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空中情人不臉紅

第5頁 文 / 亦琳

    在敘述這個故事的同時,Andre適時播放與劇情相關的樂曲,並開始回答聽友的來信,有時也引用電影中的情節安慰聽友:不被接受的感情並不代表自己有錯或有問題,不能愛人的一方或許也有其不得已的苦衷。藹柔在Andre溫柔的話語撫慰下,原本不平靜的心像是得到了赦免。不知不覺中,一個小時的節目竟將結束,當Andre說出下次空中再見時,藹柔不禁有些悵然若失。

    躺在床上,藹柔睡意全無,腦中翻來覆去都是Andre動人的嗓音與話語。突然有一股衝動,藹柔拿出小手電筒,摸黑找出了信紙和筆,跑到廁所寫信。

    DearAndre:

    這是我第一次提筆寫信給一位廣播節目主持人,我非常喜歡你的節目,忍不住想將聽完的心得與你分享。UnCoeurenHiver是我最喜愛的電影之一。記得曾看過一篇影評談到這部電影,大意好像是說「大鼻子情聖」、「今生情未了」及「留住有情人」這三部法國影片,象徵了現代法國男人都不敢放手去愛──「大鼻子情聖」中西哈諾為英俊的草包男子寫情書給自己心愛的表妹,直到死前才終於對終身未嫁的表妹吐露心意;「今生情未了」的史帝芬則是不敢接受卡蜜兒所付出的感情,即使他曾心動;「留住有情人」(Fanfan)則是已有未婚妻的亞歷山大,總覺得愛戀的感覺易在激情中消逝,他無法自己地愛上了芳芳,卻怕那種愛上的感覺會因肉體接觸而消失,於是他選擇了住在芳芳的隔壁;芳芳租了一間原是舞者的套房,一整面的牆全是鏡子,而鏡子在亞歷山大的設計下,成為一面透明,一面是鏡子,他可以看到芳芳的一舉一動。亞歷山大喜歡這種與芳芳一同生活卻沒有親密接觸的日子,如此他的愛戀才能常保如新。

    我不知道台灣的男孩是否也會這樣,但其實,不論男女,不敢去愛就是因為怕到時失去會更苦吧,於是寧可捨棄相戀時的甜蜜以求換來一顆平靜的心。一點心裡的感觸與你共享……

    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三大張信紙訴說內心的感受,不知不覺竟已經四點多了。偏著頭想了一下,藹柔決定用她在BBS上的匿稱來署名──台北的舒潔小柔柔敬上。

    終於結束了這封長信,藹柔覺得自己有些瘋狂,可是聽完節目、寫完了信,她覺得心情倒真是好了許多。望著自己在洗手間寫出來的信,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Andre。嗯,灑一點學妹送的Anais淡香水在信紙上,以免有「異味」。唔……現在她可終於有了睡意,好睏啊,明天一定有一對熊貓眼了!

    第二章

    星期二下午,安烈如往常正在辦公室處理堆積如山的公文,桌上電話內線響起。

    「喂?」依然低沉富磁性,卻多了一份果斷與權威。

    「WHY電台梁蔚鍾董事長來訪,沒有事先預約,要請他進來嗎?」

    「快請進!」安烈的聲音不自覺帶著一份期待。自從錄完節目後,他還沒有機會問問阿鐘的反應,又有些不好意思主動問他,今天阿鍾總算自己送上門了。

    梁蔚鍾一如往常嘻皮笑臉地進來了,一屁股坐在皮沙發上,蹺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喝著秘書端進來的咖啡,一口一口慢慢地品味,彷彿是無上的享受;他就是不開口,想看看急於知道節目反應的安烈會作何表示。

    磨蹭了五分鐘,安烈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阿鐘,我很忙耶,好吧好吧!我承認現在你是老闆,我是你WHY電台的夥計,行了吧?快給我從實招來!」

    「早說不就得了!我還沒哪次到你辦公室是這麼快被請進來的,不擺擺威風,豈不是太不值回票價了嗎?」看看安烈這座火山已在爆發邊緣,梁蔚鍾立刻陪上笑臉說:「要不要跟我們電台簽約?我幫你正式開一個新節目,你可知道廣告商的反應好極了!你這副迷死人不賠命的嗓子還真是天下無敵呢。」

    安烈聽到這些話,緊繃的心情終於鬆懈下來,不過他更想知道一般聽友的反應。

    「那……有沒有聽友來信呢?」安烈有些不安的問。

    梁蔚鍾眉開眼笑地說:「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囉!來,送你一個禮物!」他拿出一疊信交給安烈,最上頭的一封淡藍色的信函還綁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這是你收到貨真價實的第一封信,星期一下午就收到了。這些信都沒有拆過,留給你慢慢欣賞吧!」他笑著指著那一封淡藍信封說:「你說像不像一封情書啊?我剛拿到時打了好大一個噴嚏,不知道她灑了多少香水上去。」

