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易雪
可恨、可惱。
站在通往密室入口,可心熟練的打開機關的同時,還不忘轉頭瞪向畏畏縮縮的可人。
隨著機關的開啟,原本擋在眼前的厚實石牆緩緩移動,一條甬道霎時出現在眼前。
往前走了幾步,可心旋即扭開嵌在壁中供照明的機關,頓時漆黑的甬道在夜明珠的照映下,光亮無比。
突來的光亮讓面臨生死關頭的席惜有了勇氣。
趁著玉玲瓏因突來光亮而閃神的當口,她以左手握住自刺而來的利劍,扯離咽喉前,人再往側邊閃跳逃命。
「可惡。」一劍不成,玉玲瓏如瘋了般,瘋狂的舉劍追殺。
驀地,一陣淒厲的尖叫響徹葬君樓。
是聽聞密室內有聲響而加快腳步一探究竟的可人、可心所發出的。
而看到可人、可心出現的席惜,心裡更加恐慌。
因為,玉玲瓏改變方向,朝愣在哪兒尖叫不休的她們殺人。
「可人、可心,快逃。」席惜心焦的喊,加快腳步追上玉玲瓏。
玉玲瓏持劍追殺而來的恐怖猙獰面容完全嚇傻了可人、可心。
她們愣在原地,佈滿驚駭的眼,瞠得比銅鈴還大。
亮晃晃的劍尖直逼可人、可心眼前,電光石火間,另一把劍及時隔開。
席惜揮舞適才自壁上取下的長劍,逼得玉玲瓏不得不往後退。
「可人、可心,你們沒事吧?」席惜站到可人、可心身前,頭也不回的問。
「沒……事……」可心雖較堅強,可發顫的聲音還是洩露她心底的駭怕。
「快走。」她們就站在通往出口的甬道前,席惜右手持劍和玉玲瓏對峙,猶在滴血的手直指甬道,要她們快逃命。可心知道眼下不容她猶豫,也明白她們留下只會造成席惜的負擔,於是她拉緊全身抖個不停的可人小手,應了聲好,便要往外衝。
「想走。」玉玲瓏猙獰一笑,長劍揮向可心。
可心尖叫往後縮,席惜長劍亦適時擋在她身前。
現下換玉玲瓏站在甬道前,她一臉瘋狂的詭笑,舉著長劍慢慢逼近。
隨著玉玲瓏的逼近,席惜護著可人、可心不住的往後退,然後,眼睜睜的看著玉玲瓏拉動機關,阻隔她們的逃生出路。
驀地,玉玲瓏瘋了似的狂笑,「逃啊,再逃啊,我看你們能逃到哪兒去。」
玉玲瓏倏然揮劍,席惜只能用盡全力阻擋,她還要顧著身後兩個小的,不能閃、也不能避。
而玉玲瓏就是看準了這點,不斷的舉劍猛砍,力道之大讓席惜幾乎無力招架。
三人不住的退,一直無聲的可人忽地又放聲尖叫。
地上仰躺一具眼睜如銅鈴、面呈驚駭的屍體秦嬤嬤。
可人白眼一翻昏死過去,可心面無血色,腳軟的癱坐在昏倒在秦嬤嬤屍首上的可人身旁。
「老天。」席惜看到了,眼淚不聽使喚的掉下眼眶。「玉玲瓏,你好狠的心,連秦嬤嬤也殺。」
「我高興。」玉玲瓏咕咕怪笑,相準了癱軟失神的可心,舉劍砍去。
「可心!」
席惜舉劍去擋,豈料,玉玲瓏像是用盡全身力量,力道大到讓席惜虎口麻痛,長劍離手落地。
玉玲瓏趁勝追擊,再次舉劍打算先解決可心。
席惜驚恐的叫了聲,「可心——」隨即撲向可心。
在席惜撲身的同時,玉玲瓏忽地劍尖一轉,一劍劃過席惜的背。
席惜痛哼,更是忍住背上傷口的火辣疼痛,撲抱住可心。
許是撲身力道太猛,可心後腦撞上堅硬地面昏了過去。
席惜不知,以為她是嚇昏了過去,正想翻身時,左腳踝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痛。
「啊——」她猛地翻過身,一臉痛苦的看向笑得好不得意的玉玲瓏。
「噢,很疼是不?」玉玲瓏裝出一臉心疼,「腳筋斷了耶,你要怎麼走路?」
席惜不斷的冒著冷汗,腦中正想著該如何拿回方才被震落的劍。
玉玲瓏可沒錯過她一閃而逝的想法。
「怎麼,想殺我,來啊,劍在這兒呢。」說著,她將手中沾血的劍丟向席惜,她則蹲下身拾起地上那把。
不多加想,席惜亦拾起帶血長劍,緩緩的撐站而起。
玉玲瓏亦跟著直起身,勝利、得意的走到搖搖晃晃的席惜面前。
「來啊,不是想殺我,我就站在這兒。」玉玲瓏狂妾的說。
席惜雙目一瞠,腦中射出幾可燒灼人的恨意,瞬間揮出支撐在側的利劍。
玉玲瓏輕敵的下場,就是左臂添了一個刀子口,鮮血瞬間直流。
雖是如願的傷了玉玲瓏,席惜自己也沒太好的下場。
少了支撐物,她失去平衡的往後摔趺。
「流血了。」玉玲瓏的面容扭曲的更加厲害,「你這賤女人竟敢傷我。」
她一個跨步,彎身,一把揪住席惜本就未梳理現下更亂的長髮。
玉玲瓏似要扯下席惜的頭皮,痛得她眼淚直流,手中長劍在空中胡亂揮舞。
一個不小心,玉玲瓏的臉被劃了一劍,她失聲驚叫,鬆開扯住席惜頭髮的手。
「我的臉,你毀了我的臉!」痛覺自右額斜至鼻樑,玉玲瓏發狠的甩了席惜十來個耳光,洩恨的抬腿猛踹縮成一團的席惜。
背上原就有傷,向玉玲瓏更是腳腳針對她的傷處,席惜痛得面容慘白,幾乎昏死。
「起來。」玉玲瓏一把揪起席惜,趁她軟綿無力時又甩了她幾個耳光。
席惜知道玉玲瓏是想慢慢折磨她到死,但如果要死,她也要拉玉玲瓏一塊下地獄。
喘著氣,席惜集中渙散眼神,凝聚剩餘不多的力量,一劍轉向貼在身前的玉玲瓏——???
