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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文 / 葉幸眉

    「俗!」可君發現被開了玩笑,嘴上仍不饒人。

    「謝謝!」昱偉似乎衷心接受。

    可君卻笑不可遏:「真是服了你!被你打敗了。」

    一場唇槍舌戰,終於定下來靜靜享受早餐!

    才靜沒多久,可君卻不顧滿口食物搶著道:「罔顧員工安危,拋下員工,獨自逃難!」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請問,罪從何來?」昱偉喝了一口牛奶。

    「還辯。」

    昱偉故作無辜狀。

    「昨天下午一片混亂,你還能乘亂逃跑,罪證十足!你還有什麼可解釋的?」可君理直氣壯。昱偉喜歡她有話直說,直言不講的模樣。

    「我一個朋友發生意外……」昱偉艱澀地說。

    「真是?對不起!我……」可君的善良、惻隱之心頓時可見。

    昱偉卻道:「原來你是在爭寵?」

    「誰理你!」可君故作瀟灑態。

    「我不介意呀,假如你願意,我可以封你為妃,而且絕不會深藏冷宮……」

    「沙文豬!你繼續作你的白日夢吧!」

    可君語畢,逕自離開座位,昱偉心中升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她在想什麼了。

    昱偉先送可君回家沐浴、稍作休憩,再全力準備下午的關鍵會議,「詠荷株式會社」的代理權是勢在必得。昱偉堅定、充滿信心地握著方向盤。

    「你的羅丹瑞最近好嗎?」昱偉故意注視路面,不看可君的表情。

    「為什麼每次都要問這個呢?」可君實在不願再度觸摸那個不欲人知的傷口,隨即又感不妥:「是不是和女人寒暄就一定要問到老公啦、男朋友啦、新衣啦這類的陳腔濫調?」

    昱偉聳聳肩:「不盡然吧!因人而易;因為愛屋及烏,所以順道問候你的另一半呀!」

    言之有理,是自己心虛、老羞成怒。坦然些吧!

    「昨天下午你朋友發生意外?」可君關懷地問,這次卻觸動昱偉內心的弦,

    「是什麼事?」

    「意外傷害。」昱偉冷冷地說。

    每次都這樣!才對你開始產生好感、關懷,你便忽冷忽熱!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我看男人更甚!

    「都處理好了?」可君強忍不悅。

    「嗯!」

    又是同一種語調,自以為是!

    「你是怎麼搞的?忽冷忽熱的,莫名其妙!懶得理你。」可君不平地喊道。

    見可君的不滿臉色,昱偉終於收起思緒,坦然表示歉意。「對不起……昨天,一連串發生很多事,我一時應忖不來……有點累了。」

    可君仍嘟著嘴:你天王老子呀!收起你那張自以為是的臉吧!

    「昨天,處理了一些感情的事……」昱偉有一句沒一句。

    感情的事?天呀!難道,台北最後貴族淪陷了!獨身貴族即將成為過去式了?可君屏住氣,希望昱偉不要太殘忍……

    「感情的事,很難講……對不起!」昱偉誠懇地說:「我想,我是累了!」

    「紅燈!」可君提醒昱偉。

    昱偉在等候紅綠燈的空檔,深情款款地望著可君,可君只覺得不尋常。

    「我有些閃神了!換你來開車好嗎?」

    十字路口下兩人換手,換可君駕駛著車子。她實在不習慣沉默,便伸手扭開汽車音響,收音機博來一陣歌聲--

    【情深處無怨尤,要如何才能天長地久?

    我只是浪漫的傳說、過客!】

    第五章

    「這陣子麻煩你了,真不好意思!」德敏滿臉歉意地說著。

    「沒關係,反正我也很久沒放假了,藉此機會順便度度假,鬆懈一下也好!」昱偉望著飛機外的景色,有種重歸故土之感。

    闖蕩多年,「家」的感覺仍是最具誘惑力的。這陣子和德敏來往頻繁,彼此客客氣氣、禮禮貌貌,說是相敬如賓亦不過分人與人相處,追求的不也是一種舒適、泰然,可遇不可求呀!但是,昱偉卻驀然想起可君。

    飛機一到達台東機場,昱偉就同德敏驅車直奔老家。

    昱偉遠遠便看見母親引領而望,期待之情,溢於言表。

    「媽!」

    「昱偉你可是回來了」母親感歎地望著兒子的臉。

    母親另一手親切地拉著德敏的手,讓昱偉頓時感到警報解除。

    他很訝異自己這種想法。

    作客他鄉的夜晚令德敏輾轉難眠,她開始對這個純樸的小鎮產生尊敬,因為它孕育出昱偉這般落落大方的君子。人前的內斂,人後的成熟,良人呀!

