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易虹
「謙信大哥,你的身上好香……好溫暖,不像爸爸,身上又臭又騷,滿是煙味和酒味……」茉莉鑽人上杉謙信的懷中,口齒不清地低喃著。
這味道好熟悉,帶著淡淡的古龍水味,還有濃濃的特殊氣息,像是大地間原野的草香,屬於他的特有的味道,令人懷念……
「茉莉,你一定是發燒過度,所以開始神智不清,滿口胡扯。我立刻帶你去看醫生,撐著點。」上杉謙信擔憂地抱著她直衝急診室。
醫院窗外的遠方漸漸升起一片耀眼的曙光。天,就快要亮了,黎明即將到來……
江戶玉竹宮
「玉竹,你怎麼了?最近老是悶悶不樂的。」織田信長從身後擁住發呆已久的她,柔聲問。
「信長大人,這次的戰事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呀?」玉竹抬頭,迎上他那一雙充滿威勢與魄力的眼睛。
「你為何如此關心戰事,嗯?」織田信長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眼神閃過一抹若隱若現的醋意。
「沒……沒什麼,只是隨口問問。」她支支吾吾地低下頭。
「看著我,玉竹。」織田信長扳起她低垂的臉蛋,「你一定有事情瞞著我。」他的神情相當嚴肅。
「沒……沒有啦,你不要瞎猜疑。」玉竹閃爍其詞,不敢正視氣勢凌人的他。
「你騙我,玉竹,我聞到你說謊的氣味。」織田信長將嬌柔的她摟進懷中,親吻她雪白的玉頸。
「真的沒有嘛,信長大人為何要誣賴玉竹?」她被他逼問得淚眼汪汪,滿臉委屈。
「我不是要錯懌你,只是要你知道,你的腦海中只准有我的存在,不可以想著其他人、其他事。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要你只在意我、只想著我,不准有任何背叛我的想法,更不能有其他男人的影子在你的腦海裡,否則我不但會砍了你的小腦袋,更會把那男人抓起來凌遲至死,知道了嗎?」織田信長吻著她的唇、她的頰、她的眼,更霸道地吮去那眼眶邊的淚水。
「別這樣,你弄痛人家了。」王竹嬌吟,推阻著他放肆的侵略。
「痛?這種程度你就喊疼?那麼不久後,我們的新婚之夜你該怎麼辦?」織田信長促狹地看著她,邪笑著。
「新……婚之夜?……你好壞,每次都故意逗人家。」玉竹羞得雙頰緋紅,耳根發燙。
「我就是喜歡你現在這種模樣,純淨可愛得令人想把你給吃了。」織田信長攏去她烏黑亮麗的長髮,低頭輕咬她的耳垂,令她感到一陣輕顫。
「信長大人,我……我想騎馬出去透透氣,可不可以?」玉竹僵笑地問著,想借此躲開他對她身體的狂吻掠奪。
「不行。太陽已經快要下山,現在騎嗎出去太危險了。」織田信長毫不考慮的拒絕。
「拜託啦!信長大人,人家一直待在城裡,都快被悶死了,若再不出去透透氣,鐵定會瘋掉。」玉竹像洩了氣的皮球般地央求著。
「這件事改天再說,現在我想聽你吹笛。」不理會她的請求,織田信長逕自從腰際取出一管晶瑩剔透的玉笛,示意要她吹奏。
「不要,人家現在沒有心情吹笛。」她嘟著嘴,毅然拒絕。
「玉竹,我命令你立刻吹奏。」織田信長沉著臉下令。
「命令!命令!你就只會命令人家。除了命令之外,你有沒有試著瞭解我的想法、我的心情?你為了實現你的野心,長難在外征戰也就罷了,難得回來一次就只會命令人家做這個做那個。我是你的未婚妻,不是花街小町的藝妓,可以讓你如此隨意呼來喚去。你不在的時候,我連大門也不能踏出一步,現在你好不容易回來,想出去騎騎馬也不行!與其過這種枯燥無聊的日子,倒不如不要繼續活著,你現在乾脆就殺了我,讓我早日解脫,我就可以不必再忍受這種痛苦的日子。你殺了我吧!」情緒激動的玉竹淚眼婆裟地吼出心中的不滿。
她死定了!她一定死定了!眼前這位暴淚無常、坐擁權勢,即將統一天下的可怕男人,絕對不會饒恕自己對他如此無禮、出言冒犯。他是個殺人不眨眼、雙手沾滿血腥的殺人魔王,摧毀寺廟、殘害僧侶、禁傳佛教……對他來說只是家常便飯,像他這樣一個連宗教信仰都厭惡的人,絕對不會對她心軟,更不會因一念之仁而放過忤逆他的人;即使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你再說一遍。」織田信長的臉色鐵青至極,左手抓起她的手腕,右手抽出鋒利無比的長刀,冷酷無情地看著她。
「我說像我們這種毫無感情的政治婚姻乾脆放棄算了!你立刻殺了我,讓我死個痛快。」她又吼了一遍,隨即閉上眼睛準備受死。
