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衣若薰
「難怪你會成為替身了。想必這招『瞞天過海』，一定又是唐郁芳的詭計。」
「沒辦法，媽媽欠了地下錢莊很多錢。為了償債，我只好假冒姐姐和經紀公司簽約。」
不曉得為什麼，葉凝露直覺地相信，這個男人絕不會洩露她們的秘密。
「哦？」侯立群的眉頭不由得擰起。
那唐郁芳的算盤打得比鬼還精，怎可能向地下錢莊調頭寸呢？恐怕是凝露太單純了，才會深信不疑。
「你母親是個工於心計的女人，她的話，你至少要打上對折。」
「侯先生？」他是在暗示……
「別叫得那麼生疏，你可以喊我侯大哥或者……」立群！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叫你『姐夫』嗎？」
葉凝露之所以挑上這個稱呼，是因為希望過去式能再變成未來式。
「當然可以！」即使他心裡有點排斥。
「太好了！我又多一位親人了。」
看著葉凝露那如花般的燦笑，侯立群的心竟枰然跳了好幾大下。
「呃……我也很高興能有個這麼漂亮，而且善良的小姨子。」
一見如故的兩人又話了不少家常，直到葉凝露瞥見牆上的時鐘，才想起自己還有工作。
葉凝露走出了「FUNDLOVE」，寒涼的夜風令她不禁感到一陣戰慄。
「冷嗎？」體貼的侯立群趕緊把外衣談下來給她，「今年的秋天來得早，以後出門記得要多加件外套……」
「連命！姐夫。」
葉凝露笑著敬了個禮，卻不知對街的厚暗處，正有人偷偷按下了快門。
第六章
情話綿綿「FUNDLOVE」?
凝香新男友曝光！
看到這則獨家新聞的標題，希驥簡直嘔斃了。
不愧是「醜聞女王」，他們倆拍拖的熱門話題尚未褪溫，她就迫不及待要再製造一則花邊？
想他費盡心思為凝香重塑形象，還幫忙接下好幾個廣告，而她卻毫不珍惜，這讓希驥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全是枉然。
瞧瞧照片中的女人，笑得多燦爛呀！而她約會的地點居然選在「FUNDLOVE」——那家他與朋友合夥開的PUB，這不是更令他難堪嗎？
「希老闆您別生氣，我想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唐郁芳趕忙說道。
唉！早知會惹下禍端，她真該阻止露露出去的。
「誤會？那可否請你解釋，這張照片是怎麼來的？」希驥不悅地反問。
「這……」唐郁芳頓時啞口無言。
即使男方的臉被墨鏡遮去大半，但兩人的模樣實在是太親膩了，任誰看了都會認定他們為「情侶關係」。
氣氛正尷尬時，葉凝露進來了。
「媽！你怎麼會在這裡？」
唐郁芳立即道：「我的大菩薩！你總算來了，快過來跟希老闆解釋……」
「解釋？」葉凝露一頭霧水。
「看看這是什麼！」希驥將一團報紙擲來。
葉凝露攤開一看，終於明白今天的「不順遂」出自何因了。
由於敏敏因事趕回高雄，她也是到拍片現場後，才曉得通告被臨時取消，而且女主角已換成了林霏霏。
當時她還問製作人：「這是怎麼一回事？」
製作人則回答：「很抱歉！我也不清楚，一切都是安琪拉決定的。」
安琪拉乃希家班的元老之一，亦是希驥最忠心的部下，掌有宣傳和安排藝人活動的大權。但如果沒有老闆的命令，她豈敢自作主張隨便換角？
末了，林霏霏還諷刺道：「我就說嘛！不改偷腥惡習的貓，終有被魚刺梗著的一天。」
事出必有因，於是葉凝露趕回公司來問個明白。
看完這篇報導後，她不禁感到相當憤慨。
「想不到有人會偷拍這種照片，還拿它大作文章，實在是太過分了!」
「那麼你是承認？」希驥猛然揪住她手臂。
這個女人真是「賤性」不改耶!才安份沒多久，就又把工作拋一邊，跟野男人鬼混去？
「凝香，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趕快跟希老闆好好道個歉吧！」
「為什要要我道歉？我只不過跟朋友碰個面，這樣也有錯嗎？」
「朋友？什麼樣的朋友？」希驥迫切地想瞭解。
由於他粗魯的舉止，已令葉凝露心裡很不痛快，加上這審問犯人似的口吻，葉凝露更不想解釋了。
「那是我的私事。我記得公司的合約裡，並未列入。禁止跟朋友吃飯。這項條文。」
可惡……她不僅毫無愧色，還振振有詞拿合約來反將他一軍？
「只要攸關到公司的利益，公司就有權干涉『所屬商品』的一言一行！」希驥擰住葉凝露的下巴，恨恨地警告，「你若敢再惹出醜聞，我絕對會徹底毀掉你！」
「唔……」葉凝露被他捏得痛叫聲。
唐郁芳趕緊保證：「希老闆，凝香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最好是!」
鬆手後，餘怒未消的他竟然還踹門離去。
「我的心肝寶貝呀！」唐郁芳連忙扶起跌坐在沙發上的女兒，擔心她那張美麗的臉被捏歪了。「夭壽喔！這下巴都紅了！」
「他……他怎麼可以如此對我？」
葉凝露的眼眶，迅速地凝聚了水氣。
那個幾天前才和她在山上擁吻的男人，何以瞬間就翻臉無情？莫非他的溫柔體貼，只是要她死心塌地效忠公司的「手段」。
「這件事你也怪不得希驥。畢竟人家在你身上砸了不少錢，他當然希望你努力工作，好早點回收成本嘛！」唐郁芳接著問，「你老實告訴媽，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他是做什麼的？」
「這個人你應該不陌生……」葉凝露拭去眼淚，說，「他叫侯立群。」
???
