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狂情爺兒

第6頁 文 / 易淳

    那時他是怎樣的神情?是面無表情抑或掛著一貫的淡笑,旁觀她的痛苦。

    努力回想著,卻一無所獲。

    身下柔軟的觸感喚回她的注意,目中的迷惘在接觸到床幔時被打散,一抹驚惶取而代之。「你該多放心思在身邊,別老想事情。」低柔輕語織成一張網,牢牢包裹住她。

    「那樣,情況會改變嗎?」她半是認命地問,心下已然有了答案。

    「不會。」他答得輕柔,卻不容置喙。

    哀哀一歎,她喃語:「書房裡幹啥擺床……」胸前的疤愈痛愈烈。

    凝望她慘白濕冷的小臉,申浞仍無絲毫退卻之意。反倒加快手上動作,脫去申書苗剩餘衣物。

    「大……大哥……」伸手遮住胸前,她哀求地喚,希冀申浞能停手。但內心深處卻又似期待什麼。

    深吸口氣,白皙玉體帶給他的震撼超出預料,牢牢吸引他的心神。而她的羞澀、無措,又帶給人感官上更加深一層的刺激。

    「記得嗎?」他低問,手掌自肩順著刀疤往下撫摸。「我未曾認過你這個妹妹。」俯身,吻住她半啟紅唇。

    申書苗在心底一歎,撇開所有顧忌,將自己交給申浞,先不管將來的結果了,誰教她逃不掉呢?