    緩緩拿起這一封字跡娟秀的藍色信箋,安烈有著一股異樣的感覺。或許是第一封吧,他輕嗅了一番──

    「是Anais淡香水。」

    梁蔚鍾吹了一聲口哨──

    「你還真是在女人堆中打滾的,鼻子這麼靈!」

    「謝謝你的抬舉。因為安燕喜歡這個牌子,還叫我幫她買過,這才記得。」安燕是他學建築的小妹。

    「趕快把信打開來看吧,我很好奇這第一封信寫了些什麼。當然,如果裡面有些私密的話就不用說給我聽啦!」話是如此說,梁蔚鐘的頭湊得可近了。

    本來想用撕的,卻突然覺得好像會褻瀆了這封信似的,安烈拿起拆信刀仔細地沿著信封口拆開,打開厚厚的三大張信紙,與信封同色系的淡藍色信紙對角上印著靛紫色的小小花草,清麗典雅;娟秀整齊的字跡再度映入眼簾,安烈突然不想那麼快看信的內容,他閉起眼睛,一方面想延長這種興奮的感覺,另一方面他忍不住幻想起是什麼樣的女孩會用這樣高雅的信紙,又寫著一手的好字,她是年輕還是老?高還是矮?胖還是瘦呢?

    「你可以翻下一頁了嗎?我不知道你閱讀的速度這麼慢呢。」

    不識相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安烈的遐想,等安烈意會到梁蔚鍾這個死人竟然已經偷看了第一頁,他氣得一把將死人的頭推到南極去──

    「我都還沒開始看呢!你怎麼可以偷窺?!」安烈像個被奪走心愛玩具的小孩,憤怒地指控罪魁禍首。

    「我脖子都快被你推斷了!不看就不看,有什麼稀奇!」梁蔚鍾太瞭解當DJ收到第一封信時高興得意的那股感覺了,不過他這個八風吹不動的同學也會有這樣的表現,還是很值得欣賞欣賞的。嘿嘿!

    看著拚命揉脖子的阿鐘,安烈也不禁覺得有點抱歉了──

    「對不起,我下手太重了。這樣好了。你幫我看其它的信吧。」

    「這還差不多。」辦公室陷入一片寂靜,只有紙張翻動的聲音在空氣中攪動。

    梁蔚鍾很快地把六、七封來信都看完了,瞥了一眼安烈,這小子竟然還沒看完!等等!不對,他根本是翻來覆去念過來又念過去。

    「要不要護背?」

    「啊?」專注於信的內容的安烈完全沒抓住這個變化球。

    「免得被你翻爛了!」梁蔚鍾打趣地道。

    安烈露出一個陽光燦爛般的笑容,「去你的!」再依依不捨地瞄了幾眼信的內容,開口道:「或許我應該交個筆友,這種心靈相通的感覺真好!」看了看信封,「唉!可惜她沒留地址。」有些獻寶似的,安烈終於將信拿給阿鐘。

    「喏,拿去看吧,把你的手汗先擦乾,免得污了她用簽字筆寫的字跡。」

    「我拿衛生紙包著總行了吧!」梁蔚鍾飛快地將剩餘的兩頁看完,嘖嘖稱奇地說:「這小女子的看法還真跟你心有靈犀一點通耶!」

    安烈打趣地問道:「為什麼是「小」女子?或許她是一個歐巴桑呢。」

    「直覺吧!用這樣的信紙,如果真是一個媽媽桑就有點令人毛骨悚然了。不過,搞不好人家只是一個國中生呢,我們WHY電台的主力聽眾都很年輕的。」

    看到安烈還在冥想的模樣,梁蔚鍾拍拍他的肩膀說:

    「我們做廣播的,收到第一封聽友來信時,總會高興得不得了,甚至還會有愛上固定來信聽友的感覺;不過這一切都是虛幻的,久了也就麻木了。你沒有在節目中透露真實的身份,她用的也是化名,你們的關係不過是聲波與筆跡的交流,可別走火入魔嘍!」

    安烈輕輕點了頭,甩開腦中不切實際的幻想。

    「謝謝你的忠告,我會銘記在心的。說了半天,我還沒聽到老兄您對我節目的評語呢。」

    「我不是想找你簽約嗎?你的聲音、節奏的掌握都非常好,只是……」

    安烈有些心焦地等待評語──

    「只是怎麼了?」

    梁蔚鍾語重心長地說:

    「你那些勸慰感情受挫者的話說得極有說服力,我希望你也能做到你勸別人的話,真正敞開心胸,再去追求一份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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