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亦君
心懸的她,到底在哪裡?
董文烈住的公寓內。
因為殷巧巧遭到綁架,董錫金、連君盈、粱沐雨,以及多名警察在公寓內架設先進的監聽設備,以便歹徒打電話進來時做進一步的追蹤。
一堆人擠在董文烈的公寓裡,氣氛卻異常的安靜與沉重。
綁架第二天,對董文烈來說猶如過了一世紀那麼長,他坐在書桌前緊盯電話,文風不動的模樣像尊藝術雕刻品。
歹徒為財,是衝著他來的,經商多年,他從不把人逼到絕路,但得罪人在所難免,有誰會偏激到用綁架的手段來對他討公道呢?
凍人的書房內,宋文奈一直一直都設法要告訴文烈巧巧身在何處。
她觸不到他,意念傳不進他的心,她努力努力的嘗試,仍徒勞無功,她該怎麼辦?她要救巧巧,她強烈感應到巧巧的痛苦,她一定要救巧巧,過了今日,為時已晚!
「文烈……」她的指尖穿透他的肩膀,然後無助的望著自己的手掌,責怪自己的無能為力。
「你在哪裡……」董文烈沉重的呼喚沒有得到口應,腦中不斷浮現最後一次見到她時,她那張哭泣的臉,後悔沒將她緊緊的鎖在懷裡。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宋文奈必須要具體的顯像,才能讓董文烈知道她要傳達的意念,苦無方法之下,她負氣的怒拍桌而。
「砰——」
書桌無端發出聲響,董文烈一愣。
碰觸桌面的感覺仍在,宋文奈奇異的望著自己的手掌,猜想是因為發怒的關係。她仿照先前的方法,集中怒意一口氣打開抽屜後,自抽屜內翻出她的照片,照片如飛的來到他的面前……
目睹此狀,董文烈懷疑自己眼花了嗎?不可思議的靈異現象發生,文奈的照片竟然無端的飛到他的面前!
這是否另有含意?
照片上,宋文奈的身後正是宋家陽明山上的豪宅……
宋逸喬!
是了,是他。
他知道巧巧在哪裡了!董文烈自椅子上彈跳而起,神情激動的衝出書房,並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下衝出大門。
「文烈……」
「文烈,你要去哪裡?」
他若旋風掃過,一群人急迫出去,在電梯門關上的剎那,董文烈喊道:「巧巧在宋家陽明山上的豪宅內!」
「吃飯了!」隨著一聲不友善的叫喊,立刻有東西掉落在殷巧巧的身畔。從被重棍打昏轉醒以來,她的雙眼即被蒙住,暗無天日,無止盡的害怕圍繞著她,腦海不停的想到此刻的文烈是不是迷醉在麗娜的溫柔鄉里?她的心更冷……「放……放了……我……求……求求你,放……我……」
被蒙住雙眼的她已經整整兩天未進食,意識混沌,嘴唇乾裂,體力嚴重透支,這樣也好,她不必太清醒的去面對文烈對自己造成的傷害,傷心便會少一點。
「放了你?」誰會蠢到將財神爺往外送?「你在董文烈的心目中值一億,我怎麼可能放了你?」別傻了!
「不……」她搖頭,他們錯了,就算她死,他都不會難過,他有麗娜……不,不要想起,這種心痛的折磨遠勝於身體的疼痛,她已經身心俱疲,無法再多承受一些。「你……你們捉錯人了……我……他……他不會花那麼多的錢……來……來贖我……的,他……他不在乎的……他……愛的是麗娜……他……他……嗚……」
她好笨,但總算明白了!文烈愛的其實是麗娜,因為麗娜從事援交有損名節,所以他不能娶她,為替兩老留顏面,為自己日後免於遭到非議,他才報名喜相逢,提出平淡無奇的擇偶條件,而她……只是個替代品……
好難堪。「嗚……」
以為淚水早已哭乾,沒想到澀痛的雙眼仍淌出淚來。如果此劫是她命中注定的,那麼她希望不要再受折磨,只求能早點解脫。
「不愛你?」董文烈的反應可不像她說的那麼無情。董文烈緊張到威脅放人,他要錢,他爽快的答應。愛不愛關他屁事!他只要錢,從董文烈手中挖回屬於他的。「我管他愛不愛你,反正他答應我明天付贖款!」
董文烈若毀約,他會要他付出相當的代價,而這個代價絕對要董文烈終生悔恨!就此一蹶不振。
真……真的嗎?!不,不會的,她對他的心已冷,他的縱慾令她心寒,他不是非要她不可。「他……他騙你的……」
她是個孤兒,父母不要她,從小將她丟在育幼院門口,稍長後,她住過不少領養家庭,有的因為膝下無子而領養她,他們起先很疼愛她,但當他們意外懷孕得子後,便將所有的心力放在親生子身上,不得已,再將她送回育幼院。
有的甚至以偽善的困貌欺瞞院長,將她收養後便要小小年紀的她當家中的傭人,稍微笨手笨腳即惹來他們的拳腳相向,最後有鄰居看不過去而密告院長,院長才將傷痕纍纍的她領回。
總是這樣,她一再一再的去相信,卻一再一再的被拋棄,又一再一再的樂觀到忘記去記取教訓。
遇到文烈,她無法自拔的愛上他,當她以為幸福已握在手中時,她還是被幸福擺一道,夠了夠了,已經夠了!
