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易淳
老天爺!看她這好姐姐做了什麼「好事」!容可努力壓下怒吼的衝動,人家夫妻在林子裡「辦事」,她去攪什麼局!
「妹妹?你臉色有些青,身子不暢快嗎?」還是對妹妹的心情無所覺,也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惹來多大的麻煩。
僵硬地搖搖頭,給姐姐一個澀然的微笑,容可己是欲哭無淚了呀!可想起娘親臨終的交代,她又無法出聲責罵姐姐,只能暗自將一切承擔下來!
「姐姐你放心,那二百兩我會想法子的……」此時此刻,她真希望自已沒有這個姐姐,這樣一來她的日子肯定愉快許多,不用每日替她煩惱。
「要是真湊不齊,你將小兔兒拿去賣了也沒關係。」容雙仍是一勁兒天真。
要笑不笑地勾了下唇,容可只想找個地方痛哭一場——就算是賣掉一千隻小兔兒,也湊不出二百兩的十分之一呀!這叫她該怎麼辦才好?
第三章
二百兩?二百兩?她要去哪兒生出二百兩?
容可抱著頭,盯著桌上東湊西湊的二兩銀子,巴不得能用看的就將它看成二百兩,她就不用再苦惱下去了。
問題是二百兩就是看出洞也還是二兩,而方崇武給的時限就已經要到了……
「妹妹,我餓了。」不識人間愁滋味的容雙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甜甜笑著出現在妹妹面前。
「我這就去弄吃的。」勉強一笑,她才發現日頭已經高掛天空,可她真的沒有心情張羅吃食,且身邊所有的錢除了還債外,已不能另作他途……但這種情況又不能讓姐姐知道……老天真的要亡她嗎?
「哦!那你去忙吧!我一個時辰後再回來。」體貼的給妹妹時間,準備尋找食物,渾然不知家裡已窮到要喝西北風了。
「嗯……」苦笑點頭,容可不知該不該怨恨上天對她的不公平,同樣都是娘親的女兒,為何日子過的如此不同?她必須無時無刻的為姐姐煩憂勞心,而姐姐整日只無憂無慮的玩耍。
不自覺發了會兒呆,調整好自個兒憂鬱的心態——人的命就像釘下的釘子,沒得更改,不如過一天算一天吧!在說,就算娘親不交代她照顧姐姐,她也捨不得姐姐吃苦啊!
容可思緒一片紊亂,她不知不覺走到市集裡,回神後她更加茫然的站在大街中央……該怎麼辦?她能去那兒找吃的?餓到自己不打緊,餓著了姐姐她會心疼的。
「花一點點應該沒關係吧……」盯著手中緊握著小碎花布包,裡邊的二兩就算少到幾文錢也沒關係吧!反正離二百兩的距離不會因此而更遠。
可是……如果少了幾文錢,那她又能去哪兒生出錢來補救呢?
僵在原地苦苦思索,她真希望自己乾脆死了算了,免得被生活追得一口氣也喘不開來。
「罷了!先解燃眉之急吧!」容可豁出去的低叫一聲,忘了正處於人聲鼎沸的大街上,著實嚇壞不少人。
而她的叫聲引來一雙戲謔愛玩的靈活黑眸,充滿他鄉遇故知的驚喜,及更多說不出來的詭異,足以讓人心裡發毛。嘿嘿!終於讓他找著了!
一點也不知道自個兒已經被今生最大的災禍盯上,容可小心翼翼從荷包中掏出兩文錢,對一旁賣包子的攤販道:「大叔,包子怎麼賣?」
「三個兩文錢,又大又香,餡兒用的可是真材實料的肥豬肉,姑娘你可找不到更划算的啦!」小販熱心推銷著。
然而聽完話的容可小臉卻綠了一大片。「三個兩文錢?你開黑店嗎?吃人不吐骨,沒天良啊!」哀叫聲引來絕大多數路人的注目,小販臉色也脹成豬肝紅色。「姑娘,你別來鬧事,我這小本生意的,可向來都摸著良心的。」
「放屁!以前我買包子五個才一文錢,你還說沒坑人?鬼才信呢!」不雅的出聲便罵,人窮到一種地步的時候,自尊啊什麼的先丟一邊發臭去吧!她今天非賴到多一些東西不可!
