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易淳
「我不管!你說!要不然我就……」洛君可憐兮兮的瞅著臉色鐵青的容可。
「你又想做啥?前一回你說要哭、接下來你說要在地上打滾,接下來又想上大街拉人評理……然後呢?這回你想做什麼?」一忍再忍三忍!容可覺得自己快被氣得一佛升天了!
為什麼洛君不能像一般貝勒爺,冷冷漠漠、不可一世、狗眼看人低,至少還有一點基本禮節。而他除了「霸道」一環勉強看得出是個貝勒爺,其他的一舉一動根本是個小丑,她都不禁要懷疑他年幼時是不是重病過,而將腦子燒壞了,要不怎麼會又一大堆令人想吐血奇思妙想?
「親你。」咧嘴笑道,他迫不及待地摟住她,就要湊上前吻住嬌嫩粉唇。
一記鍋貼立刻轟上洛君俊秀的面皮,成功打退他不要臉的偷香。
儘管她細微的力道比一隻蚊子還不夠瞧,為了她的薄面皮,他仍是很配合的摀住被打的部位,外加哀怨的一瞥,躲到角落去傷心了。
受不了的瞪著他哀哀怨怨的頎長背影,再看看櫃檯裡不住朝兩人偷看的朝俸,容可只得走過去拍拍他寬闊的肩。「乖乖乖,有些事得回家關了房門才能做……」
「那回去關了房門後我就可以隨便來!」他立刻恢復元氣,猛轉過身興奮異常地摟住她,只差沒放聲歡呼了。
忙不迭摀住他口無遮攔的大嘴巴!老天!讓她死了吧!這大庭廣眾之下的,他在胡說八道什麼呀!
朝俸已經忍不住好奇,從櫃檯後頭探出頭了,唇角是一副不以為然又曖昧的淺笑,讓容可單薄的面皮火燒一般通紅。
「你沒見過人家夫妻親熱嗎?大驚小怪。」洛君嘖嘖有聲的對朝俸嗔語,理直氣壯的態度較容可否認也不是、承認就更不可能了,只能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哼哼!世風日下!」朝俸不屑的低下頭,專心在將手中的扇子再看過一回。
「請問……這扇子值多少錢?」連忙丟下洛君,容可想起還沒完成的正事。
但被丟下的「麻煩」還是一點自覺也沒有,鬼一般飄到她身後緊緊黏住,也不管合不合宜,是否會惹人非議,反正他覺得黏得愉快就好,向來不理旁人的目光。
「給我滾啦!動手動腳作啥!」伸手用力往枕在自個兒肩頭上的豬腦袋一推,意圖擺脫掉這功力高深的跟屁蟲、登徒子。
怎知洛君就任她推,仍是不動如山的緊貼在她纖細身軀上,偎得一點空隙也沒有,甚至還得寸進尺的環住她纖纖腰枝——要他走?別說笑了!
先不提他本來到濟南的目的就是為了逗她,就說她嬌嬌小小的軟嫩身軀抱起來實在令人愛不釋手,他早上癮了,會輕易放手才有鬼。
「你的手!放開!」死命扳著腰上健壯的手臂,容可尖嚷著,巴不得一刀劈死這不要臉的傢伙。
老天啊!她是造了什麼孽?為何會惹上洛君這煞星、這瘟神!早知如此,她那天就不去追那只黃雀兒了……可憐的她!
「姑娘!你到底要不要知曉這破扇子值多少錢!」朝俸不耐煩的低叫起來,就因為有這一對行跡詭異的男女,害得他下午一樁生意也沒上門,全被嚇跑了!
「對不住!對不住!請問這扇子到底值多少錢?」容可一肘子捶在腰後結實健壯的男性腹部上,另一邊對朝俸陪著苦苦的微笑。
這死男人!她回去非用掃把把他趕出去,找回原本平靜安樂的日子!