    第三章

    抬著手,遲疑是否該敲門。他並非頭一次到申浞的書房,可今日心裡有著莫名不安。

    害怕申浞已決心將他逐出府去,到了外頭他只怕活不過半年。

    可是申浞的傳喚,向來不容人遲疑,他實在連猶豫的資格也沒有。吸口氣,他輕敲了下緊閉的門扉。

    「誰?」那頭,申浞低柔的語調有些懶洋洋的。

    「阿奴。」悄聲應了,掌心莫名一陣汗濕。

    申浞那種慵懶聲調,只有在獲得極大滿足後才有的,而他是否……

    阿奴很清楚,今日沒有人接受傳喚,除了他。那麼,會是誰讓申浞感到滿足?心底驀地一陣刺痛。

    「進來。」

    阿奴忙收斂心神,推門而入。

    熟悉的氣息掃過他鼻尖,有些淡了,但他仍分辨得出來是歡愛過後的氣息。不自禁,身子晃了晃,幾要站立不住,是誰,他已有解答。

    不敢抬眼看申浞,他垂首而立,目眶有著酸澀。

    「去工頭那兒要一個人,叫小鈺。」不理會他的反應,申浞淡然下命。

    怯怯抬眼望他,阿奴大著膽問:「我能出混沌居?」申浞斜斜唇角道:「你想問什麼?」語氣異樣地柔。

    一震,阿奴連退數步,身子不可抑止地發著抖。儘管如此,疑問仍衝口而出。「杜護衛呢?」忙掩口時,已然來不及了。

    「你有資格問嗎?」似笑非笑地一撇唇角,黑目中閃著變化。

    「不……阿奴……告退了!」慌亂不已地後退,差點被門檻絆跌,匆匆逃離。

    看著阿奴慌亂身影,申浞隨意揮了下手,掌風所到之處房門碰然閉上。

    他披了件外袍,正欲下床,耳朵傳入少女不適的呻吟。他不自禁揚揚唇,回首張望了下。

    申書苗清灩的臉蛋白得近似透明,細緻眉峰緊攏成一氣,櫻唇上有明顯的齒印及血痕。看得出她並無申浞的滿足,反倒像只破布娃娃。

    她側趴於床墊上,長髮凌亂散落,一層被子覆蓋住她,掩去春光無限。

    抬手撥去她秀髮,申浞恣意以目光撫摸她的雪背,以及數個玫瑰色的印子——證明她是他的人。

    不知道看了多久,申浞拉過被子遮去申書苗頸部以下的肌膚,迅速閃入屏風後頭。

    ***

    全身筋骨的叫囂促使她以從未有過的快速,著好了裝準備開溜。老天!痛死她了!忍不住在心底亙罵他混蛋。

    算是得到教訓,明白申浞是真愛看她痛苦的。舊日記憶猶然在目,又添上一筆。

    她發誓,這回她會逃到西域或海外,讓申浞再也捉不回來,永遠捉不回來。

    打定主意,申書苗輕巧溜下床,躡手躡腳地往門邊走去,伸手正要拉開門扉時,身後傳來勾魅使者的聲音。「要去哪兒?」

    手僵在半空,尷尬不已地定在原地。該不該回頭面對?她也拿不準。

    「怎麼?啞了?」聲音愈飄愈近,最後一字是湊於她耳邊說的。

    「大……大……大哥……」她回首陪笑,神情僵硬。

    「要去哪兒?」抬手將她困在門與他胸壑間,笑語溫柔的使人心頭發毛。

    「沒……去散散心罷了……你信嗎?」

    「當然不。」他好溫柔地道,眼神卻不是那回事,漾起凶狠的光芒。

    歎口氣,她擺著手道:「好吧!我想逃,逃到你找不到的地方,看來是不成了,是不?」不甘地哼了聲。

    「別忘了,你是我的人。」抵在門上的雙掌緊握起,發出刺耳輕響。

    「大哥,若我娘知道這事兒,我會被打死。」

    「你會怕嗎?」冷笑,堵回她的話。

    一怔,她不甘情願道:「不怕怎樣?怕又怎樣?」

    「你不是那塊料,用不著故作可憐。」一擰她悄鼻,他不自覺已放軟語氣。

    「可是我總覺得不舒坦。」雖不否認他的話,但內心總疙疙瘩瘩的。

    她忘不掉彼此的「名分」。

    「我不想再說,這是最後一次。我不可能承認你是我妹子。」

    「大哥!」她踱足,尖聲道:「那只有你這麼想!」

    「那又如何?混沌居中我就是天,沒有『其他人』,明白嗎?」他一字字道,強硬的令人無所反駁。

    「噢!」申書苗挫敗地低叫,卻也感到輕鬆。

    也罷!反正她對這些也不頂介意,何妨順應時勢而去?船到橋頭自然直,不是?

    「算你行,我不逃了。」聳肩,她笑意盈然地直視他。

    審視地盯著她好一會兒,申浞露出滿意的笑容。

    「對了,你幹啥要去沈府。」記憶一下子湧上,她想起一切的開端。

    「去了便知,穿好衣裳。」仍不回答,只神神秘秘地彎了彎唇角。

    「你說阿九替我嫁了,真的?」不安地問,她極懷疑申望貴會輕易放過她。

    看透她,他笑道:「假不了,只不過還是派人找你。」一抹冷笑於唇角一閃而逝。

    「我不懂,阿九嫁了不是?」

    「又如何?京城不只沈府是大戶。」

    他清楚得很,申望貴用盡手段在朝中立足,為的是排擠申夫人娘家的人。申夫人因受不了氣而死,娘家那邊說什麼也不肯放過申望貴。若非顧忌申浞,只怕早令他餓死溝中。申望貴自己明白這層道理,有計畫的結交朝野權貴,只期有朝一日能排除心腹大患的岳丈一家。

    「奴!若爹找回了我,你瞧我會被許給誰?」她好奇地問。

    「誰也不許,你是我的。」他道,語氣如千年不化的冰般寒冷。

    翻翻白眼,她不快道:「別那般肯定,況且凡事總有萬一。」語畢,扮個惹人發笑的鬼臉。

    「那好,你想許給誰?」甩開折扇,他悠哉道。

    這可難倒申書苗,她認識的人少得可憐,在外頭那兩年,她對傳來傳去的消息毫不感興趣,除了關於申浞及沈三采的事會稍加留神外,只顧做好自個兒的活。

    想了半晌,她搖頭道:「想不出來,你以為呢?」

    他但笑不語。

    他不以為會有那樣一個男人出現,申書苗是他的人,容不得任何人來碰。

    ***

    阿奴必須承認,他無法在外頭生活,完全無法。不只因自幼便被人當「寵物」飼養,也因他的容貌實是融不入社會。

    他甚至不用到外頭去印證,只消見他出了混沌居後的情況就夠了。

    申府中奴僕約有五百餘,正午時分除少數在廚房或各房服侍的之外,絕大部分都聚集在工人房左邊。也因此,所有的目光也毫不避諱地直盯在阿奴身上。

    「那……那……那個……小鈺還沒來嗎?」阿奴侷促不安細聲道。

    他厭惡被人當珍奇異獸般欣賞。

    「哦!他在三公子那兒,等會兒吧!」工頭直了雙眼,神志不甚清醒道。

    真是神仙般的容貌,看得人心頭小鹿亂撞。工頭陶陶然地想,差點兒忘卻阿奴是個不折不扣的男子。

    「不了,若他回來,要他到混沌居去。」不願枯等,阿奴轉身便欲離去。

    才走出工人房,迎面飛奔來一條人影。眼看兩人就要撞成一團。阿奴一驚,要問躲卻來不及了。

    無可避免,兩人重重對撞,各自往後跌坐下去。

    「唉呀!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來人慌慌張張爬起,粗手粗腳地去扶起阿奴。

    「小鈺!你這廝,撞傷了大公子的人,你賠得起嗎?」工頭大喝著衝上前。

    「對不起呀!你沒受傷吧!」小鈺縮頭縮腦地,深恐被工頭以鐵拳侍候。

    「沒事的!您別罵他了。」阿奴還沒站穩,急忙替小鈺開脫。

    工頭對他的小心翼翼,在他心上蒙上一層陰影,他也無法忽視其餘人輕蔑的目光。

    「沒事就好。」工頭心疼地欲伸手扶阿奴,他輕巧躲開。

    儘管在混沌居九年,他仍明白自己是個正常男子。特別是近來,離不開申浞只是一份不得已的依靠,及超出性別之外的戀慕。但他明白,自己是個男子,真真正正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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