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葉晴
面對這位心腸可比蛇蠍的美女批評,這位以脾氣火爆著名的立委緩緩吸口氣,極力壓下心裡的不快。「不過,你要我找的那位吳民達,我找到了。」
珍妮寒眸銀光一閃,冷艷的臉龐上總算閃過一絲笑容,她捻熄手上的香菸。
「把他的資料留下,除掉那個礙事的記者,我多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安排。送客。」
「謝謝,我不打擾了。」邱立法熟悉門路,一路快步走出別墅大門。想不到在國內算是狠角色的他,這回竟然要聽命於珍妮這賤女人。
邱立委臉色陰霾地上了在外面等候的車子,低聲問了坐在他旁邊的陳助理幾句話,然後破口大罵:「飯桶,全是飯桶!這次你去,再失敗的話,你們就找個讓我找不到的地方把自己埋起來。」
難怪邱立委發怒,一個女人騎在他頭上,另一個女人跑來捋他的老虎鬚,壓力過重的邱立委把這兩種忿怒轉嫁到他部下身上。
陳助理被老闆轟炸當然也不敢反駁,他瞭解老闆一翻臉便六親不認的脾氣,想要過太平舒適的日子,只有以功抵過,完成老闆交代的任務。陳助理立刻換車,上了他後面那部車子,和還在斥罵珍妮和女記者都是臭表子的老闆背道而馳。
車子停在附近的吳民達關掉他身邊的強波監聽器,然後打電話和嚴力宏聯絡,接著他的車子開往另一個方向。
就是這家店。蘇擎光和籃新晴從沒想過兩人會在五年後舊地重遊,走同一路線,吃同一家店的芋頭冰。蘇擎光不時溫柔地凝視籃新晴,看得藍新睛不自在的一口接一口,低頭挖她的芋頭冰吃。
吃著吃著,蘇擎光的電話突然響了。
著急擔心的蘇薏倩聽到老哥的聲音便大聲咆哮,劈頭說道:「哥,大家都在等你們,「請問」你在甲仙做什麼?藍新晴找到沒?」
蘇擎光心虛說道:「我和新睛在甲仙吃芋頭冰。」
「什麼!?你可知道,我們全部的人都在擔心你們安危。」
花玉貞看蘇薏倩拉著電話線抓狂地扯著,馬上過來問明白。「小倩,你的表情不對,擎光跟你說什麼?」
「說他和新晴在甲仙吃芋頭冰。」
什麼?太過分了!花玉貞纖指用力按下電話對講開關,用嬌嗲的聲音吼道:
〔輸精光,你給我聽好,給我帶五盒芋頭酥回來,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一家的。」大家還以為貞子要罵人,原來只是要蘇擎光帶「伴手」回來,忍不住笑的笑,搖頭的搖頭。貞子認為最重要的話交代完了,只見她柳眉放鬆。「擎光,阿達得到的最新息,你和新晴成了被獵殺的對象,吃完冰記得趕快逃命。」
「這次對方派出多少人來追殺我們?〕藍新晴聽到又有人要來殺她們,差點吐出胃酸,沒想到蘇擎光竟然問得輕輕鬆鬆,好像小時候玩官兵強盜的遊戲一樣。
蘇薏倩搶著說:「哥,這次情況和你以前遇上的不一樣,對方都是狠角色,你給我小心點,你要是少塊肉回來,我絕不饒你,」
「我知道了。我買了芋頭酥馬上走。再見。」
藍新晴在蘇擎光等找錢的時候問他:「他們怎麼知道你在甲仙?」
蘇擎光邊提東西邊挑出車鑰匙。〔我的車子有裝兌Ps,就是衛星定位系統。〕
「原來。那是表示閻王他們來會救我們了。〕藍新晴開始放心了。
「不一定,他們在台中,我們在甲仙,小倩要我小心,那是表示遠水救不了近火。〕
看擎光神經特大條的〔沒要沒緊」,藍新晴差點昏倒。她曾經想過的最壞打算是死了就把保險金捐給孤兒院,但是如果能不死的話,她寧可慢慢賺錢,每個月拿一些回去給院長用。
蘇擎光打開車門把貞子要的芋頭酥放進後座,藍新晴手擱在車頂,額頭抵著手臂輕歎,正抬起頭要坐進車裡時,恰好給她看到幾個男人分別挨家挨戶,賊頭賊腦地往每個店家裡面看。
藍新晴急忙鑽進車裡。「糟!擎光,快開車。該死的壞人追來了。」
蘇擎光發動車子時,引起其中一個人注意,他愣了一秒,立刻吆喝所有人上車。
他妹妹說過,要識時務,沒有把握打贏對方的時候,就要趕快跑。他現在就要趕快跑。當然是用車子跑。
就這樣,蘇擎光偷跑不成,只好一路直衝,像跑給惡鬼追一樣。但是,天暗了,看不清路標,開了一段時間的山路他們早衝進中央山脈了,黑夜中,彎曲的山道上遠遠就可以看到車子的車燈。這時,蘇擎光眉頭忽然皺在一起,因為剛才他注意到油表,只剩半桶油,而他們不知還要被追多久?
