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羿君
同一時間,小木屋的門打開,進來的是安勝吾眼中那些噁心巴拉的大哥哥,大姐姐。
「親愛的小朋友,睡覺的時間到了,該熄燈睡了,大家刷牙了沒有?」
「刷好了!」幾乎所有的小朋友都回答,除了少數幾個,例如安勝吾。
「晚安,記得睡覺不可以怎麼樣?」大姐姐又問。
「踢被子。」
「很好,你們都是聽話的乖小孩,大哥哥,大姐姐最喜歡了……」
終於,安勝吾聽不下去了,她受不了的掀起棉被,一把蒙住自己的頭,心裡不住向老大爺祈禱,讓她快點脫離這個噁心巴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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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安勝吾房裡不時傳出?「碰」的撞擊聲,剛開始,安寧兒曾試圖忽略它,她用另一顆枕頭將整個臉絡蒙住,可惜成效不彰,隔壁異物撞擊地面所發出的聲響實在太大。
她知道對一個大男人來說,女兒的那張單人床是小了些.但是那根本就不干她的事,是他自己選擇要留下來的,沒人強迫他。
才這樣想,隔壁房裡突然又傳來一聲巨響,聲音之大讓她再也無法繼續漠視下去。
她掀開棉被下床,隨手撈起椅子上的睡袍套在自已身上,跟著走出臥房。
站在女兒房間外頭,在進去以前,她刻意先板起那張不耐煩的臉後,才推開房門走進去。
「你到底……」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見齊天放整個人正面朝下,趴倒在地板上,狼狽的情況可見一斑。安寧兒反射性地提起右腳,則往前跨出半步——
等等!她這是在幹什麼?摔倒的人是他,自己緊張個什麼勁?
她臨時止步,硬是狠下心仁立在門門,不肯上前去攙扶他。
佯裝並未察覺到她情緒的轉折,齊天放仰起臉來,衝著她露齒一笑.尷尬的說抱歉,「對不起,我吵到你了。」
安寧兒沒有回應,只是一則不耐煩的語氣道:「你三更半夜不睡覺,到底在吵些什麼?」從他跟床之間的距離來看,有可能是整個人筆直趴下地。
這樣一想,她不由得暗暗擔心起他有無受傷。
「我本來是想到浴室上廁所,哪裡知道……」話鋒一轉,齊天放適時的表現出他的體貼,「沒車的,你回去睡覺,吧,明早還得上班呢,這回我會更小心不發出聲音。」
眼見他非但沒有責備自己袖手旁觀,反而還處處關心她,安寧兒有些惱羞成怒,「腿都廢了要怎麼小心,M爬進浴室不成?」她硬是用尖酸刻碑來掩飾對他的關心。
她就是要激他生氣,大聲責罵。
但哪裡料到,齊天放寬笑笑的不發一語反駁。
難道他真的打算用爬的爬進浴室?!她不過是隨口說說,並不是其要他……安寧兒不覺拚頭一酸。
曾經,他是多麼驕傲的一個男人,現在居然狼狽的趴在自己腳下?
看出她的心已經開始動搖,齊天放刻意在她面前表現出一副十分吃力的模樣.努力想撐起身子。
知道再這麼看著他狼狽的爬向浴室,自己的眼淚一定會在他面前失控決堤,安寧兒不得不趁自己還控制得住之前,強裝面無表情的上前扶他。
齊天放心裡雖然得意有詭計得裎,但嘴上仍體恤的婉拒,「沒問題的.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晚了,你快點回房睡吧。」
「然後由著你將房裡的東西撞得東倒西歪?」安寧兒十分費力的攙扶起他,讓他將整個重量靠在自己身上的同時,嘴巴依然出言不遜。
見她極吃力的努力扶著自己往浴室裡走去,齊天放雖不捨,但為求逼真.卻只能暗中心疼。
扶他在馬桶上坐下以後,安寧兒口氣不佳的交代他:上完廁所再喊她進來,便頭也不回走出浴室。
之後,安寧兒又使盡吃奶的勁扶著他一步一腳印扶他走回床上。
見他那麼大個塊頭就擠在一張小小的單人床上,她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該是五味雜陳吧!
