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葉晴
曾雅子咬著唇輕輕點頭。
確定之後，趙世勳反而露出不在乎的笑容，他伸出強壯的手臂自曾雅子手上抱過妞妞;另一手親熱地環住曾雅子的肩，低聲問：「哪一個？」
曾雅子鼓起勇氣回頭。視線所及已無織田乙彥的蹤影。她自言自語：「難道是我眼花，自己嚇唬自己……」
「可是，妞妞也看到了。」妞妞證明媽咪還沒老到眼花。
可惡！這個男人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故弄玄虛來驚嚇她們母女！趙世勳真慶幸他此時站在曾雅子母女旁邊。
趙世勳稍微用力，好讓曾雅子更靠近他。「別擔心，這回我時間多得很，咱們慢慢等著他現身吧。」
趙世勳表面雖然說得輕鬆，但心裡卻充滿忿怒，犀利的眼睛默默在人群中移動，找尋行跡迦可疑詭異的男人；但在曾雅子抬頭看他時，他馬上又露出溫柔的笑容。
曾雅子偎進他寬壯安全的懷裡。是他讓她產生一種力量，她突然為自己像過去一樣莫名其妙怕著織田乙彥而暗中嘲笑自己。她和織田乙彥早就成為陌路人，妞妞也已經不是他的女兒，織田乙彥要是膽敢動她們母女一下，就等著去吃官司吧。
想清楚她在關島是安全的，曾雅子緊繃的身軀才漸漸放鬆，她抬頭了趙世勳睨一眼，俏皮地接他上一句的話：「就我所知，你是大忙人，應該沒有時間浪謂的等待上吧？」
「又是琳告訴妳的吧？」見曾雅子柔媚中帶著酸楚地糗他，可見他的魅力已經勝過織田乙彥的陰影。「這次琳很夠意思，主動替我爭取十天假期。整整十天呢。」
凌琳當然有條件，就是十天內要把戒指套進雅子右手中指上。
「真的？妞妞，聽到沒，叔叔要留下來好幾天呢。」
「媽咪，是整整十天耶！蘿莉會比我們高興，她又可以請假了。」妞妞快樂地比著十指。一雙純真無邪、又大又圓的黑瞳和她的媽咪一樣，閃閃發亮。
趙世勳笑著將妞妞頂高。
曾雅子仰看趙世勳，笑著告訴女兒：「媽咪懷疑叔叔還會想去寵物中心搶蘿莉的工作。」
「那也不一定。說真的，我還挺想去撈葉子的，池畔風景真的不錯，環肥燕瘦，瀏覽不盡。」趙世勳眼睜裡儘是使壞的笑意。兩人無法掩飾分別多日的情侶相見相處的喜悅心情。
曾雅子用手肘頂開他小聲嗔道：「那你就去啊，無條件提供做一個情報，我昨天發現一對雙胞姊妹花在池邊出現，身材真是火辣得噴火，看得一些少年家差點噴鼻血，眼球都快凸出來了。」
「妞妞，媽咪是不是吃醋了？」趙世勳裝不懂地問手臂上的妞妞。
「沒錯。好酸！」妞妞的話讓三人笑成一團。
沒想這幅和樂融融的畫面，激得躲在暗處故弄玄虛、壓抑著一腔怒火的織田乙彥給噴出火來了。
織田乙彥一對細長的眼睛陰森森地盯著曾雅子後背，用力急踩過地面，而且雙手激動地握成拳頭。趙世勳發現自三十公尺外走來一人，且來勢洶洶、面帶殺氣的，心想年頭不好，瘋子的形成量逐年創新高，這人是瘋子，還是織田乙彥？
曾雅子警覺回頭，就在同時，不只她臉色變白、笑容不見，倒抽口氣的力道幾乎將週遭空氣吸光。趙世勳知道他就是織田乙彥了——一個讓雅子懼怕到令人心疼
的男人。趙世勳先將手上的妞妞交還給她抱著，並且將她們母女攬到他身後保護
著。
「是他？」趙世勳低聲問。
「嗯。」織田乙彥一步步走過來。曾雅子回答的同時，瑟縮地轉身，像剛才一樣要帶著女兒逃跑，織田乙彥出現前的心理建設早已一敗塗地。
趙世勳連忙將她攬住。妞妞像只小無尾熊，雙手緊抱著媽咪，臉趴在她的肩上不敢亂動。趙世勳暫時不管想要吃人的織田乙彥，他溫暖的大手輕柔地摸著妞妞的頭。「妳們不用怕，我不會讓他再傷害妳們母女的。」
「我也不想怕，是腳……自己作主想快點避開的。」曾雅子壓低聲音，急促向不瞭解織田乙彥為人的趙世勳解釋。
「有些心智不正常的男人只會欺侮弱者，妳愈怕他，就讓他得到愈多嚇人的樂趣，他的病就會愈來愈嚴重。懂嗎？」
曾雅子是想向趙世勳點頭，但織田乙彥一步步接近，讓她敏感地想起他過去的陰闇殘暴，所以微張著口，身體忍不住更偎向趙世勳。