「你打我……」眼看朝俸要開口,洛君搶先一步招喚容可的注意,一雙深邃的黑眸好無辜的眨呀眨。
「閉嘴!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不客氣了!」幾乎沒尖吼出聲,她很克制的勉強自己將話說完,而沒在中途就抓過洛君那顆越來越得寸進尺的頭顱狠揍一頓。
這殺千刀、剮萬片的登徒子!他那不要臉的頭,幾乎埋進她胸口,頎長身軀現在不只是黏在她身上,根本是「穿」在她身上,能摸的、不能摸的地方,他全不客氣的摸個透徹。
哀哀怨怨吸嘴不語,暫時安靜。
「對不住,他不會在再打岔了,請告訴我這扇子值多少?」終於圖得耳根的清靜,她只希望朝俸不要因為洛君的鬧場而生氣,把價錢壓得太低。
「哼哼!」瞪了洛君垂死在容可肩上的頭顱,朝俸才一臉刻薄的道:「這扇子是不錯,玉是真正和闐美玉,緞布也是『天織坊』的真品,兩樣合計大約值個……一百二十兩。」
「一百二十兩!真的嗎?大好了!」雖然離二百兩還有一些距離,至少能還掉大部分的債,剩下的錢……或許將屋子給賣了,就能湊齊吧!好歹那屋子佔了不小的地,就算屋子不值錢,至少土地值錢。
冷冷望了興高采烈的容可一眼,朝俸留著老鼠鬚的嘴角微微一斜。「你甭開心太早,我話還沒說完呢!扇骨和扇面或許都是真品,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扇面上所題的詩,那是個敗筆,我必須扣掉二十五兩銀子。」
「那……那首詩怎麼了嗎?」容可的小臉綠了大半——那該死的爹!到了這種時候還要來扯她後腿,娘當年是不是被人下了藥啊!要不眼光怎會差到這種地步,讓一個一無是處的爛人當她的爹!「先說詩句吧!沒見過!文采既不洗練也不優美,三歲小孩都做的出來,這種沒點情趣、淺顯易懂的情詩簡直是不知羞恥,丟了咱們老祖宗千百年來的臉!」雖說身為當鋪朝俸原本就是以伶牙利齒、刻薄尖酸為業來摳刻典當人的錢,不過他這回說的可是十分實際。
容可當然也明白這層道理,一句反駁也說不出來……就連她先前也懷疑寫出這首蠢詩的傢伙是不是有病,重病燒壞頭了嗎?
忍不住撇眼瞪了下現在仍不動如山「穿」在她身上的洛君,聊表一下怒氣。「蠢蛋!傻瓜!笨笨笨!」
「為什麼罵我?」好無辜喔!他不都乖乖聽話不開口、不亂動了嗎?為啥還要罵他?扇子不值錢又不是他的錯。
「因為都是那傢伙的蠢詩、爛字!才害得一百二十兩變成九十五兩!你知不知道我要還債啊!」越想越氣,身邊沒有一個人不給她惹點麻煩,她出生時是不是衝到大煞啊?要不這輩子怎會諸事不順到這種地步!
「你欠多少錢?二百兩銀子是嗎?」挑了下眉,他詭異的彎起唇角。
「你知道的啊!現在怎麼辦?」看他似乎有解決之道,她心情莫名輕鬆起來。
「一切交給我,絕對讓你有錢還完債,還能衣食無缺過上大半輩子。」對她擠眉弄眼一番,戲謔的黑眸更加閃爍。
「我不需要你的錢!」容可很有骨氣的拒絕了,她才不要平白無故接受別人的錢財,尤其是眼前這不要臉的混球!
「我也不要把錢給你,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在朝中忍受無趣日子、忍辱負重才換來的糧餉,很貴重的!」也對她吸了下嘴一臉不以為然,他才不是敗家子,不會隨便揮霍銀兩的!
「是是是!那你打算怎麼做?」
「你先出去等,一切就看我的。」二話不說將她推出當鋪,薄唇邊的微笑很溫和,卻莫名令人發毛。
將容可在當鋪邊的小吃攤安頓好,洛君興沖沖回當鋪去,準備大顯身手。
「那首詩很差吧!」劈頭第一句話就讓朝俸說不出話來,洛君仍是笑意盈盈。
「咳咳……確實是,我肯給九十五兩已經是最多的,不信你去問問其他當鋪願不願意出這個價。」
「……這字你覺得如何?」他又問,笑容快意的讓人發寒。
「哼哼!秀而不挺、運筆無力、缺乏靈氣……總之沒一樣好,怎麼?你想辯解啥?」不可一世地用鼻孔瞪向洛君,他干朝俸好歹三十年,想從他手上多要一分錢都不可能!
「你知道這是誰的字嗎?」洛君不懷好意的問,滿心期待朝俸的回答。
「管他是誰的字!總之差!我一毛錢也不會退讓,你死心吧!回去哄哄你那妻子,別在這兒吵吵嚷嚷。」厭煩地揮揮手,朝俸從一開始就看這對「小夫妻」不順眼,大白天的就不顧眾人眼光眉來眼去的,成何體統!
「這可是當今聖上的御筆親書。」洛君公佈答案,知道朝俸一定不會相信。
「哈哈哈!如果這字真是皇上寫的,那這就是天皇老子寫的啦!」狂笑三聲,朝俸大筆一揮寫下一個「笨」字,嘲弄地攤開在洛君眼前。
笑死人了!這種蠢字還想騙他是皇上寫的?就算他這輩子沒見過皇上的字,也不可能被騙!也不瞧瞧那還作姑娘打扮的小婦人,一身衣裳沒比乞丐好多少,比他家裡的抹布還糟糕,這種身份手邊能有啥好貨?這柄扇子說不准還是偷來的,他已經很好心要幫他們銷贓了,還這麼不知好歹想誰騙他?真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