想著,她突然二話不說的推過輪椅,重新將他扶坐到輪椅,推著他走向自己的房間。
安寧兒在心裡告訴自己,之所以這麼決定,並不是因為心疼他,純粹是不希望自己整晚被他摔下床的聲音吵得難以安眠。
直到坐上她的雙人床,齊天放才略嫌稍遲的開口,「寧兒,你這是……」
「請你連名帶姓的喊我。」安寧兒糾正他,「還有,之所以把床讓給你,是不希望你摔下床的聲音把我給吵醒。」要他別會錯意。
「可是你把床給我,那你……」
「我到隔壁睡。」
那怎麼成?自己大費周章為的就是想跟她相擁而眠,不行,得想個辦法阻止她離開。
當她快要走到臥房門口時,他開口,「佻安心睡吧,晚點我若想上廁所,絕對不會再發出半點聲音吵你。」
齊天放的保證聽在她耳裡,卻像是一道提醒,讓她不得不打消離開的念頭。
見她果真如自己預測的停下腳步,齊天放故意誤解她的遲疑,「或者,你還是睡這張床,我在床邊打地鋪就要以了。」言下之意,她若真的決定打地鋪,他會堅持自己睡地上。
「不用了,反正床夠大,如果你要上廁所,就把我給叫醒。」說著,她氣悶的走回床邊,懊惱自己為何會被他吃得死死。
然而說是這麼說,安寧兒懷疑,有他睡在一旁,自己如何能睡得著?
脫下睡袍,裡面的睡裙雖然算不上暴露,卻讓安寧兒感到些許不自在,於是她整個人側躺在床的右側.背對著他,將棉被拉高到蓋住自己的頸項。
雖說她已經盡量遠離他,齊天放卻像水蛭似的,只差沒整個人吸附在她背脊上。
正所孰可忍孰不可忍.她受了一晚的窩囊氣,猛地轉過頭,「你到底在幹什麼?』差點跟他近在及尺的臉奕個正著.她的臉立刻反射性的往後退。
「我是擔心不睡裡面些.萬一不小心把你給吵醒。」齊天放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讓安寧兒連半句反駁的理由也沒有。
沒辦法.她只得重新別過臉.盡可能縮小點,避免跟他有任何的親密接觸。
黑暗中,齊天放的眼眸正閃閃發亮。
臨睡前.安寧兒不住告訴自己.明天一早,一定要把他趕走。
第八章
翌日,安寧兒怏怏不樂的推著齊天放進警局,局裡的同仁見狀全是一陣吃驚,對齊天放的身份更是好奇不已,但安寧兒一臉像吃了炸藥般的難看,讓眾警員莫不噤若寒蟑,沒敢問起隻字片語。
進了局長室,即使關上門,拉下百葉窗,安寧兒隱隱約約仍能感受到外頭下屬們刺探的目光。
一思及此,她忍不住又惡狠狠的掃了罪魁禍首一眼。
原本昨晚臨睡前她便打定主意,今天說什麼也非反他攆走不可,但哪裡料到,清晨她眼睛才張開,就見兩人四肢緊緊的糾結在一起,急得她是又羞又赧。
才想發火,這天殺的傢伙居然一臉無辜的說:「我怕吵醒佻,沒敢亂動。」
聽得安寧兒當聲血氣往上衝,漲紅整張臉。
他沒敢亂動?
言下之意,難道是她寡廉鮮恥,硬巴上他不成?
偏偏兩人「格格纏」的位置又是在床中央,安寧兒頓時有如啞巴吃黃連,百口獎辯。
還自下床到浴室梳洗過後,她幫他把輪椅拉到床邊.跟著一語不發甩頭離開臥室,到廚房張羅早餐。
約莫過了三十分鐘,當她重新回到臥房時,齊天放已經梳洗妥當並著裝完畢,從容的坐在輪椅上,像是早在恭候她的大駕光臨。
不諱言的,她是有絲詫異,對一個雙腿不良於行的人來說,他的動作簡直可以稱得上迅速。
要不是看他靠輪椅行動時的熟練,她簡直要懷疑他的殘廢是裝出來的。最後,她決定將這種不合邏輯,歸因於他長年以來的訓練。
將齊天放推到餐廳,把屬於他的那份早點擺在地面前,在桌子的另胚放了另一份早點,但她並未坐下來用餐。
見她轉身往餐廳外走,他關心的問;「你不吃嗎?」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抓下牆壁上的無線電活,擱到餐桌上,「在我回房換衣服的時間、請你盡快打電話叫人來接你回去。」對他不假辭色。
待安寧兒換妥制服重新回到餐廳,坐下來吃完早餐,甚至是卻到要出門上班,仍不見上門來接人的轎車。
一經迫問,她才赫然從齊天放口中得知他壓根就沒打電話,氣得她差點沒抓起餐桌上的電話摔到地上。
不管了,她再也不管他的死活.既然他喜歡賴在這裡,就由他去吧,等到他受不了,自然會找人來載他回去。
安寧兒大步走出餐廳,在經過齊天放身邊時,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拿起擱在客廳的皮包跟車鑰匙就要出門,但就在她關上大門瞬間,屋迎頭猛地傳來異物項及地板的熟悉巨響。
結局是,齊天放這天殺的男人,就這麼跟她一起出現在警察局裡,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