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怡莙
「啊！我們很忙呢！」護士姐妹有默契地轉身出去，不理他。反正趙醫師脾氣好，人又好欺負，她們才不怕他。
唉，希望那個瘋瘋癲癲的女孩這回吃藥病好了以後就不再來騷擾他，不然他不是被嚇死就是心臟病發而死。
世界上怎麼有這種厚臉皮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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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人生目標終於達成了，可是楚鳳一點都不開心。艾麗兒開張一個月，她卻始終愁眉不展。
那晚，她看著從父母去世後就不曾落淚的弟弟在她面前痛哭失聲，她也哭了，她傻呼呼的弟弟太善良了，不懂得拒絕，也不會傷害人，在耳語嘲弄中，他只會用年輕人的傻勁反擊，但受指責的，永遠是他。
她是否做錯了？
她明知小訓待在那個只會勾心鬥角的家族裡不會有人送好臉色給他，可是她還是為了自己的夢想，把他丟在那裡。而她的理由是小訓已經二十歲，可以照顧他自己了。
她是個失職的姐姐。
「小鳳，有點勁兒行不行？整天苦著臉，好像我們的店沒賺錢一樣。喂，我們一個月就回本了耶！求你笑一個行不行？」狂野長髮的亞金毫不憐香惜玉，從後頭踹她。反正大家認識很久了，熟得很。楚鳳懶懶地回頭睨他。「你們開心就好了，為什麼我一定要跟著你們笑？」
「因為平常裝瘋賣假的是你，我們會笑也是因為你好笑啊！」有氣質的短髮拜恩微笑道。
快變成幽魂的人愣了五秒鐘，然後冷血地咧咧嘴角：「喔，那抱歉，最近本大小姐的幽默感被我那不成材的弟弟給殺光光了，沒辦法娛樂大家。」
「真是無力。」火辣的金髮美女艾薇手裡抓著兩把利剪快步走向她。「那你也不要坐在門口嘛！人家要來這換個好心情的，結果看到你這瘟神擋在門口，還會想進來嗎？別打擾我們做生意，去去去，到旁邊蹲去！」
楚鳳可憐兮兮地瞅著她：「趕乞丐啊？」
「趕瘟神啦！」艾薇雙眼一亮：「喂喂喂，你的最佳終身伴侶來了耶！趕快準備好。」
那醫生也發現他們了，正猶豫著要不要走過來。
「幹嘛？」楚鳳有氣無力。
艾薇猛翻白眼：「你腦袋真的空了耶！當然是給他撲上去，在街上把他扒光光，再趕快把自己扒光光，我們替你作偽證，說他強暴你，那你就可以嫁給他了。」
愣了十秒，楚鳳冷哼，「無聊。」她現在沒有調戲男人的心情。「喂，害羞的醫生，來來來，過來啊！別怕，我們不會咬人。」艾薇決定先下手為強，不管後果如何，反正先讓這個背後有三把鬼火的陰沉女人恢復活力再說。
啊，被發現啦？提著三個便當的趙明哲原本進退不得，現在是真的進不了了。
逃不了，也只得硬著頭皮走過去，大不了又是被這個瘋女人糗一頓。「什、什麼事？」
「走了、走了、走了。」艾薇見救星到場，拉著亞金回工作崗位。
趙明哲望著純黑色的頭頂，用空著的一手搔搔臉頰，「呃……」他該說些什麼吧？可是他實在想不到話可以說。
楚鳳一抬眼就看見他極度受困的皺著臉，她苦笑揮揮手：「今天你命大，本小姐持續心情不佳，沒空調戲你，放你通行。」
「喔，謝謝唷！」吁，他福大命大。
「謝個屁！」他嘴巴閉緊點她還不生氣，愈說話她火氣愈高。憋了一個月正缺人罵罵，這個木頭要給她寫也好。
「什麼？」趙明哲懷疑地轉身看她，是他聽錯了吧？
不到他下巴的嬌小女子從台階上站起來，一臉準備吵架的兇惡：「你給我說清楚，謝我做什麼？」
「謝……你讓我走啊！」道謝也錯了嗎？他小心翼翼地向後退一步。
哇咧……被他打敗！「趙明哲，你是怎麼當上醫生的？」
「考進醫學院，好好唸書，再到醫院實習，最後就……」她的瞪視讓他在非常久之後才發現他給錯了答案，所以他住嘴了。
「你是單細胞動物唷？怎麼這麼單純？跟我那個弟弟一樣……」她又洩了氣。「算了，沒興致了，你走啦！」
「喔……」趙明哲邊走邊回頭，還撞到老愛在半夜唱KTV的學生。不過最近有楚鳳會飆人，所以學生們安靜多了。
走進診所，他把便當分給猜拳猜贏的護士們，他捧著便當要上樓休息，可是……
