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怡莙
「你一定要抱著我嗎？」萬一被要來求診的病人看到，他的名譽可就毀於一旦了。
他真彆扭。「吃吃豆腐不行？男人又不怕被吃豆腐。」她退開一步，爽朗笑容一如往常。
「我剛才就在懷疑你們是不是有關係，現在我毫無懷疑了。」姐弟倆都同一副嘴臉。趙明哲點點頭，十分肯定地說。
說到關係，她有事要問他。「喂，你女朋友今年回不回來啊？」她想看看是怎樣的女人會讓他這樣癡心，連她這個清秀美女在旁都不知不覺。
失落讓笑容從斯文的臉上消失。
「她說今年要留在那裡，因為朋友邀請她回家過夏天。」她還說，反正他就在台灣。哪裡也去不了，所以不急。
楚鳳眉心一凝。「你會不會覺得，你的女朋友不是那麼想回來？」
斯文的臉猛地扭曲。「才不會！她說她很想我！」
「呃，對啦！可是如果我和我的男朋友分隔兩地的話，我一定天天用電話追蹤，她有嗎？」她說的太明白了嗎？
因為生氣而揚高的頭猛地壓低。「沒有。」
她剛去的時候有，但後來話愈說愈少、電話也愈來愈少，最長紀錄是一個月沒聯絡——她說她太專心練習鋼琴了。
「傻瓜！人家不回來，你就不能追去唷？就算放兩個護士小姐年假嘛！你不開店又不會有人死，街尾還有一家診所啦！去去去！」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臉色，她挑挑眉：「難不成……你沒膽子去？」哈！其實他早該發現不對勁了，只是還在騙自己。
「我的事不用你管！」趙明哲惱怒地嘶吼轉身。明嫣不可能會變心，不可能！
「碰」地一聲，一向斯文處事的趙明哲發飆地甩上門，連病人都不管了。
「繼續騙自己吧！我看你還能撐多久。」楚鳳倒是一點火氣都沒有，只是覺得……有點委屈。
「你闖禍了呵？」楚訓蹦蹦跳跳過來，把頭靠在她肩上，重得她歪了上身。
楚鳳偷瞄護士小姐，她們也很吃驚自家醫生發飆呢。
抖肩甩掉一顆臭頭，抬手掐住豬耳朵：「小孩子不要多嘴！回去啦！店裡很忙。」
「啊——我還沒上藥呢！」被姐姐捏著耳朵揪出診所的楚訓連聲哀叫。其實他想說的是：我還沒泡到護士姐姐呢！
「上個屁！自己回去用紅藥水塗一塗就好了啦！看你現在一臉豬頭樣，不會有老女人會偷襲你的重要部位了啦！」
「最好是這樣……」惡意的聲音繼續傳來：「老姐，你和那個醫生……」
「沒叫你講，不許問！」
「可是……」
「再問我就開專車把你送回『那個家』！」
這是她的終極懲罰，號令一出，小子豈敢不從？
早被打成豬頭臉的男孩不顧街上人來人往，猛地跪下，抱住她的腿：「姐，咱們姐弟一場，雖然沒有富貴同享，起碼我們不要自相殘殺，你說好不好？」
「你唷……」怎麼也拔不開自己的腳，心情低落的楚鳳沒空陪他瘋，無影腳飛過去，把親手足踹開。
死人男、臭男人，她關心他也錯嘍？哼，以後再也不理他了。
氣呼呼的視線在發現站在不遠處的男子時，愕然打住。
他……怎麼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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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中等，但氣勢壓人的男子一出現在艾麗兒，馬上吸引所有女性目光。
「你這裡不錯。」楊致宣細細打量這間在台灣北部已經小有名氣的造型工作室。
「艾麗兒造型工作室」，這是他們新換的名稱。
一向大剌剌而爽朗的女孩難得地侷促不安。
「哪裡……只是一家小小的店面。」
楚鳳的輕聲細語嚇壞一屋子人。哇哇！是哪位大人物能讓最沒氣質的女人一瞬間變成小鳥依人？
楊致宣銳利的眼直視著她不自在的臉，眼中帶著溫度。「我媽叫我來看你，順便跟你約時間，她說她打電話過來，你們接電話的小姐叫她下星期再來，她想應該可以利用一下小小的特權吧？」
「是嗎？楊媽媽的話當然隨時都可以來，不過記得先給我一個電話。」楚風依舊彆扭地垂眼不敢看人。
楊家和楚家之間有生意往來，當然她也沒好運地逃過一劫，被硬推出去作公關。結果他們居然把她和楊家的第一公子配成對，當時害她連聲叫救命！這種硬邦邦的男人，她看了就怕。
「沒問題。」楊致宣嚴肅的表情一鬆，換上柔和微笑：「好了，來這裡的理由說了，接下來我要說真心話了。」他的眼仔細打量著她，發現許久不見，她還是沒改變，同樣的活力十足。