「你要買五個一文錢的就該到他處去,我在這兒賣了十年包子,向來都這個價錢,哪有不公道了!去去去!別來鬧事!」小販連忙伸手趕人,深怕顧客被容可給鬧走。
「我哪有鬧事了!大嬸兒,你評評理,他不是看我一個小姑娘想欺負人嗎?三個包子要兩文錢,不是吃人嗎!」隨手扯來路過的大嬸兒,容可用力一捏大腿逼出兩泡淚,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心疼。看不過去她一個小姑娘傷心,大嬸站出來為她說話。「賣包子的,人家一個小姑娘這麼可憐,你又何必欺負人家?三個包子兩文錢是太貴了,一般人家也買不下手啊!」
「唷!這位大嬸啊!我小本生意的,這個價已經很公道了,我也要養家啊!」慌得直搓手,小販幾乎沒哭出來。
「降降價嘛!就當幫幫這小姑娘,為自己積點陰德也好啊!」又來一位賣首飾的大叔出來為容可說情了,實在沒有人捨得看她一個粉嫩可愛的小姑娘哭得像淚人兒似的。
「這……各位……我……」眼看大勢已去,小販汗涔涔之際,也不禁想淚潸潸——今日怎麼會遇到這麼一個煞星?
「大叔,求求你……五個包子算我兩文錢好不好?」淚眼汪汪的瞅著小販,無辜的像是路邊被丟棄的小狗。
搔搔頭,又采揉下顎,望著四方掃來的目光……還能說不嗎?「好吧!五個包子算你兩文錢就是了,你要幾個?」
「三個。」粉粉嫩嫩的纖指一比,另一手則掂著一文錢。「大叔,五個兩文錢的話,三個就算我一文錢吧!一半價,好嗎?」
能說不好嗎?小販含淚點頭,用油紙包了三個包子,從容可織指尖接過一文錢……嗚嗚……他肯定是遇著煞星了,莫名其妙就被殺去一半價錢,他心痛啊!
交出一文錢,容可對四周人群千謝萬謝,一臉愁容地捧著包子離開。
午膳勉強算是湊出來了,但接下來的日子還是沒法過啊!家裡能當的都當了,也沒有值錢的……等等!值錢!
她突然停下腳步,抬起原本直往地上看的小頭——她想起來了!那柄扇子!不但是白玉為骨,扇面還是緞布,更別說上頭還有當今聖上親手寫的詩句了!這等值錢的東西,她怎麼一直沒想到呢!沒錯!該是當掉那沒用的東西的時候了,反正她沒意思去京城尋親,那柄扇子一點用途也沒有,上頭的詩句又可笑,早該讓它出點貢獻了。
一股希望立刻湧上心頭,說不準這回能安然無恙的度過!
事不宜遲,她撩起裙擺,趕投胎似的直奔回家。
「嘖嘖嘖……跑這麼急,不怕摔斷腿嗎?」偷偷觀察她一舉一動的人輕咋了下舌,也跟了過去。
終於看到讓客可不要命的使勁狂奔的物品了,躲在窗外的洛君當下也掩不住震驚,瞪大了雙眼……那柄扇子似乎和乾隆皇賜給有過露水姻緣的女子之信物十分相似!
不過沒確確實實看到,也難以確定……
沒有多想,他一推窗跳進屋內,也不管會不會嚇著屋裡的人兒。
「赫!你打哪兒冒出來的!」
突然出現的人影將幽暗屋中的光線整個擋掉了,容可看不出來者的面孔,卻詭異的莫名肯定十之八九是洛君……他不是離開開封了嗎?怎麼又會出現在這兒?
「我從外邊!」洛君笑笑,朝她走近了幾步,讓她能看清楚他的臉。
瞪著他英挺俊秀的面龐,容可不大開心的哼聲。「你又跑來濟南作啥?你不是個貝勒爺嗎?這麼閒?」
「我惹你厭了嗎?」可憐兮兮地眨眨眼,高大的身軀「小鳥依人」地偎上容可纖小的嬌軀,幾乎沒壓碎她一身脆弱骨頭。
「對!你別動手動腳了!」用力將身上的重擔剝下來,順便送上鍋貼一個。「登徒子!給我滾出去!」
「你……打我……」黑眸中隱約出現閃爍淚花,男兒淚眼看就要演出眼眶。
「老天!你不會真想哭給我看吧!」頭痛地按住脈動激烈的太陽穴,他不是一個大男人嗎?還是皇親國戚咧!為何幾次相見,都會瞧見他「女性柔媚」的一面?
哀怨地輕頷首,他無賴地開口說道:「除非你說喜歡我,不討厭我,歡迎我來拜訪你……那我就不哭。」
「你哭死算了!」忍不住怒吼一聲,她才不會理會這種蠢到沒天理的要挾!
「那我真的要哭!」眨眨眼,他一臉期待的確定一聲,那表情看起來似乎是……不會吧!
容可不敢相信的直搖螓首……他看來本像是迫不及待,難道說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想哭哭看?要不然怎麼會說出那種笑死人的威脅?他是男人啊!
「不許哭!你是男的耶!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的。」
「你說錯了,是『男兒有淚不輕彈』。」熱心的提出糾正,薄唇上揚成一種奇特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