?她還真奇怪,真愛這把傘嗎?愛到甚至為它取名?
「快還我呀!要是不還我,我、我就……就……」鬼娃兒裴雲皓似乎沒有要還她紙傘的意思,便也想要脅他,但是她要怎樣才能要脅他呢?
「哦?就怎樣啊?」裴雲皓正等待她會說出什麼驚人的威脅來,他仍是不住在笑。
她突想到冬平跟她說的:「我就半夜裝鬼嚇死你!」
「哈……」沒想到換來的卻是——裴雲皓更狂妄的笑。
怎麼?連鬼也嚇不著他了嗎?他之前不是很怕鬼的?鬼娃覺得她好像被羞辱了一樣。
而裴雲皓原本也以為她會說出什麼駭人聽聞的說辭,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句。但他也並不完全失望,因為她出口的那一句,仍是出乎他意料;但她的怪言怪語,卻又在他的意料之內。
「這就先保管在我這,要是你來服侍我——好好服侍我的話,我就將傘還給你,怎樣?」裴雲皓邪惡地睨向鬼娃。
「這——你、我……」鬼娃天生就不擅跟人強辯。
現在冬平在他手上,她不得不低頭。心裡直擔憂著,要是他一不小心在大太陽底下誤放了冬平,可怎麼好?她得想法子救救冬平,現在只好先什麼都聽他的了。
「那如果我都聽你的,你就會放了冬平?」鬼娃小心地問,免得他使詐。
裴雲皓又是一聲笑。這還就還嘛,不過一把油紙傘,還什麼放不放的。他委實覺得她好玩,好似真把那傘當成有生命的東西一樣。
「是,只要你好好地做事、好好地服伺我,我高興,就會放了你的冬平。」裴雲皓學著用她的說法與她說話。
「嗯,那一言為定。」鬼娃的眼神堅定,一臉的認真。
看在裴雲皓眼裡他又突生心疼。因為他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坑她,不想還給她那把油紙傘了。
因為還給了她,以她不把他放在眼裡看來,她可能就不理會他了,想他鬼子少爺的命令竟被她這個小婢女不當一回事,傳開了那他豈不威嚴掃地,讓全裴府裡的下人笑話了嗎?他現覺得那油紙傘是他一塊很好用的金牌。
不知為什麼,他就是想讓她來服侍他,其實府中的丫環也多的是,但是對她,他就有那麼一丁莫名的……熟悉感,有種彷彿他認識了她幾世……只不過是過了那麼多輪迴,一時之間想不起她來罷了。他就是要她做他的丫環!再說,裴府內什麼事都是他鬼子少爺說了算。
裴雲皓見她掉入他設的陷阱,滿心得意地想離去,而且是超安心離去——
「等一下。」鬼娃突在他身後叫住。
那一臉莫名的神情,教誰都知她是有話沒說完。還有什麼想申訴吧?他想。
「口說無憑……」她露出一臉懷疑他十二萬分的眼神。
「那,你要怎麼樣才算?」
裴雲皓怔了下,看來這丫頭可還算精靈,她肯定不是揚清寺的鬼娃了,因為鬼娃是天生的笨死了。
怎麼?她不會要他親筆畫押,跟她簽一紙契約吧?真是精明、精明!他由衷讚許。
「我們要打勾勾才行。」她又是一臉很認真。
天!他差點昏倒。他以為是要簽契約呢,原來是要玩這小孩兒的玩意兒。
看來她是像極了鬼娃,簡直——就是鬼娃的翻版,天生的笨死!裴雲皓在心底恨恨地咒罵,完完全全收回方才對她所有的讚賞。
裴雲皓沒轍地走過去,也勾上了鬼娃早就先伸出的小手,這下鬼娃才露出安心的笑。
但裴雲皓卻不住翻著眼。這女子怎麼跟鬼娃一樣?他的好脾氣怎麼又出現了?竟有這耐性跟她玩?
同時,他的壞脾氣也變本加厲了!她的出現,跟鬼娃的出現一樣,教他這高傲的鬼子少爺,威風和威嚴全在她面前掃地。
第五章
一大早的,鬼娃就從暖烘烘的被窩起來幹活,但算不上什麼苦差事兒。在揚清寺她娘會更早就將她挖起來,也是一樣做這做那的;她又不是那種窩在家裡頭享福的千金小姐,這些粗活她自是做起來輕鬆極了。
什麼都缺的揚清寺,任何事情都得自己動手,所以一天裡面也算忙碌,這些活對鬼娃來說是不算什麼,她做得來的。
鬼娃依舊住柴房。實則也是裴雲皓不知她棲身在柴房,不然他恐會心疼死了。因為柴房那簡陋極了,只有床和一扇門,和一些凌亂的東西堆著;夜晚、雨天時,可能較難捱過,因為柴房本是用來堆放雜物,又不是拿來住人的,當初就隨便搭起了事。
風大、雨大時,柴房的遮蔽功能就沒那麼理想,住在裡頭的人可是會很苦的,但鬼娃卻甘之如飴。
她一大早起床去挑水、洗衣、掃地,幹一些雜活;只是沒了冬平陪在她身邊,她覺得悶了些。平時冬平總會在她累時對她說說笑笑,讓她可以忘卻那時的辛勞,但現在冬平卻教裴雲皓給……
都這麼些天了,也不見裴雲皓把油紙傘還她,連她暗地裡怎麼找也找不著,真不知是不是裴雲皓特意將傘給藏起來了。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她真要剮了裴雲皓,虧她這些天來安分地做事,不敢叫苦、不敢說不,丁點都不敢違逆他的命令。
裴槐不知是在哪個房間……鬼娃也趁著些許空閒時間去找了其它的房間,卻沒有裴槐的下落。可是要是找著了,她會怎麼對待裴槐呢?要殺他嗎?還是要認他?
裴槐先是對不起娘,之後又對不起她;他從沒找過娘,想是存心欺負娘的,她要原諒裴槐嗎?不原諒的話,就殺了他嗎?
可是若要殺他,他又仍是她的爹呀……
她心中沒什麼主意,心裡其實還不想那麼早找著裴槐,因為她要以什麼樣的心態來面對裴槐,她還沒有準備好。她不想這天那麼快就到來。
「心揚,來。」又是馬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