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易淳
"我們到裡邊說吧！"自座椅上起身，軒轅堯一揮手讓百官退朝，轉身走進了室內。
寧颯難得有如此認真嚴肅的神情，他知道一定有所蹊蹺。
一直走到了花園中一處最隱密的亭子坐下，軒轅堯才問："怎麼了？"
"聽說虞冰此次會帶他妹妹一同出遊。"輕輕冷笑，寧颯多少看穿了虞冰的打算。
說真的，五族能和平到現在是個奇跡，早在三百多年前他們五人先後自前任王手中接下王位開始，危機就已經發生。除了軒轅堯不願與虞冰撕破臉以外，其餘三人早和虞冰槓上了，要不是軒轅堯居中協調，戰爭早就發生，狐族只怕已不存在。
若真如此，也怪不得他們，虞冰的野心大夥兒可是心知肚明，他可不只想當個"共主"。
"聽說他妹妹是個美人。"軒轅堯雲淡風輕笑著。
抿抿唇，望著他片刻後，寧颯輕聲道："我和炎及無才談過一件事，你聽聽吧！"
淡淡笑了笑，軒轅堯瞭然。"你們是希望我能娶冰的妹妹吧！"
"對!虞冰一定也有意思把妹妹嫁給你，而他也不會安什麼好心，但於咱們而言，是掌握到了一個人質。"寧颯聲調冷然，沒有任何情緒。
"計中計啊……"僅淺笑以應，軒轅堯將目光調至一邊的花叢，凝望盛開百花不知正在深思什麼。
"你總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但有些事不能如此。"寧颯語重心長的勸著。
寧颯知道軒轅堯並不願成為共主，較起其他人，軒轅堯只想過平淡的日子。然而，這是永遠不可能的，他合該是個王者，能令多數人打心底順服就是常人所難及的了，更別說他的才能及決斷力，共主之位捨他其誰呢？
"我明白，正事我不會當兒戲，娶冰的妹妹這件事我會考慮。"撫撫腳邊紅獅如火般的鬃毛，軒轅堯是不變的淡然。
"我們並非逼你，所以才讓我來當說客。"寧颯輕歎一聲，他做事雖然不擇手段，卻不愛強迫人，若換成了炎禹或殷無才，今兒軒轅堯沒這麼好脫身。
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軒轅堯仍是一臉溫和淺笑。"颯，沒有人逼得了我，沒有人。"
望了下他，寧颯苦笑歎道："是，我們都明白……"
"那件事我會考慮，我並不希望發生戰爭。"軒轅堯做出保證，他之所以甘心一再當共主，也不過是為了維持這岌岌可危的和平假象。
"那好吧！我不打擾你了。"無奈一攤手，寧颯轉身離去。
凡事強求不來，強逼不得，反正他能做的都做了，只有靜觀其變，他相信軒轅堯絕對會以大局為重。
目送友人遠去，軒轅堯不禁輕歎一聲，無奈又復無奈呀……
***
春初氣候溫暖舒適，輕風中微帶水氣卻不間人，草地綠油油生了一大片，正是適合出遊的日子。
北高原上一掃往常的清幽寧靜，充滿了人聲和歡笑，濃醇的酒香被風帶到十幾里外，盛宴正進行著。
"沒看到堯。"啜了口酒，炎禹緊皺濃眉不快。
"他大概想靜一靜。"殷無才心不在焉答著，手邊正小心餵著妻子。
橫去一眼，炎禹沉著聲溫怒道："你別只顧著疼妻子，堯是宴會的主角竟然不到，成何體統！"
一勾薄唇，殷無才對他理也不理，逕自將妻子帶開親熱去了。
"這妻奴！"炎禹心情亞心劣地灌了一大口酒。
一旁的寧颯自頭至尾都不發一語，只是冷冷遙望著另一頭的虞冰及他身邊穿著藍衣、頭覆面紗的少女。
少女身段窈窕、舉手投足間雖然優雅合宜，卻掩不去一抹濃重的孩子氣，讓人感到有種莫名的心寒。
"那是虞冰的妹妹?"炎禹順著寧颯的目光望去，滿是不屑的笑了下。
"是啊……你想她適合當堯的後嗎？"轉回目光，因覺察少女發覺了。
剛毅的唇部線條動了下，炎禹沒啥感情道："不管通不適合，堯必須娶她。"
"堯是逼不得的。"微歎，寧颯悶悶喝了幾大口酒，突然一把拉了炎禹起身。
"做什麼？"明白他的意思，炎禹濃眉鎖的死緊，排斥地要甩開他的手。
然，寧颯的手勁異乎尋常的大，根本不讓炎禹掙脫，硬將他拖向虞冰那群人。
"炎、颯。"一眼瞧見了他們，虞冰淡漠又刻意裝作熱情地喚著。
瞬時間，三人感到一股強烈的噁心感嘿！好噁心！
儘管如此，寧颯仍是強扯出微笑道："玩得開心嗎？沒想到你也有親人……"
"我當然有親人！"目光凶狠凌厲的瞪了他一眼。
反瞪回去，寧颯卻仍笑容不減道："一時失言，這位姑娘是你妹妹？"
