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羿君
不知道老天爺會不會看在他這點赤誠,讓他和藍菊悠成一對恩愛到老的夫妻?
轉著走著,他已把整個城走了一半。一路上的人皆樂呵呵地朝他問候,多半是說這城裡的一朵名花就被他摘下之類的渾話。剛點完第一百個頭,便瞧見阿大匆匆向他跑來。
「捕頭,你媳婦的店有人鬧事,砸了全店的桌子,你快去瞧瞧!」
菊香樓有人砸場!怎麼回事?韓千劍腳不停歇,直向菊香樓去,心中擔心的是菊悠不知會不會有意外。
衝過三條街,離菊香樓還有一段。心中暗怨,平時不覺這縣城有多大,今兒個卻教他跑不到終點!
遠遠便見三四名非善類的漢子雙手插腰杵在店裡,其中一名拎小雞似地將小豆子抓起,半空裡晃著。小豆子快喘不過氣來了,臉上紅白交雜。裡頭近八成的四角木桌已不成原形,裂的裂、塌的塌,連椅子也是,可憐兮兮地垮在地板上。
韓千劍竄上階,從那人手中搶下小豆子,並將他納在背後,以劍放在身前戒慎地盯著那些來意不善的人。
「你們眼裡沒王法了嗎?光天化日之下欺凌婦孺,未免將國法置之不理。」
「王法?呸!京城遠在天邊,還什麼王法不王法。」
那漢子仗著自己比韓千劍高一個頭,便居高臨上地怒視著他。
韓千劍聞言,劍身一轉,「轉成劍鞘端對著那人的胸口一點,那個漢子便連退了兩三步才站穩。
「在下韓千劍,忝為本城捕頭,拙荊為菊香樓店主,不知有何冒犯,致使這位兄台在這兒鬧事?在下身為本城治安之職,希望兄台能說分明。」
「老子就愛鬧事,怎麼著,你管不著!」那四名大漢排成一列,雙手插腰,一行人惡狠狠地瞪著韓千劍。
「那別怪本人不客氣,職責所在,不得不為。」韓干劍微一拱手,便斜前跨出一大步,以劍指點住他們四人的穴位。
由於出乎意外,那四個莽漢只能呆立原處無法動彈。
「得罪。」韓千劍抱拳為禮,同來的阿大拉下腰間的繩索將他們捆做一團。
韓千劍拋下他們連忙走至藍菊悠身畔:「菊悠你沒事吧?」
藍菊悠拍拍裙擺上的煙塵,澄亮的眼瞳中找不出一絲恐懼,依然閃著自信的光彩。
「沒事,你回去吧,我和小豆、小春打理一下就好了。別婆婆媽媽的。」她用力地將韓千劍推開。「你快回衙門去吧。」
韓千劍摸摸鼻子,灰頭土臉地被自己媳婦趕出家門。不過他走出菊香樓前又走回他娘子身前,將她漏了扣上的團花扣結上,把微露出她頸子的衣領給系正。
都已嫁做人妻了,怎麼可以這麼賣弄風情,他心裡頭叨念著。弄完了才和阿大拉著那夥人離開。
斜睨著阿大邊偷覷他邊竊笑的神情,韓千劍一時氣不過,端了他屁股一腳,教阿大險些從台階上摔下去,幸好他下盤穩,沒教他跌個狗吃屎。
「笑啥,有什麼好笑的?」
「我什麼也沒做啊……」阿大哀哀地瞅著韓千劍。
頭兒是怎麼回事,火性愈來愈大,之前不是說他沉穩內斂嗎,怎麼成親後就變了樣。
藍菊悠輕佻地倚在櫃檯邊撥弄著算盤,月牙白的綢袍合身地貼在她身軀上,腰間以棗紅緞帶隨意紮成單結,同時還在腰帶上繫了個鈴檔,只要她身體微動,鈴聲便會響起。雖然晚上天氣轉涼,甚至帶著微寒,可是她的領子就是不肯好好地拉好,總得露出大半個頸子。
有外地來客呆呆地望著她時,她還拋去淡淡的眼波……
這會兒又來了五名著勁裝的漢子,他們表情和普通人一般,但是精明人一瞧便知他們是有來歷的。短小精練的身子骨,眸中透著光,一看便知非平常人等,他們吃著桌上菜飯,但眼角餘光則是注意著藍菊悠的舉動。
直到人差不多都散盡時,他們才走同櫃檯的藍菊悠。藍菊悠算著帳便覺得有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身上,抬起頭才赫然發現那五位客人將她困在櫃檯裡頭。她心知有異,表面仍不動聲色地瞅著他們。
「客官,有事嗎?本店也要打烊了。」她合上手中的帳本,而指頭上的戒指則對準他們。
「大娘,我家老大請您把東西交出來,別扯破臉。」
其中一個為首的人開口。
藍菊悠心跳漏了一拍,不過她還是不動聲色,假意陪笑:「什麼東西啊,我不知道,大爺有向小店訂酒席嗎?小店定會記得,不會遺漏的。」