無處可逃的人暗暗抽口氣，「什、什麼真心話？」她慌張地左瞟右覷，就是不敢看他。
知道自己掌握優勢的男人傾身靠近她。「喂，你逃了我兩年了唷！」
「我哪有逃。」她又不是通緝要犯，不用逃！氣歸氣，還是沒膽子看他。
「以前起碼你還會被逼著跟我約會．你離家以後，我都找不到你。」他的歎息聲裡有著思念。
「我是想……沒必要再聯絡嘛！」唉，她真的沒想到這個男人會看上她，而且兩年了他都還不放手，他到底想怎樣？
難道他還不知道嗎？她只要一看到他，就像全身爬滿蟲，渾身發癢發麻，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你認為以前我只是因為家裡的關係才約你的？」
「是啊！大家都知道，我本人和所謂的千金大小姐差很多，長相不夠大家閨秀，學歷不夠耀眼，最重要的是我超級粗魯，當然，在你面前很假啦！不信你問我弟弟。」利眼掃向一旁看戲的人。
「對啊對啊！像她的口頭禪是『屁啦！』夠粗魯吧？你看上她就太沒水準了。」一身傷的楚訓得懿旨，在一旁幫腔。
「死小子，沒要你說那麼清楚！」怒吼在她人轉向挑高雙眉的男人時，馬上變得輕柔。「反正……這樣大家都輕鬆，不是嗎？」
「小鳳，你怎麼不想，我就是喜歡你呢？」楊致宣歪頭打量她。她害羞的樣子很可愛。
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的本性如何？他娶老婆回家又不是當工作夥伴，也不是當花瓶供著，他是真的覺得她的活力靈動讓他很著迷，才想把她當成追求的目標。可是沒想到，這一追，就追了兩年，她還是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楚鳳受不了地摸摸手臂，上頭一片雞皮疙瘩。「我應該要很感動嗎？」
楊致宣笑了起來，低沉的笑聲聽起來就很迷人。「如果你會感動，早就感動了。」
「那好，我們不來電。來人啊，送客！」當然，看戲的眾人沒一個願意讓戲下檔，倒是男主角識相地退場了。
楊致宣笑著緩步跨出艾麗兒，離開前，淡淡送上一句帶著挑釁的笑語：
「反正你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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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跑不掉——什麼跟什麼，好像我已經是他的了。」
坐在店門口，正面曬太陽、背後吹冷氣的楚鳳瞇著鳳眼，咬牙切齒地低吼。
「他們楊家的眼光特別奇怪，居然連我這種怪物都看得順眼，楊伯伯喜歡我、楊媽媽喜歡我、楊致宣喜歡我，就連他家的狗狗都喜歡我……」
她知道楊致宣是個不錯的男人，事業有成又無不良嗜好，可是她就是沒辦法在他面前作自己嘛！
「希望他從那天知道我的口頭禪是『屁啦』以後，會對我徹底死心……」
看見從對街走過來的人，她哼了一聲，起身轉進店裡。
「喂，小鳳，你……等我一下。」提著三盒便當的趙明哲小跑步來到她面前。
「幹嘛？那天脾氣發得不夠，要找我再罵一頓唷？」她雙手叉腰，仗著艾麗兒的地板墊得比較高，她狂狂地……抬臉瞪他。
天哪！爸媽是怎麼生的？為什麼楚訓那麼高，她卻矮到連中學生都會為她搖頭？
趙明哲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笑容依舊靦腆：「這種事應該只有你會做。」
「喂，你……」她的怒罵聲被他拍手打斷。
「我還沒說完。那天不好意思，莫名其妙對你發脾氣，事後我自己再想想，實在是不應該，你也是好心。」他想了好幾天才把道歉的話想齊、背熟，然後又花了幾天囤積勇氣。他不認為自己勇氣存夠了，可是剛才一看見她，他就忍不住衝了過來。
他還記得那天她被他怒吼時錯愕的表情，她似乎打擊頗重，而且到現在他還是不懂，為什麼他會對她發脾氣。
「你知道就好。」她驕傲地揚著下巴，依舊沒有因他合解的打算。
「我……決定到英國一趟，去找明嫣。」
「喔，祝你好運。」但是你一定會哭著回來。
話說完，她沒興趣再理這個向她報告與她無關事情的男人，轉身要進店裡。一輛豪華的黑色加長禮車此時停在店門口，她的胃微微抽筋，這告訴她，壞事將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