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耶喜
沈弈方也跟著坐在她身旁分享著她的心事,在此刻,兩人的距離顯得貼近。
他看著報紙上不只是畫了一圈的徵人啟事,仔細一看,原來是他公司人事室所刊登。
「你想進有信工作?」沈弈方隨口一問,眼底卻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齊若玫眼眸霎時熠熠發亮,充滿期待地凝視著他。
「你有門路嗎?」聽他這活像主考官的口吻,好像和有信很熟似的。
「你不想靠實力進去嗎?」他皺眉輕問。有信招收的是有能力的人,而不是想混日子過的米蟲。
「哎喲!拜託哦,先生,這年頭能走後門就走後門,走前門多累啊,走到一半還可能會被暗箭射成重傷呢。」她理直氣壯地說著自己的謬論。又不是靠實力就能得到比較好的報酬和成就,懂得變通的人才能成功呢。
「你這麼會扯,應該到業務部才對,只可惜業務部不缺人。」沈弈方遺憾地道。
「你怎麼知道業務部不缺人?」齊若玫狐疑地問道。他方才隨便瞄個一兩眼就知道有信的業務部不缺人,難不成他真的和有信有什麼瓜葛?
「呃……」在她認真的眼神不斷地詢問下,他說出了一半的實情。「我在有信上班,所以我當然知道。」
並非他刻意要隱瞞住他是有信的負責人,只是他怕她會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樣,一知道他有錢就換上了諂媚的嘴臉,失去了兩人相處的單純本質。他是不該這麼不相信她的人格,只是他怕有船翻了的時候。
只不過,現在無論他是否決意隱瞞他的身份,她的表情已經徹徹底底地改變了。
「真的?你在有信上班?哈、哈……」真是撈到了一條大魚了。齊若玫心中不斷地歡呼著,連老天也開始幫她了。「喂、拜託你啦,幫我進有信啦,我會用我的一生來感謝你的。」
「我?恐怕辦不到。」他該對她徹底地改觀嗎?他深深覺得她不會是那種想靠關係走後門的女孩,現在……就算他真能讓她進有信的話,他怕她會承受不了流言之苦。
沒有實力或不是正式甄試進來的人員,通常會落得遭老鳥們排擠的淒慘下場,他不願見她犧牲在一場又一場爾虞我詐的人事爭鬥中。
他斷然的拒絕讓齊若玫拉下臉,陰晦的小臉靠近到他的鼻尖前。
「辦不到?別忘了,我是為了誰才丟了工作的?」骨子裡的邪惡,讓她學會了威脅的手段。
她吐氣如蘭的撩亂了沈弈方的心思,他從來沒有像此刻快速地升起想佔有一個女人的渴望,還是一個年紀大概不出二十歲的女孩子,他極力地克制自己別把唇印在她臉上的衝動。
「只要你別靠我這麼近,我就答應你。」他別過臉快速地道。
「啊啊,對、對、對……」都怪她太大意了,他是個同性戀呢,她靠得太近他反而很不自在;但是,不對吧,常看小說或電視裡的男同性戀不都和女人很親近嗎?怎麼他會如此排斥?
「你在對什麼啊?」瞧她又把那種困惑的眼神往他身上放,好像他是個外星人。
「你真的很討厭女人嗎?」她真的很難不去在意他性向不正常的事,她想進一步確定事實。
她的問題和唐純兒還有剛剛那個報了名他仍記不起來的女孩劃上了等號,都是討厭的女人,那他點頭的話,應該是對的吧。
「我是不太喜歡那些做作的女人,但是我還滿欣賞你的哦,只要你不逼我幫你走後門進有信的話,我會更喜歡你。」他認真地道,沒發現到投注在她身上的眼神帶著少有的溫柔。
齊若玫眨眨眼,不是十分能瞭解他話中深藏的意思,大概她是他所不討厭的女人吧,應該是如此,既然他是同性戀的話,他就不會愛上女人了,嘖,真是可惜呢。
「你說到正題了,你到底幫不幫我進有信啊?」她該直接地讓他知道她是個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女孩子,還是讓他慢慢體會?
