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楊荃
他們本來就已經是鄰居,現在只是「鄰」得更近了一點,有時他「鄰」到她窄窄的單人床上,她「鄰」到他寬大的雙人床上。
蘇姍兒並沒說是忘了什麼東西,只是堅決改道而行。
嘿,這下就有點神秘意味在了。
「什麼東西、什麼東西、什麼東西、什麼東西……」尼克的好奇心和童心一起發作,唱歌也似在她耳邊鬧呀鬧的,順手往她腰肢勾過來、勾過去,蘇姍兒被他又抱又帶的,被他的動作攪得哇啦哇啦叫,可是這是開心的叫聲,嗯,她覺得很親呢、很好玩。
「好、好了,別、玩……別、別鬧。」幸好沒什麼車輛、行人經過,蘇姍兒邊笑邊鬧、邊應付著他的肢體語言,路燈淡淡的光線把兩道身影拉得難分難捨地糾纏。「快、到了,我得、拿鑰、匙開門。」公寓就在眼前了呀。
「喔……」沒得玩啦?尼克心不甘、情不願停下動作,嘟著嘴把手背到身後,那模樣,可愛得像個孩子。
「乖、乖乖。」蘇姍兒也不知道哪來的衝動,原本只是想伸手拍撫一下他的臉頰,沒想到卻伸長手臂將指尖探人那頭金髮內……故意拉下他的身體,踮起腳尖親吻。
「唔哼……」樂於配合的尼克火辣地加深這個吻,哪知她卻忽地抽身,冷不防——結束!
「啊?」尼克不滿地想大叫,她卻已經先一步溜進了公寓的鐵門裡,留下她那一串輕快的笑聲……說得更正確些,是取笑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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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螢幕正播放著扣人心弦的愛情故事——
一身黑衣的男天使,在人間默默執行引領亡靈的任務時,愛上了一名甜美的女醫生,卻苦於人和天使兩殊途,無法廝守的困境,毅然決然按照唯一的辦法——從高樓一躍而下,損毀脫落掉一雙翅膀,才能變為凡人。
忍著斷筋斷骨的疼痛和傷害,男天使終於變為一名凡人——但是在和女醫生相擁相愛後的第二天,她卻猝然死於一場車禍裡。
「嗚、嗚嗚嗚……嗚嗚……」
「Shit!這真是……好多好多爛爛!好多好多難看……」
「喂!」小手用力拍了大手手背一下,小嘴不滿的嘟起。「X……情人,這、麼好看,你、你是哪裡、不、喜歡?」啊啊,尼可拉斯凱吉深情的模樣好帥哦!
「沒公平呀!劇情沒公平一點點!而且台灣人好奇怪,把「Theangelofthecity」片名變態做「X情人」?」又不是「X檔案」說,這也是讓他覺得……呃,套一句台灣式的形容詞——「畸型」。他就是不懂明明是美美的「Theangelofthecity」,為什麼中文片名會被叫做「X情人」!而且不只如此,許多明星演的片於,似乎就成習俗一樣被冠上特定的片名?像布魯斯威利就「終極」啦、阿諾史瓦辛格就「魔鬼」啦、牽扯到靈異的故事情節就「第六感」啦……這些「定冠詞」放眼望去,真是千篇一律,讓人看得眼花撩亂。
「不、公平?」這是淒美感人的愛情故事耶,和公不公平有什麼關係?蘇姍兒這下可聽糊塗了。
「是!好多沒公平!」尼克不滿地振振有詞:「我沒信God會這麼沒公平,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分醫生和天使開開的,心會痛的!」
蘇姍兒這才聽懂了。「你、這樣、講……」也是沒錯啦!
尼克把遙控器一按,切掉畫面,再把抱在懷中的嬌小人兒狠狠一摟,高鼻子貼上她頰邊給它用力的「耳鬢廝磨」——這一下子可就惹得她側臉縮脖子,又癢又笑的,叫著要他放過自己。
但野狼肯饒過叼在口中的小羔羊嗎?尼克哼氣一聲,反而有些粗魯凶悍地拉高她的上衣,捲到胸部的上方,隔著胸罩親吻她的乳尖。
這個動作讓她整個人虛軟地投降——低低喟歎著,雙臂一軟,在他開始剝除自己身上一件件屏障時,無助地搭上他結實的肩頭。
「蘇姍兒……」尼克先是專注地將她長長的髮辮解開,再心滿意足地將臉孔埋入那片波浪的發雲。
沒有名牌的香水味,而是一股淡淡涼涼的檸檬香——也許……他想,他現在能夠理解為什麼有的男人認為女人留長髮是最性感、嬌柔的象徵。
他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炙溫的體膚在牛仔褲下繃緊了些,修長的手指帶著明顯的企圖探人她長裙下大腿的內側,探測到她一抹濃稠的春潮,便迫不及待地和她融為一體.