即使唐郁芳堅決反對葉凝露跟侯立群再有任何的交集，但是一接到他的電話，葉凝露仍然想辦法溜到附近的小樹林相見。
「對不起！在這敏感的時刻還約你出來……」侯立群歉然道。
上回的碰面不僅害她延誤到工作，而且還被有心人士寫成腓聞，想必唐郁芳一定罵死她了！
「沒關係。」葉凝露將帽治壓低，「你找我有事？」
本以為她是為了掩人耳目，才戴著帽子和墨鏡，但眼尖的侯立群，仍瞥見那道淡黑的眼圈。
「你哭過了？」他強行揭下她的偽裝，劈頭即問，「是不是因為要去拍寫真集？」
喔哦!姐夫一定是看到報紙了，否則不會這麼快知道。
「嗯！」葉凝露點點頭，無奈的淚也跟著落下，「而且大後天就要開拍了。」
事實上，這則在今早刊出的新聞，唐郁芳居然到昨晚才告知她。
堅持「三點不露」原則的葉凝露，自是不肯答應了，然而母親卻另有一番見解。
「你知道時下有多少人搶拍寫真集嗎？只不過『稍微』裸露而已，又不是跟男人上床，何況我們還能分到六位數的紅利呢！」
「可我一想到，得在陌生人面前脫光了衣服擺POSE，我就會不寒而慄。」
「放心啦！聽說掌鏡的攝影師，是那個鼎鼎有名的陳武彬耶！若是在凝香出車禍之前，即使她願意犧牲色相，陪人家睡覺，也掙不來這千載難逢的機運喔！」
「媽!你怎麼把姐姐說得如此不堪?」連她都聽不下去了。
「我講的全是實話。演藝圈原本就是個集現實、殘酷和齷齪的世界，你不把握機會往上爬，那只有等著被人踩在底下的份了。」
唐郁芳的論點，令葉凝露更加寒心。
這樣的競爭太慘烈了，沒有人能當永遠的贏家，受傷的終歸是自己。
「侯立群的事，你已經惹得希老闆很不高興了，再不聽從公司的安排，你不怕他把你打入冷宮，冰凍起來？」
葉凝露咬了咬下唇，「我寧可沒沒無聞，也不要用這種方式大紅大紫！」
見女兒態度堅決，唐郁芳突然拿了菜刀衝進浴室。
「媽！」葉凝露連忙追去，但門已反鎖。
浴室內接著傳出幽幽的聲音。
「年輕時候的我，也曾有過當『影后』的抱負！可惜被葉青山騙了感情也毀了事業。於是我把夢想轉而寄托在凝香身上，讓她去學琴、唱歌、跳舞，哪知她這般不濟，淨會出醜惹禍？」
生怕刺激到母親，葉凝露只能屏息傾聽。
「正高興還有個爭氣的小女兒，讓我享受到『星媽』的榮耀。可你突然間說放就放，那我抱的希望豈不就要全部落空了？」
「媽，你出來好不好？」老天！她千萬別做傻事呀！
「你還在乎我的死活嗎？」唐郁芳輕嗤一聲，道：「媽死後，你就自由了。即使玩到三更半夜，都不會有人等門，當然啦!再也沒人逼你喝補品，嘮叨著叫你留意氣候的變化了……」
親情的攻勢，再度軟化了葉凝露。
「媽，求求你別說了，我……我脫就是了！」
聽完這則「尋短記」，侯立群只有一句評論——
「你被騙了！」
「我被騙了？」葉凝露猛然抬起頭。
「當初凝香要結婚時，她也曾以自殺來威脅我們。」他溫柔地拭去掛在她頰上的淚，說，「不過你姐姐才不吃這套呢！還反問她保險買足了沒？你母親當下就氣得把那條要上吊的布條剪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