虞冰朝身後少女一頷首，少女乖順地拿下面紗，笑容嫣然道："狼王、虎王兩位好，我是虞美人。"語畢，她回首望向兄長，美麗澄澈的眼中盛滿期待。
見了她的舉動，寧颯心中的寒意更深了點，卻說不上來為什麼，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異乎常人的天真。
"美人很乖，你陪太公四處走走，他是老人家了，要小心點知道嗎？"揉揉妹妹如絲秀髮輕聲交代，像在哄個不懂事的孩子。
"知道了，美人會很乖。"用力點了好幾下頭，她小心地走到太公身邊，扶著他走遠。
看這太公滿面春風的笑顏，寧颯低歎無奈，看來太公十分滿意虞美人，這代表軒轅堯非娶她不可了……更不知是幸或不幸。
"太公很滿意美人。"虞冰挑釁似的開口。
冷冷一笑，寧颯尖銳的回道："看得出來，又成就一樁好姻緣了。"
"是好姻緣，美人會成為堯的後。"不是聽不出寧颯的諷刺，虞冰選擇了不在意。反正喪家之犬再叫囂也沒多久，他必須沉住氣。
"堯想立白雲霜為後。"一時嚥不下氣，寧颯衝口說道。
聞言，虞冰不客氣的嗤笑出聲，諷道："你不是賺她臉長得不好？生出來的孩子會丑、個性會差？"
"哼!"狠瞪了下他，寧颯倒沒出聲反駁。
"美人若成為堯的後，對你們而言也沒啥不好。"壞心的笑道，虞冰直戳他們罩門。
"姓虞的！你說話客氣點！"炎禹忍不住低吼出聲，拳頭緊緊捏起，正克制不要飛到虞冰臉上。
"我有說錯嗎？"輕一聳肩，虞冰立即離去，留下炎禹及寧颯兩人滿腹怒氣沒得發洩。
"堯到底哪裡去了？"炎禹用力捶了下地面，咆哮起來。
他受夠了虞冰那種囂張跋扈的態度！可惡的傢伙！
"沉住氣！現在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誰能做得漂亮，誰就是贏家。"按住炎禹肩頭，寧颯異常冷靜。
"我就是看不慣虞冰那副噁心的嘴臉！"深喘了幾口氣，炎禹努力壓下心中怒火，聲音仍是偏大。
"算了！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早該習慣虞冰那傢伙。"無所謂聳了下肩。
冷哼了聲，炎禹氣沖沖轉身離開，那橫衝直撞的架勢，行人自動往兩旁閃避。
一切既已決定，獅族與狐族的聯姻已是勢在必行，他們這些"幕後黑手"就只要等收喜帖啦！思及此，寧颯不禁自嘲地苦笑了下。
第二章
白玉般的小手輕輕碰了下緊閉的門扉，隨即縮了回來，要不了片刻，小手又伸出去輕輕一碰，又緊張地收回手，連著幾次她終於用了點力氣推了下門……
"大王！您非娶那位公主不可！"太公激動的聲音狠狠刺穿少女耳膜。
她嚇了下又收回手，躊躇了會兒，粉藍纖影小心翼翼貼上門板，專心地聽著裡面的聲音——那位公主是指誰呢？
"我不想整天愁心枕邊人的背叛。"軒轅堯溫和的淡語中是不容更動的強硬，他頭一次將話講明。
"這場聯姻是勢在必行，要不然會立即得罪狐族！"太公的聲音嘶啞，仍是吼個風雲變色。
"不要逼我，你知道我不愛人逼的。"軒轅堯聲音中隱隱有一絲氣惱。
少女眨眨眼，她不知道有人能對大王吼叫耶！那不是大不敬嗎？
"您是王，一言九鼎的，還記得您答允過老臣什麼嗎？"太公的聲音低了，氣勢卻更咄咄逼人。
靜默了片刻不語，軒轅堯才像是要吐盡胸中所有空氣一般，幽幽長長歎了一口氣。
看不到門內情形，少女卻莫名有股心揪，她按住了心口，細緻眉心輕輕凝了起來。
"那您倒是說說離春遊已幾日了？"有一絲得意，看來軒轅堯應是點了頭。
苦笑一聲，軒轅堯妥協。"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去準備吧！我願意娶那名公主了。"
"好好好！我心中的石頭終於放下了……"呵呵笑了數聲，又感歎地吁一口長氣，太公只覺身心一鬆。
總算他憂心了一百年的事有了個決定，他也算對得起列祖列宗了……
"那，老臣告退了。"
一聽太公的話，少女連忙隱到暗處去。
門推開來透出昏黃燈光，在迴廊上分隔出明與暗。少女瞪著美麗澄澈的眸，盯著太公走出、帶上門、遠去……她又回到門前，歪著小腦袋望著門扉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