她可以想像得到,當冰涼鋒利的刀刃滑過她頸子後,血液噴射而出,慢慢流光,令人作嘔的恐怖畫面。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遲遲不見自己身首異處的玉竹緩緩睜開眼睛,映人眼簾的是織田信長那若有深思、深遂引人的魔性眼眸。
「鬧夠了吧!再不出發的話,太陽就真的要下山了。」織田信長收起他的刀,放開對她的箝制,面無表情地吩咐簾後的手下備馬。
「出發?要去哪裡?」王竹不知所措地看著已無任何生氣反應的織田信長。
「騎馬出城。」織田信長冷冷回答後,隨即抱起滿頭霧水的她上馬,奔出玉竹宮。
「信長大人……」玉竹側坐在馬背上,心跳隨著駿馬狂奔而躍動,耳邊傳來呼嘯而過的風聲,四周的景物快速地掠過她眼前,宛如乖風破浪般令人大呼過癮。
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跌下馬的她,緊緊地抱著織田信長,兩人貼近到幾乎可以同時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還有什麼事?」織田信長宛如發洩怒氣般地駕馬匹,他那英氣煥發的馬上雄姿令兩旁跪倒在地的庶民百姓為之傾迷、崇拜。」我……我剛剛那樣對你,難道你不生氣嗎?」她依偎在他懷中怯怯地問。
「生氣!我當然生氣。」織田信長不假思索地回答。
「既然你很生氣。那你剛才為什麼不立刻殺了我?」她不明白。
「我殺的人還不夠多嗎?」他鞭繩一拉,低喝一句,疾馳的馬兒立即嘶鳴一聲,乖乖地在一處風景秀麗的山腰邊停了下來。」我不是這個意思……。」玉竹垂下眼瞼,不知該如何解釋。
「我知道。」織田信長邊說邊抱她下馬。」那你究竟為何……」玉竹一抬頭,驀地瞧見在滿天晚霞的美麗餘暉下,他那飽經世故的臉上竟流露著幾許落寞、滄桑。猛然一驚,她久久無法言語。
此時的織田信長不同於以往的狂傲自負、豪放不羈,他那向來咄咄逼人的身軀顯露些許的無助與孤獨,令望著他的玉竹好生驚訝。
「我想你真的是被悶壞了,所以才會情緒失控。」織田信長遙視一望無際的遠方。
涼爽的山風徐徐吹來,拂去夏日的酷熱氣候,此時的他語氣溫和、神態平靜,讓人猜不出他此刻真正的心思,令人迷惑……
「就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你才手下留情,沒有一氣之下殺了我?」玉竹滿臉狐疑,又問了一遍。
她只是個毫無地位與自由的政治犧牲品一一一個淪為政治交易的可憐公主,織田信長沒有理由會因為這個簡單的原因輕易原諒無禮冒犯他的自己。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早已有隨時死於非命、人頭落地的覺醒;對於織田信長這位令人聞之喪膽的魔王,她向來只有敬畏與俱怕,毫無感情可言。
「你現在真的活得這麼痛苦?」織田信長收回遠眺的視線,低頭凝視她。
「嗯。」玉竹很篤定地點著頭。
「我對你不夠好嗎?」他走近她,拉起她細嫩的小手在他滿是胡碴的下巴摩挲。她的手又冰又小,雪白柔嫩得不可思議……
「不是你的緣故……」玉竹急忙仰起臉辯解著,但是一觸上他那深沉如潭的眼睛,便完全迷陷,不知所措。
「那你為何故意頂撞我,想借此尋死?」一想起她剛才違逆他的那番話,他心裡就有氣。
「因為……因為整天都被關在屋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一點自由也沒有,痛苦死了。」玉竹皺了皺眉地回答。
以前在自己的老家,她還可以偶爾女扮男裝,偷溜到外面去見識見識。自從來到江戶後,不僅白天不能出門,就連晚上睡覺都有動人的貼身侍女隨伺在側,不但沒有絲毫自由可言,就連最基本的隱私也蕩然無存。
「你會怕我嗎?在知道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之後?」織田信長將她右手纖細的食指放人嘴裡,用力地咬下去。
「嗯……怕死了……」好疼!王竹忍著痛,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這傢伙要幹嘛?想啃掉她的手指嗎?
「哈哈……你很坦白,我喜歡。」欣見玉竹眼底的懼色,織田信長霸道地將她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