    盛夏的夜應是涼爽舒適吧?德敏索性起床不睡了。

    她漫步在曬穀場上,心想:其實昱偉力邀這趟台東探親之旅非比尋常。這些日子來,昱偉積極地營造兩人相處機會、氣氛,在在顯示他的用心良苦。晚餐時昱偉的雙親更是不遺餘力撮合他們,字裡行間更是刻意引君人甕,猶然把她當做昱偉的未婚妻;而昱偉亦技巧地幫德敏解圍並不否認,令德敏毫無退路。

    將心比心,天下父母苦心皆然。

    德敏向花壇前進,只因那夜來香陣陣飄香f前面有個熟悉的背影,是誰有此閒情逸致,或是個擾人的無眠之夜呢?萬丈紅塵中誰能與我相遇?那人驀然轉過身--

    「是你呀!」昱偉驚訝道,但隨即恢復一貫笑容。

    「嗯!」

    「睡不著?還是太熱了?」昱偉關懷地問:「還是不習慣木板床吱吱嘎嘎的聲音?」

    「都猜錯了,」德敏讓昱偉釋懷後又道:「鄉居的夜值得珍借,令人捨不得早睡!」

    「其實你不該自己跑出來……我是說不太安全。」

    為什麼總是客客氣氣呢?究竟我們之間是愛人還是朋友?德敏不語。

    「晚上吃飯的時候讓你很不自在?」昱偉想起父母一直有「逼婚」的傾向,尤其在晚餐時更表現得淋漓盡致,對德敏十分抱歉。

    「我們倆是殊途同歸。你還記得我生日那天,我父母的態度嗎?」德敏的提醒令昱偉會心,兩人相視而笑。

    兩人順著小路,一路無語;德敏心想:又是兩人單獨相處,直見直情,令人害怕。雖有痛苦,但此痛仍源於昱偉的全心忖出及自己的不敢面對,是心虛呀!

    在眾人、父母面前只能微笑,以掩飾自己的不安、落寞,未料兩人獨處時竟是不敢面對良心。

    「其實你也有幽默的一面。」德敏驀然想起昱偉對父母親的應對一反平常的認真,只用幽默逗趣來回答一切逼問,對昱偉的印象重新修正。

    「套句廣告詞:『演什麼,像什麼!』,面對無法解決或解釋不清的事只好先把自己幽默一番了!」昱偉聳聳肩。

    「你還是有所保留!你的保留是否因為我過去的戀情?或是你心有所屬?抑或對父母的承諾,親恩難違?」德敏自怨自哀地沉思著,未料,昱偉卻輕輕握住她的小手,一股溫暖傳來,德敏略帶猶豫。

    「前面就是小河了,我愛這條小坷。」昱偉仍牽著德敏。

    「嗯?」

    「我和姊姊常常跑到這小河上玩水、捉魚,也常常被逮、被罰,但仍樂此不疲!」昱偉回味道,並試圖讓德敏進人他的世界。

    「然後呢?有沒有想起青梅竹馬?」

    「有!」昱偉肯定地道:「不過,她已經是三個小孩的媽媽了!」

    「哎!你果然是……」德敏欲言又止。

    昱偉感趣地追問:「怎麼樣?多情總為無情傷?」

    「少臭美了!」德敏又笑著道:「我是奉勸你,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哎!說了你一定不信……」

    這次換德敏感興趣了:「好吧!給你一個申訴的機會……」

    「這些年來,國小、初中、高中畢業後北上讀大學,然後大學畢業、服兵役、就業,然後創業。雖然事業可稱是轟轟烈烈,感情卻是一片空白,連我自己都納悶!」

    「你一定眼光太高了。」

    「應該是不敢表達吧!」昱偉糾正並幽幽想起可君。

    兩人並坐在溪旁的大石頭上,泉水不斷的沖激石頭亦迸出許多小水花、小漣漪!

    泉水激石,性靈所至,一種異樣情緒油然升起,昱偉突然迸出一句:「德敏,你要不要考慮……我們結婚好嗎?」

    德敏著實被昱偉溫存的聲音所感動,她用手輕撫手腕那條細而綿密的傷痕

    「你會冷嗎?」昱偉輕輕擁住德敏,德敏不語。

    「我們回去吧!」昱偉的善解人意,輕聲細語再一次觸動德敏心弦,只能無言承受他的柔情了,德敏打了個寒顫!

    回程路上,兩人仍是無語。

    德敏仍舊掙扎。其實自那趟鬼門關之旅後似乎就注定與東昇無緣了!既然無緣又何須苦苦折磨呢?為什麼東昇的話語仍歷歷在耳呢?「你沒有拋棄我,我自然不會遺棄你!」海誓山盟又如何?這身、這命,都是父母所賜,不能孝親至少也應悅親呀!完成他們的心願吧!何況眼前這位君子亦是良人呀!對不起了,東昇!

    德敏終於在曬穀場上回答了昱偉:「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我一直在等你回答。」

    「給我一個星期考慮好嗎?」德敏認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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