剛剛那個坐在店門口的嬌小身影絆住了他的腳步，頭一回，他不想逃。
她不嘰嘰喳喳的，沒纏著他害他不知所措，他應該覺得鬆口氣；可是她的落差實在太大了，大到讓人懷疑她是否有個患憂鬱症的雙胞胎姐妹。
跨了兩階，他又停住。
她的樣子好像很需要人陪她說說話，他不介意聽她說說話啦！只要她別再說他是什麼最佳終身伴侶就行了。
那天在電話裡跟明嫣說到這段，她很冷淡，是生氣了吧？她大概不喜歡他提別的女孩。唉，今年暑假她不回來了，這樣他們就整整一年沒見到面了。還是，他去英國看她……
不對不對，他現在要考慮的，是他的鄰居。
她平常嘰嘰喳喳的是很吵，但是她那副受虐兒的模樣，他總覺得不忍心。
開心咬著雞腿的大小護士瞪著他帶著便當又走了出去。
「他怎麼啦？」小護士有點良心的關懷一下。
「不知道，買錯便當了嗎？」大護士吞下鹵蛋。
「大概是吧！」小護士聳聳肩，繼續吃自己的便當。
反正今天拗到老闆替她們買便當，昨天也是、前天也是！呵，誰教她們的老闆猜拳技術差到最高點——只會出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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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對不起，我可以坐你店門口吃飯嗎？」果然，她還在。頭一回，趙明哲願意接近她。
心情不佳的女人送他一記死氣沉沉的白眼。「幹嘛，你家冷氣壞掉啦？」
「沒有，你……這邊的味道比較好聞。」他慶幸自己腦筋轉得快，找到不錯的理由。
好聞？他覺得一屋子發膠、染髮劑的味道好聞？
楚鳳挑眉，懷疑這個一向對她退避三舍的害羞男人哪根筋扭到了，居然膽敢接近她。
「你要吃飯唷？好香……哪家買的？」她被色香味俱全的便當吸引住。「街口冰店對面的自助餐店。」
楚鳳的雙眼一瞪。「你不捧錢伯的場？好，我這就去告狀！」
心裡原本就很愧疚的人拉住她：「偶爾要換換口味嘛！拜託，不要跟錢伯說，他會傷心。」
「那好，便當給我吃。」耍人成功，獎賞是便當一盒。
「喔……」趙明哲當真傻呼呼地雙手奉上他一口都沒吃到的便當。看她毫不留情把他的中餐吞下肚，他帶著哀怨歎口氣：「喂，最近看你心情好像都很差唷！」他只是關心新鄰居，他們這條街上的人都是這樣的。
「對啊！因為我的最佳終身伴侶不肯要我。」鳳眼不懷好意地飄向他。
「小姐……」早知道她不會放過他了。除了歎息，他只能傻傻望著對街老錢的自助餐店，肚子好餓唷……
正在大快朵頤的楚鳳不解地愣住了。「咦，你居然沒紅著臉逃走，你到底有什麼事？」她用精明的利眼上下打量他，一定有鬼！
「沒有啊！」趙明哲一臉無辜。
「騙人，你一定有求於我，對不對？」嘴角還沾著飯粒，楚鳳睜大眼湊近他。
「這個……也沒有啦！只是想關心一下鄰居。我沒有說謊。」他不自在地逃避她探究的眼神。
雖然她的氣質比不上高貴的明嫣，她的長相只算是清秀，比不上曾被冠為校花的明嫣，雖然她的行為粗魯而明嫣雍容優雅……可是她這雙充滿活力的大眼，總是讓他不敢直視。
「喲……」
拿著筷子的手在他面前上下揮動，再加上她邪惡的笑臉和不正經的挑眉，她好像樂得看他笑話，而不是滿腹憂愁。
「我走了。」他覺得自己的善良用錯地方了。
「好啦好啦！告訴你啦！」楚鳳笑著拉他坐回原位。「我有個弟弟，他跟我一樣不喜歡待在家裡，他想跟我在一起。可是我勸他回去，我這樣做對嗎？」
跟裡頭三個夥伴聊這個總覺得不自在，他們適合當生意上的夥伴，也適合一起玩一起瘋，但絕不是談心的好對象。
「你弟弟……成年了嗎？」如果未成年的話，問題比較多。
「小我四歲。」
「喔，那未成年吧？」他上下打量她，一貫的短上衣，不過因為正式開業，她換上了低腰牛仔褲，腰部露出更多的肌膚——他知道這是時下年輕人的裝扮，他的客人裡很多穿這樣，冬天時他很想警告他們小心著涼。
白目男人！「老兄，謝謝你看得起我，不過我已經二十四歲了。」
「還是很年輕啊！」她瞅著他的眼神讓他渾身不自在。「反正……我覺得，既然你都不喜歡了，還要他回去，是不是很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