聽到下人說葬君樓傳出淒厲尖叫聲,萬俟雋、雷傲、彩蝶和翩翩匆匆趕去,身後還跟了一隊莊裡的守衛。
葬君樓位處不歸莊最偏遠的角落地帶,平常甚少有人走動,偶爾才有人過來打掃落地樹葉。
當一行人穿過甬道,呈現眼前的是席惜舉劍刺向玉玲瓏。
「住手。」萬俟雋怒喝,瞬間彈指射出隨身暗器。
如小石的暗器不偏不倚的打上席惜持劍的右腕。
席惜吃痛,瞬間鬆手,沒入玉玲瓏身體一寸的利劍亦跟著落地。
玉玲瓏旋即嚎啕大哭,軟坐在地。
席惜瞪了開始做戲的玉玲瓏一眼,看向站在面前的萬俟雋。
「雋。」他來,她就放心了,可——「你在做什麼?」親眼所見的事,教他想包容也難。
他嚴厲的語氣令席惜錯愕不解,他沒看到她渾身是傷嗎?
「我……」才想開口解釋,萬俟雋卻不給她機會。
「玲瓏犯了什麼錯,需要你動手殺她?」他就他看到的事實問。
「我?」她問的不可思議,究竟是誰要殺誰啊?
「莊主。」玉玲瓏哭著爬到萬俟雋腳邊。「夫人瘋了,她叫小翠和秦嬤嬤誘騙我來……不但想殺我,連可人、可心也不放過。」
「你說謊。」席惜怒斥,想不到她竟反咬她。
「住口。」萬俟雋厲喝。
一旁的人全聽傻了,不知孰是孰非。
「住口?你叫我住口?」席惜心寒極了,她努力隱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在事情沒有結果前,她不容自己倒下。萬俟雋怒視著她,「不然你要我說什麼,劍在你手中,所有人都目睹你舉劍刺向玲瓏,你還要我說什麼?」
他的吼聲裡全是痛,他沒有辦法接受他深愛的女人是個喪心病狂的殺人魔。
他說的是事實,她不想辯,也無心無力去辯,他的不分是非,不問原由,徹底讓她心寒。
「莊主。」一個守衛面色凝重的附在萬俟雋耳旁低語。
聽完,萬俟雋痛苦的緊閉了下眼,睜開後是全然的狂怒。
看著守衛將小翠、秦嬤嬤的屍首抬出去,席惜心中滿是對她們兩人的歉疚。
「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他吐出冰語。
席惜錯愕回眸,接收到的不再是她所熟悉的深情,而是透著冰冷,決絕的無情眼眸。
他相信玉玲瓏,而不是她這個妻。
「你相信她所說的?」指著玉玲瓏,席惜奇異的平靜。
萬俟雋一句話也沒說,可看著他的凜冽眼神,道明瞭一切。
「我懂了,懂了。」她傷心欲絕的閉眼,任淚水滑落,再睜眼,裡頭滿是心碎,「你不是無法將感情表達,而是你根本不想、不屑,因為你心中從來沒有我,對我的好僅是你玩弄我的手段。」
席惜不再平靜、不再偽裝不在乎,她交出的心,不但收不回,還讓他踏個粉碎。
眸中閃過痛苦,萬俟雋咬緊牙根,握緊雙拳,一臉不為所動的死盯著全身滿是血跡、面容慘白的她。
他知道她受傷,卻不知傷的重不重,可他不能對她伸出手,不能心軟,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枉顧兩條無辜慘死在她手中的人命。
「為什麼不回答我,啊?你為什麼不反駁我的話?」她失去冷靜的怒喊。
「嫂嫂,你冷靜點,大哥他。」翩翩急哭了,「大哥他不是你講的那樣。」
席惜朝翩翩苦笑,「是不是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萬俟雋,要不要聽我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