「嘖。」頭痛。沈弈方撫揉著太陽穴,她還是不放棄耶。
「到底幫不幫嘛?」齊若玫伸手不斷地搖晃著他的肩膀,拚命地撒嬌著。
「你別搖我,弄得我的頭都昏了。」沈弈方拉下她的小手,歎了口氣,允許自己為她小小地自私一回。「明天你去有信找人事室的王主任,直接報我的名字,他會讓你不筆試,直接進入面試。」
「哇!真的嗎?報你的名字就可以不用筆試啦?你的名字這麼好用。」齊若玫心中再度地歡呼著。
「對。報我的名字,就這樣啦,我只能幫你這麼多,能不能通過面試就看你自己了,王主任是出了名的嚴格。」他得回家準備到公司了,順便通知一下王主任。
沈弈方語畢,站了起來,下了台階走向籃球場同球友拿回了籃球後,直接走到自己的摩托車旁,朝仍在對得來不易的機會而傻笑的齊若玫揮揮手。
齊若玫大方地舉起手用力地揮了揮,揮走了母親帶給她生活經濟上的烏雲。
「拜拜!」她大聲地向他揚塵而去的車身說著。「謝謝你哦!我會記得你的名字的!」
記得他的名字才能省過筆試那一關,記得他的名字……他的名字?他還沒告訴他姓什麼名什麼吧?她後知後覺地拔起腿追著他漸漸遠離的摩托車,不停地喊叫著。
「喂、喂!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耶!」她發揮了高職時跑百米只要十五秒的速度。跑了一百多公尺後,還是只能乾瞪著他逐漸成了一小點,終至完全地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
她拍拍胸脯,上氣不接下氣地咒罵著:
「什麼東西嘛,說要幫我,結果也沒告訴過我你的貴姓大名,分明是不想幫我嘛,呼……呼……累死我了。明天我就到有信去堵你的路!」
去他的同性戀,她一向不對任何虧待了她的人手下留情。
第四章
「房東先生,請換一間爛一點、便宜一點的房間給我——」
就是這麼一句話,齊若玫痛下決心搬離了現住的高級套房,把剩餘天數的房租轉到一間較狹窄、破舊的套房。
連房東也感到訝異,齊若玫在他心中一向是個生活奢侈、靡爛的大小姐,怎麼會委身到離原套房約二十公尺的破房子去?
齊若玫把一箱箱整理好的紙箱利用機車分次載運,沒多久,她就在一天之內搬到了新的地方住。環視著這只能放下四個榻榻米的小空間,牆壁的壁紙已經潮濕脫落了一半,唯一的一扇窗戶是木製的窗欞,還有些腐朽。
狹小的空間差點連床也沒地方放,不把那張花了她三、四萬的高級床給搬過來,她會很不甘心,幹嘛留那麼好的東西給沒良心的房東啊?
將四箱運載過來的紙箱放在門邊,她並不急著打開來重新整理,反正她有預感不會在這兒住很久。
現在的她可沒那個閒錢住高級套房了,原先因為有蕭老頭的經濟支持她不用煩惱房租的事,但今非昔比,少了蕭老頭的那兩三萬塊,她整個人的經濟支援就宣告瓦解了,還住那種有廚房、有寬敞浴室的套房豈不奢侈?
就算真能在有信中工作,那點薪水能不能夠她生活花用還是問題,她還能對居住的品質有太高的要求嗎?蕭家那邊她也拉不下顏面搬回去,全是那個葛小如,中途殺出這個程咬金,害得她和母親吵得更不可開交,最近她還是別回蕭家的好。母親竟然敢斷了她的生路,要不想辦法扳回顏面,她齊若玫還用得著在彰化混嗎?
思及這一切現實的阻礙,她更希望能得到在有信工作的機會,那個連姓名也沒記得留下的男人,究竟能幫她到什麼地步?他又在有信裡扮演什麼角色,她真的很好奇,希望這些疑惑在明天能得到正確的解答。
隔天早上,齊若玫約在十點多騎了摩托車出發到有信,在路上她仍不斷地思量著那個男的在有信裡所佔的地位是不是很高,否則他怎麼有權力能讓自己不必通過筆試呢?
思及此,她更開心了,有了這座靠山,她可就高枕無憂了。現下就到有信裡去找他吧,相信他會很高興見到她。
將摩托車停置到路旁所劃制的機車停放位,她拿下安全帽甩了甩頭髮,還拿出梳子整理了下短髮,活到這麼大她可從沒這麼緊張過,比高職領成績單時還不安。
對著照後鏡大笑了兩聲,惹來了路人奇異的眼光,她無所謂地聳聳肩,邁開步伐走進有信所在的大樓。
依照報紙上的刊登,有信的位置是在八樓,站在大廳裡,她對著三座電梯發楞,正對入口的電梯較小,進出的人看起來像是主管級,而對著服務台的兩座電梯則容量較大,進出的人像一般的公司職員,其中一座現在下到了一樓,她走了進去。電梯載了十來人後,合上門,緩緩地上升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