他當然想過要打0報警,但真是巧得令人頓足捶心肝啊!他和新晴的手機竟然都沒有電了。
蘇擎光一邊開車一邊在心裡琢磨,熄掉車燈先躲起來這條計策早想過,但估量情勢,此時此地不可用,要是壞人記住他們失去車燈的位置,然後一部繼續往前追,一部慢下來仔細搜尋。到最後他們反成了困死在中間的夾心餅乾。
棄車跑步是最後一招,但腳不方便的他最後總會輸的,到時救不了新晴,他反而變成拖累新晴的人"
打架,一兩個人他是可以應付,但今日對方人多,要是又帶著傢伙出場,那他可能還沒出手就先完蛋了,平常這種硬仗都是由閻王和阿達出面,他連當觀眾觀摩的機會都很少,何況身邊又多了新晴.
唉!拼了。要是救不了新晴,他只好對不起蘇家祖先和心愛的妹妹,和新晴同年同月同日攜手去見閻羅王了。
藍新晴不放心回頭看,後面車子的車燈很醒眼,看來像兩隻怪獸,用不要命的速度在追趕他們,這種路,一不小心可能就翻下山谷。她輕微地歎了一聲氣。
〔擎光,早知道會拖累你,我就聽總編大哥的話,放棄這條新聞。瞧我,惹了多大的風波,要是連你的命都陪上,我就太對不起你了。」
蘇擎光聽出新睛的聲音不同於平常,怕她快要哭了,心裡捨不得她難過,雙手又不能離開駕駛盤,他只能想辦法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一直都沒有機會問你,你有沒有男朋友?」
藍新晴轉頭看了擎光幾秒,最後自嘲地笑了一聲,坦白說:「我不會理家做菜,每天忙進忙出,所以丈夫、男朋友都沒有。我不想害人陪著我不幸。」
蘇擎光很快瞥了黑暗中的新睛一眼,然後又回頭注意路上。「有個貼心的伴侶噓寒問暖,互相體貼關心,就算是吵吵鬧鬧,只要是良性的溝通,彼此最後總能互相體諒,怎麼能叫害人?」
擎光想到妹妹和貞子兩家人,常在他面前上演幸福家庭的戲碼,讓他心情郁卒。
藍新晴說:「我卻是想萬一只有吵鬧而無法達到溝通的目的,那怎麼辦?」
她真的是——想太多了。蘇擎光改變話題:「新晴,敏如結婚的時候我有去,聽她說明我才知道,是我誤會你了。」
為什麼到現在才說!
藍新睛沉默了很久才問說:「她最後是不是嫁給章智人?」
「沒錯。這一對怨偶吵吵合合,所以我接到喜帖也很覺意外。」
「他們個性太相像,都是自私多過良知的人。你呢?結婚了,還是已經有了結婚的對象?」藍新晴表面間得輕鬆,但心裡卻怕聽到不想聽到的答案。
蘇擎光踩煞車,方向盤驚險地回了一圈又轉回來,安全彎過一個急彎之後他才說:〔一般女孩很難認同我的工作,再說我又跛了一隻腳,像我這種條件不佳的人怎敢想有女朋友。偶爾也會想乾脆不當法醫了。〕
藍新晴聽了擎光的話,眼睛竟然有點灼熱。她說:〔跛了一隻腳並無損你的才能,你要是不當法醫曾讓我會覺得很可惜。」
蘇擎光胸口暖暖的,聲音低沉問道:「為什麼我不當法醫你會覺得可惜?」
藍新晴低頭笑了一笑,記憶猶新地說:〔第一次聽你說要當法醫是五年多前,當時心裡很佩服你不看重金錢和名利,願意去做別人不想做而卻很有意義的工作。」
除了暗夜騎士的夥伴之外,蘇擎光第一次聽到外人這麼說,尤其是新晴。他的心跳得好快,他知道那是因為新晴的關係,而非為了害怕被後面的人追上。
蘇擎光忍不住伸手蓋住新晴放在腿上的手。「新睛,我一直記得我曾對你說過我會牢牢把你牽好,不讓你跌倒的話。」
藍新晴努力眨動眼睫也無法阻止淚水流下,眼淚滴到擎光的手背上。藍新晴的每一滴淚水都讓蘇擎光喉頭感到痛楚。「後悔五年,五年之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委屈,不會再傷你的心。」
藍新晴吞回眼淚,將擎光的手放回駕駛盤上。〔專心開車,想履行承諾先要把命保住。後面那幾匹驢子耐力挺驚人的,難道他們是鐵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