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易雪
「你上回說的那包藥呢?」聞人醉越是討厭她,她越要纏他一生,讓他到死也不瞑目。
「藥?」慕容橤一愣,好半天想不出她要跟他拿什麼藥。
等見她瞇起眼,怒色再現,他這才終於意會,「哦,我想起來了。」他從懷中拿出一小包東西。
慕容瑊取過,握在掌中。
「在我下藥後,會派春杏來通知你,你再同爹爹藉故上問客莊,來個捉姦在床。」到那時,聞人醉想賴也賴不掉。
看到她陰惻惻的笑容,慕容橤忍不住地打個寒顫。
「你不怕聞人醉不肯認帳?」他小心的問,生怕又觸怒脾氣暴躁、性格陰險的妹妹。
「他敢不認?我就讓他沒臉待在金陵。」她狠毒的說,全然不怕會賠了夫人又折兵,失身鬧笑話。
既然她都說得如此篤定有信心,他這做兄長的也不好潑冷水。
「好吧!看你想怎麼做就去做,哥哥支持你,但你得記得,這藥性很強,別一次放太多。」
他提醒的說,就怕她求好心切的一次用上一包。
到時別說捉姦,怕是她早被折騰得沒了小命。
「知道了。」慕容瑊瞟瞪了眼,「爹呢?怎沒看見他老人家。」
「去,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的習慣。」不睡到晌午過後,他哪肯起床。
慕容瑊抿了抿唇,不再搭理的朝她的閨房走去。
兄妹倆全然不知,他們的對話全叫躲在屋瓦上的人給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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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笑歡在幫聞人醇洗過眼後,就溜出問客莊。
心裡斷定慕容瑊定是回慕容府。
是以,他沒多想的直奔慕容府,果然讓他聽到了一切。
他改趴為坐地坐在屋脊上。
「你遲早會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的。」
他頭也沒轉,對著昨夜厚著臉皮跟他進莊,現下又跟來偷聽的男子道。
男子聳肩,「死了再說。」
常笑歡好笑的問:「死了還能說嗎?」
男子勾唇,笑而不答。」你叫什麼?」常笑歡問,心裡不但好奇,更有莫名的親切。
「師兄叫我小君就行了。」男子無意道出姓名,隨口給了個小名。
「小君?」常笑歡蹙眉,「聽來好像女孩名字。」
自稱小君的男子不在意的笑笑。「只是個稱謂,像男像女都不重要。」
小君如此不羈,常笑歡懂得也不再深探。
「你聽到多少?」他意指慕容兄妹的對話。
「師兄聽多少,小君就多少。」小君朝他眨眼。
常笑歡終於知曉自己為何覺得親切。
他像自己,看見他,彷彿看到另一個自己。
他會心地一笑,也朝他眨眼。
「那你有何想法?」
「嘿,跟師兄想的一樣。」小君餡媚的說。
看出他的討好除了是不想強出風頭,更是有目的的巴結他。
「少跟我來這套,不老實說,看我讓不讓你跟。」常笑歡似威脅的道。
小君狡黠的黑膜一溜,附在他身旁低聲說了幾句。
常笑歡聽了直笑。他就知道,兩人是同種人。
「聽你這麼說,是非要插上一腳羅?」
「當然。」小君用力點頭,「那種精采畫面豈可錯過。」
「不怕那隻母老虎發威,撕爛你這張面皮?」常笑歡玩笑道。
小君馬上露出不以為然。「她哪稱得上母老虎,真的母老虎是跟在師兄身旁的那一隻。」
「不怕我到娃兒面前嚼舌根?」
小君一愣,「啊,忘了。」
兩人忘情的坐在別人家的屋脊上,天南地北的閒扯起來,時而縱情大笑,一點都不怕給屋裡的人聽到,大喊抓賊。
第八章
聞人醉煩躁的在大廳直踱步,來來回回不知走了幾趟,看得一旁的平順頭昏眼花。
他不敢開口問莊主在煩些什麼。
自從那對師兄妹住進莊後,莊主的脾氣就像天氣,時好時壞的沒個准。
連他這一同長大,自認滿瞭解他的兒時玩伴,也讓他這陣子異常暴怒的脾氣,給弄得一個頭兩個大。
其實,他心裡約莫知曉是和常公子有關。
至於真正的實情,他就不清楚了。
這廂無聊到不斷的胡亂猜測,那廂是找不到人的胡思亂想。
聞人醉不斷抬眼遠眺門外,就盼能見著心中掛著的那抹身影。
方纔,就在方纔,他終於肯正視自己的心,承認自己不但受常笑歡吸引,一顆心還落到他身上收不回來。
曾經的以為,如今想來不過是欺騙自己的借口。
如果不喜歡他,會一轉眼不見他,便慌忙的四處尋找?如果不在乎他,會擔了一夜的心,就怕他遭慕容虎毒手?