她不能再奢望些什麼了!樂觀沒用,樂觀是自欺,幸福不會來的,不會,永遠也不會,她就此低頭認命了,行不行?行不行?!
「哼,他敢耍我,我會要他後悔莫及!」不再同她廢話,男子的腳步遠去。
傷心掩埋了她,殷巧巧曲身縮在牆角低泣。
當董文烈來到被法院查封的宋宅時,直覺告訴他,巧巧被關在文奈的房間。他對宋宅的地型一點也不陌生,但不知道裡面有多少人看守。他悄悄的來到後院,攀爬上二樓宋文奈房間外的陽台。
看到的、聽到的,便是他們的對話。他終於聽到巧巧的真心話,原來她誤會他愛的是麗娜!天大的誤會啊!
宋逸喬走後,董文烈輕聲的打開落地窗,映入眼底的景象扯痛他的心。
她的四周丟滿完好但發霉發臭的便當、麵包、水……窒間的空間五味雜陳,令人想吐。視線移到牆角日思夜念的人兒身上,她露於衣外的皮膚無處不紅腫淤青,抖瑟的身體如白兔遇凶狠的狼,自知命運難違但仍忍不住害怕……
宋逸喬傷的是她的身體,重擊的卻是他的心。
董文烈緩緩的、不敢驚動她的蹲在她的身旁,顫抖的大掌萬分疼惜的撫上她的臉。殷巧巧一愣,立刻尖叫:「啊——」
他急急摀住她的嘴,將她顫抖的身子壓入懷裡,溫柔的哄道:「是我、是我……你別怕,別怕……」
扯開蒙眼的布條,解去捆住她手腳的粗繩,董文烈激動的再度抱她入懷,像是要將她揉入自己的身體般。
吸取他熟悉的氣息,她紅了眼眶,「文烈……」
「你怎麼會以為我不愛你呢?你怎麼會以為我愛麗娜呢?我愛你愛到發狂……」懷中人微微動了一下,他抱她更緊,保怕一鬆手,她又會離他遠去。「求你……求你別再離開我了。」
他的心臟無法承受再次的離別。
「不,你跟麗娜關係未斷……」要她如何相信?
「認識你以後就斷了。」莫非她以為那天他給麗娜的支票是支付援交費?「台中出差我是帶著麗娜一同前去,你別動,聽我把話說完……我帶她到台中是為了一宗土地變更的方案,我要她去應酬客戶,那張支票是她應得的報酬!」
「她明明在你的房間……你為什麼要騙我?」不可原諒!
一歎,董文烈解釋道:「她是來我的房間,但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生。」他又不是好色之徒,明明心心唸唸都是她,還能對麗娜出手。
「沒……沒發生你為什麼還要隱瞞?」分明是心裡有鬼。
按捺住性子,他第一次學習解釋,「我不說是怕你誤會,早知道麗娜找過你,我就不會隱瞞了。」
很多事、很多時候,不說對方是不會明白的,歷經這次的事件,他才學會這個道理。
他的眼神是那麼的真誠,「我……」能相信嗎?
「談情說愛,也該談夠、說夠了吧?」宋逸喬不知何時陰森的立在他們的身後,手中持有一把短刀。「董文烈,算你厲害能找到這個地方!錢呢?我要的錢你帶來了沒有?」
「文烈……」她害怕的偎他更緊。
拍拍她的頭安撫她後,他將巧巧護在身後,怒斥道:「我已經替你留了後路,你為什麼不乖乖的回彰化老家安養天年?」
「我呸!」經他一提,宋逸喬更氣憤得咬牙切齒,「別說得那麼好聽,什麼叫作你替我留了後路?彰化那塊地本來就是我的!你毀去我的公司、殺死我的女兒,你這個惡魔,沒毀掉你,我不甘心!」
有一種人不懂得承擔後果,永遠將過錯推給別人。
做賊喊捉賊?「你女兒的死與我無關!你的公司為什麼倒閉你應該最清楚。」他懶得跟他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