織田乙彥一臉厭惡，看著摟住曾雅子的男人，對他一再挑撥的該死態度不滿地反彈;他黑眸如刀，射向趙世勳放在曾雅子身上的手。
「沒有人會傷害自己的妻女，希望你這個外人不要干涉別人的家務事！」他冷嗤地道。
趙世勳緩緩抬起眼皮，黝黑的胖子深不可測，直逼織田乙彥的眼睛。很快，織田乙彥露出膽怯之意，趙世勳嚴峻的臉上露出輕蔑不屑的冷笑。
「妻女？據我所知，雅子姓曾、妞妞也姓曾。她們怎麼會是閣下的妻女？」
織田乙彥被堵得啞口無言，一張力持平板、讓人摸不著底的臉變換著不正常的顏色。「就算我和雅子已經離婚，但我們共同生下一個女兒，這份血緣關係可不是更改姓氏就能斷得乾乾淨淨的！雅子，妳說是嗎？」
「哈！」趙世勳決定和曾雅子的前夫明鬥，搶在曾雅子回答之前大笑一聲。「那也得看妞妞認不認你這個爹。我叫趙世勳，我和雅子準備近日結婚，妞妞將會變成我合法的女兒。」
曾雅子意外地看著趙世勳，只見他溫柔地看著她，黝黑的眸子正好映出她傻傻的臉龐。他眨著眼對她微笑，嚴肅地點頭，臉上沒有一點隨便或是不負責的表情。曾雅子忽然覺得喉嚨一下乾涸，心跳漏跳了好幾拍。
織田乙彥陰暗的雙眼冷凝著曾雅子。「雅子，否認他說的話！」
世勳真的不嫌棄她離過婚，還有個女兒？「我——」
曾雅子的回答稍慢了點，趙世勳對她的反應有些不滿，等不及曾雅子向她的前夫宣告出局，手微一使力，低頭吻住曾雅子溫軟的紅唇。而被擠成三明治的妞妞，竟然十分識趣地沒有發出不舒服的抗議。
曾雅子終於確定趙世勳的意思，她紅著臉，忍下心裡陣陣激烈的悸動，再轉頭大聲向前夫說：「我無法否認。」
織田乙彥深吸口氣，咬牙說道:「我本來還以為妳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原來，天下的女人都像蛇蠍一樣冷血，我會教妳後悔的！」
「我聽你放臭屁！從今天起，你給我離她們母女遠遠的，否則後悔的人一定是你！」趙世勳往前一步，揪住織田乙彥的衣襟，狠狠地搖得他滿天星斗，讓他以為天搖地動一時無法撂話威脅人時才將他往旁邊丟出，像丟掉垃圾一樣不再回顧半眼。「雅子，我們回去。」
「回去？現在還是我的上班時間呀！」曾雅子學趙世勳輕鬆向前看。不是她無情，是今天她看到前夫有所畏懼的表情，讓她勇氣陡然增生，猛然發現她怕他怕得毫無道理。
「那就請假，陪妞妞回家看鸚鵡。」趙世勳很自然地伸手抱過妞妞。
第十章
「白色的大鸚鵡，沒有像費太太那麼老？」妞妞雙手緊緊勾著叔叔的脖子，粉紅天真的童顏早就露出隱藏不住的雀悅。
「沒錯。」趙世勳疼惜地親了一下妞妞的額頭，笑著和她頭頂著頭。
曾雅子看他們像父女一樣的親密，感動的眼淚就忍不住想往外潑灑，她仰頭看向天空，讓喜悅的眼淚悄悄留進心裡，用心將它珍藏起來。
趙世勳把她女兒的心都收攏走了，曾雅子不甘示弱，也勾住他的手臂，笑著說:「你是老闆，你說了算。」
老闆？忙著自地上翻身坐起的織田乙彥聽到曾雅子最後一句話。
曾雅子過去多麼溫馴，只要他不悅地哼口氣，她就惶恐地低垂著頭、怯懦畏縮得不敢亂動，半句話都不敢多說。織田乙彥想起來就得意，那時家裡多太平，就像重現記憶中父親的威嚴。
但是她們母女剛才依賴那個高頭大馬的男人教他顏面盡失;最令人忍無可忍的是，一想到妞妞跟著曾雅子嫁人，去喊別人爸爸，織田乙彥就恨得滿口牙咬得嘎吱作響。雅子曾經是他的，妞妞身體裡更流著優秀的織田家的血液，除了他織田乙彥，這個世界上誰都不許得到她們！
織田乙彥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往曾雅子他們離去的方向追去，一路跟蹤他們三人回到小木屋。他眼尖，看到門口掛著公司標記，原來這棟木屋是員工宿舍。
老天一定是站在他這邊，因為他打量附近環境，發現這一帶不算熱鬧，也明白交班時間過後，更少有人經過。織田乙彥很有耐心地等著，等到天色暗下，可以掩飾他的行蹤，他才潛到曾雅子家的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