明知擔心是多餘,還是忍不住擔心。而現下,常笑歡一晃眼又不見,他忍不住操心起來。
他不用操心的,他的武功不在他之下。聞人醉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可心中滿是他,叫他怎麼也無法放寬心。
不期然的,他的容顏佔滿視線。
他吃驚的回神,這才發現常笑歡不知何時回莊,還站在他面前。
眼神稍一移,他看見那神似常笑歡的男子竟站在他身旁,霎時,腹內似有一缸醋打翻,酸得他直咬牙。
「你們倆一起出莊?」他不自覺地又露出妒夫樣。
被視做情敵的小君,發覺苗頭不對,腳跟一轉,連聲招呼都沒打的就溜進後院。
常笑歡沒多加阻攔,心知他是去找玉初生發揮他高人一等的纏功。
「怎麼,小弟連出個莊都得向聞人兄報備不成?」他促狹的問。
被他這麼一挖苦,聞人醉也驚覺自己言詞失當。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只是有滿腔愛意說不出口。這話,他只敢想,怕真說出來會嚇跑他。
「我知道聞人兄在擔心什麼,可你只管放心,在醫好聞人醇前,我不會跑掉。」
「我不是在擔心那個。」聞人醉惱怒的一吼,吼得常笑歡莫名不已。
「你又扭了哪根筋?」
「我」他支吾半天,臉色陰晴不定。
見他結巴了半天也沒個下文,常笑歡納悶的斜睨著他。
「你不舒服是不?」
「沒有,我很好。」
『噢。」常笑歡應了聲,心中早知他很好,否則一身醫術豈不是學假的。
他不甚在意的口吻微微刺痛聞人醉的心。
「你和他上哪兒?」他小心的探問。
提到這事,常笑歡雙眼倏然發光,神秘的說:「嘿,秘密。」
聞人醉的心再次揪痛。
「不能告訴我嗎?」他兩人相處的時間好歹比那男子還久。
『都說是秘密了,怎能告訴你。」要說給他知曉,那他和小君就沒戲看了。
看他邪魅的眼閃著興奮期待的光芒,聞人醉突覺刺眼。
「是嗎?」他落寞一笑,不再追問的離開大廳。
目送他離去的背影,常笑歡忽覺他是孤寂的。
他在同情他?還是可憐他?常笑歡蹙眉不解的想著。
想了許久,他心中有了答案的勾唇一笑。
當然,他多少也猜著了聞人醉時喜時怒的因由。
而立在一旁目睹一切的平順,多多少少也猜到了。
只是未證實前,所有的猜測都是假設,當不成真。
那要成真的呢?
平順讓自己問倒的抓著頭,渾然不察常笑歡在他發愣時悄無聲息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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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醉自離開大廳後,便將自己關在書房裡,連晚膳都沒用。
平順身為問客莊的總管,不但要管理莊內的大小事,還包括莊主的健康。
然,最後的下場是讓人嫌嘮叨,赴出了書房。
少了平順的碎念,書房頓覺安靜無比。
只有聞人醉翻閱各商行送來的文件書頁聲。
夜深了,聞人醉卻不打算休息,雖然他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可他就是不想,怕眼一闔,滿腦都是常笑歡的身影。
放下看了一天卻還在同一頁的冊子,他揉著酸澀的眼。
突地,敲門聲響起。
他蹙眉,沉聲斥道:「平順,你敢再敲一下,我就讓你去守大門。」
他的威脅顯然不見效果,來人先是停頓了會,隨即又叩了幾下。
聞人醉愣了下,心知來人不是平順。
「門外是什麼人?」他的聲調又冷了幾分。
敲門聲停止,久久才響起一道怯懼的蚊蚋聲……」聞聞人莊主,奴婢春杏。」
他毫無起伏的音調,嚇得春杏怕得牙齒猛打顫。
「進來。」
以為春杏是莊內的奴僕,來送宵夜,聞人醉放軟聲調。
原以為會遭拒絕,春杏如蒙大赦的拭去額上汗珠,推門而人,微垂頭的立在桌前。
看到她兩手空空,聞人醉眉心又蹙緊。
「你不是送宵夜來的?」
由於春杏一直低垂著頭,看不清面龐,他才會不知眼前人是誰家的奴僕。」
「不是,奴婢」春杏頭不敢抬的直搖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抬起頭說話。」他都不知自己這麼恐怖,竟讓下人用頭頂對他說話。
春杏嚥了口口水,不安的抬頭。
看清了她的瞼,聞人醉還是沒認出來。
「平總管讓你來的?」他猜。
想是平順知曉勸阻無效,索性派個丫頭來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