「嗚嗚……」她發出小貓似的嗚咽,雙眸猛得大睜,楚楚可憐地在乞求他的溫存輕憐,卻更加歡迎著他益發凶悍的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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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陷入淺眠中的微鼾聲,蘇姍兒發現自己相當享受尼克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這樣說或許是很怪,不過,她是真的喜歡他壓覆在自己身上的沉重感,那會令她覺得放心並安全。
臉對著臉,這麼近距離看著這個白人男子,看他那雙似乎可以揚飛起來的深金濃眉、淺金眼睫,高直挺秀的鼻粱,以及那張豐厚的嘴唇……
她覺得自己像在做夢般。渺小、外貌又不出色的自己,竟然會和尼克這麼一個引人注目的男人在一起——
「唔哼……」鼾聲一頓,她身上壓迫的重量也同時離開,但這種驟然一輕的感覺沒讓她就此鬆了口氣,反倒是依依不捨。
她喜歡他以自己身體的重量來保護、圈覆住自己的安全感,那樣,她也可以用手指去撥弄散亂在頸背上的金髮,或者用腳去勾住他的腿肚,再不然,就只是靜靜享受他吐納在自己頰邊的熱氣,心靈便會不由自主感到滿足,甚至達到一種空白的狀態。
「喔,對不起!」尼克並不知道蘇姍兒恍神是在想些什麼,以為她是被不知不覺睡著的自己給壓得難受,喘不過氣,連話都說不出來。「你好嗎?蘇姍兒,好,沒好?」大手做勢要掀開床單去檢查她身上是否哪裡有恙?
「我、很好、好、好好……」儘管肌膚之親不下數回了,但蘇姍兒對於在他面前「全面曝光」仍是羞赧不已。
尼克俯視並想拉下她胸前的被單,但他才拉下個零點五公分,蘇姍兒一怔,馬上又拉回那零點五公分……再來是一公分、一公分又回去,五公分、五公分又回去……尼克對這遊戲愈玩愈起勁了——一鼓作氣,嚇!上半身全裸。
「你!」這下子還來不及玩「UP、Down」的遊戲,蘇姍兒就輕而易舉被「獸性」大發的金髮男人撲倒。
被結結實實狠吻一頓後,雙唇紅腫的她才被放開,嚶嚶喘喘看著他。
「你唷,」尼克像是受不了似的,做勢又想吻她。「好可愛,怎麼可以?」但是因為憐惜那張被吻腫的小嘴兒,尼克這回倒是克制住自己,僅僅是蜻蜒點水就了事。
為了體貼她,那可就得委屈自己難受點了。尼克很快翻身下床。「我洗澡。」然後不敢多看蘇姍兒在床上純真又熱情的模樣一眼,落荒而逃般衝入浴室。
落荒而逃是嗎……溫熱的水柱當頭灑淋時,尼克反而得以靜心思索,苦笑著發現確實是這樣沒錯。
沒錯,他以前在床上很野也很放,但從來沒有感受過和蘇姍兒共處時那種全面性的滿足感。沒有那種慾望宣洩出去,就什麼都空空如也的頹廢,反而是在纏綿之間汲取了一些什麼,飽盈了自己的身心,就像是……和蘇姍兒溫存,又不單單只有溫存這麼輕鬆簡單。
喝,你是蘇格拉底呀?淨是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NicholasKena?
套一句中文成語——「船到橋頭自然……」咦,「自然」什麼?自然……「挺」?好吧,「船到橋頭自然挺」,挺就讓它去挺吧!
沐浴過後的尼克帶著全身滿盈的熱氣,發現披裹著床單的蘇姍兒正背對著他坐在床邊,低著頭,不知為何,看著合併在一起的手掌。」什麼東西好看?」尼克的腦袋從她一邊的肩頭上探出,好奇地眨眼。
「沒……」纖細的手心反射性就要合起,旋即又放棄地松張開來。其實……
「尼、尼克?」口水吞了好幾下。「這、這個……」她將東西怯生生地秀在他面前。那是兩隻鑲銀的綠松石十字架,一大一小、男女配對的。「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只是正、正好看、看到了……」蘇姍兒認真的解釋。
那的確是正好看到的。在某天難得尼克沒送午餐來的休息時間,她出去覓食,在一個路邊攤上看到的;而且是一眼就看到的——因為那酷似他眼眸的綠松石色彩,淡淡碧綠中交錯著深深藍彩,幽沉如湖泊。
連殺價都沒有,她就衝動地買了下來,也打算送給他,只是事到臨頭時,卻又怕怕地想著尼克會不會覺得這份路邊攤的小禮物太寒酸,而遲遲不敢拿出來,直到現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