「明人面前不說假話。大娘別說笑了。」
為首的尋隊眼光輕佻地在藍菊悠身上溜過一轉,藍菊悠亦發現他輕薄的意圖,涼涼地回給他一個笑容。
她左手手指不住地在桌面上跳動著,發出清脆聲響,銀色的戒指反射燭光微芒。
「不懂就是不懂。客官是不是弄錯人了?」
那五名漢子馬上抽出腰間的佩刀,其中一個當場劈向藍菊悠,突然間一聲凌利聲響破空而來,那刀應聲裂開。那五人呆了一呆,即知有高手助陣。方才拔刀的男子突然間被一道拳風給擊倒,其他四要連忙望向拳風來向,只見韓千劍一臉怒氣地站在那兒。
近來是怎麼回事,時常有人來菊香樓鬧事,而藍菊悠今日的打扮著實又讓他的怒氣上揚,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不把他這位捕頭當一回事。
「你們得先過我相公這關。」藍菊悠笑開來,保鏢回來了,這下生命無虞。
聽見她這麼說,那些人便使出自身絕學攻向韓千劍。一時間刀光當頭罩向韓千劍,但他也不急,看準了方向,身形向後飄去,落在菊香樓外。那些人也跟出去,於是刀劍碰撞聲不絕於耳。
藍菊悠從櫃檯後走出,其實看韓千劍和人過招她心裡還是會記掛的。她也不是沒良心的人,人家有恩於她,多多少少總要把他的好記在心裡,更何況他現在可是她的保鏢哪!
不過還好,看他的樣子能應付得來。她心裡鬆了口氣。但下一刻一把刀突然從韓千劍背後殺來,教藍菊悠不禁驚叫。而她的呼聲引來一名漢子的殺機,一柄反射著點點寒光的單刀直向她襲來。
韓千劍見那勢一急,手中的劍勢便加重,直刺中一名漢子的手臂,劍尖一挑,又滑向另一人,火光進裂,那把單刀登時從中斷裂,反手點住三人的穴道,但是向著藍菊悠而去的單刀卻不是他所能制止,他臉色大變。
誰知那人卻突然身子一軟,斜斜地摔倒在地,而藍菊悠撫住心口直舒氣。
「老闆還真沒唬人,防身武器真管用。」她喃喃自語。
「你沒事吧?」韓千劍一個前步竄來,趕緊看看他娘子有無傷勢,幸好她毫髮未傷,才教他定下心。「他是怎麼著,怎麼突然間倒了?」
他蹲下身子檢視那失去意識的人,看不出他有什麼明顯外傷,那到底是怎麼昏倒的?
藍菊悠眼瞳轉了轉,這不關她的事喲!誰教他自動進入戒指雷射光槍的射程範圍內呢,她唇畔滑出一朵頑皮笑意。
韓千劍回頭時恰恰捕捉到她的微笑,一瞬間教他胸口一緊,喘不過氣來。他不禁以手指尖撫上藍菊悠的面頰,柔細的觸感通過指尖傳達至他心裡頭,他的瞳仁瞬間化作深邃的海洋,只映照出她的容顏。
她是他的妻啊……韓千劍思緒停頓,只有藍菊悠的笑顏據守心頭。
藍菊悠被他的模樣弄得有些不自在,他怎麼搞的,一直呆呆地望著她。她拉下韓千劍的手,但反而被他握在掌中,他溫熱的體溫慰貼著她的掌心,教藍菊悠俏臉一紅,心中怦然一動……
「你定累壞了,我差小春子弄點東西給你填填肚子。」藍菊悠抽出自己的手,假裝忙碌地整理散在櫃檯上的帳薄,不敢再看韓千劍的面容。
而韓千劍自嘲地笑了笑。「我得先將這幾個混混送府查辦,晚些回來,不用等我。」
把那五人送進牢裡,韓千劍支開輪值的人,獨自一人在偏廳裡喝悶酒。心中著實悶得很,走了個江鈴,這會兒城裡又莫名其妙多了五色人種。縣老爺今早才哀哀地求爺爺告奶奶地要他別讓縣城出亂子……
別出亂子,這話說得簡單,可他韓千劍連自己的婚姻都擺不平了,怎麼可能把大大的一座城管好呢?
他又灌下一杯酒。
夜半無人,韓千劍獨自走回菊香樓,無人的街道教冰寒的夜更形寂冷,銀燦燦的月光被雲絮遮去,只能靠手中的那只燈籠照路。
他推開菊香樓的後門,沒有半盞燈火,想必都睡了。徐行至柴房邊,他突然已起第一回住在菊香樓時聽見的異響,福至心靈地朝裡頭望去,不看還好,一看裡頭的情形便教他大吃一驚!
藍菊悠和小豆子、小春子換上了奇怪的衣裳站在牆邊,而藍菊悠手掌一按牆面,那牆便出現一道漫溢著藍光的門狀物,他們三人便穿過那藍色光門,消失無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