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衍衍
有那麼一刻,時間像是停止。
「你說過要等我,我也答應不忘記你,我做到了,你呢?」
他嗓音低沉的說,原本的笑意轉為黯淡。
她的心弦被狠狠的撥動,剎那間,她發現自己的眼睛迷濛,燒燙而澀然。
將玉珮再度交予她手中,他放開她,轉身就走。
袁應兒愣愣的站在原地,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漸行漸遠,自己卻愕得無法做任何的反應,到他消失在自己眼前。
握住手中的玉珮,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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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飄下細雪的早晨,窗外的世界一片銀白,寒風颯颯。因為封震日的出現,袁應兒心煩得不想到應春堂做生意,決定休息一天。
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窗台前一面看著窗外的雪景,一面把玩著封震日送她的那塊玉珮,神情溫和平淡,心頭卻絞亂如麻,眉頭不自覺的蹙起。
她不明白為何封震日那黯然的神情會讓她如此手足無措,而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這樣子做是不是正確的,更難理解這件事到底算不算解決……俯視手中的玉珮,只要一想起他臨走之前的那句話及失落,她就忍不住心痛。
天……現在的她明明就對他沒有任何感情,也只視他為陌生人,她幹啥莫名其妙心疼他?還因此不到應春堂做生意?!心慌的感覺讓她險些將手中的玉珮摔落在地上,她趕忙
穩住。
煩躁的站起身,她開始來回的踱步,平時都懶得動腦子的她居然也開始在思考一件事,端著熱湯剛要進門的秋兒見著了她奇怪的舉止,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小姐,你在做什麼啊?」
被平空冒出的聲音驚得回過頭,袁應兒忍不住給了秋兒一個白眼,「進來也不會出個聲響,早晚會被你嚇死。」
「冤枉啊,小姐,秋兒剛剛就有出聲響啦。」秋兒一臉無辜的說道。
「不說這些……那是什麼?」瞧了瞧秋兒手上端的熱湯,她問道。
「這個哦……」秋兒突然支吾起來,讓她覺得奇怪。
「是什麼?說啊。」
「就……就封公子差秋兒熬給小姐你喝的啊。」秋兒艱難的說出話來。
「熬給我……」她喃喃自語,旋即發現秋兒話中的不對勁。「你說什麼?!封公……封大哥要你熬湯給我喝?」
看著秋兒拚命點頭回應,袁應兒傻眼。
這……這是什麼意思啊?這下她可糊塗了……她以為他昨日的離去是因為自己說得夠明白,而……
「他人在哪兒?」
「在賞秋亭……小姐……小姐,外頭天冷先加件衣服啊……」
袁應兒置若罔聞,飛也似的奔出房間。
第四章
「你這是什麼意思?」
袁應兒穿越過庭院,直奔賞秋亭,人未到、聲先到,氣急敗壞的質問。
背對著她的封震日聞聲旋過身,瞧見她單薄的身子在風雪中疾行,兩道俊眉不悅的蹙起,看著她在他面前停下,氣喘吁吁。
由於天冷,再加上袁應兒是使盡力氣的快跑而來,稀薄寒冽的空氣讓她呼吸顯得困難,她開始咳嗽,低下身子咳得滿臉通紅,忽然,一抹黑影及溫暖罩在她身上,她疑惑的抬起頭,瞧見封震日脫下身上的披風罩在她身上,她一陣愕然。
「怎麼天冷了也不知道披件衣物?瞧你,小心染上風寒。」
雖眼神裡透著慍怒,可他的手和語調仍是輕柔,對於她,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發脾氣。
就算是會氣死自己……
有那麼一瞬間,袁應兒覺得自己的心裡充滿暖意。
不,袁應兒,你不是來這兒感動的!意識到自己是該拒絕而不是接受,她馬上回過神來。
「你……你甭對我這麼好……」將身上的披風拿掉,無視於他眼底的怒意交予他手上,心跳快速的跳動,卻是充斥著懼意。
如果她沒看錯,她知道其實他想揍她一頓,真可怕!
「對你好,不好嗎?」他反問。
「不是不好,但……」就是令人有些坐立不安。最後一句她沒說出來,也不敢說。
「但什麼?」
她忙不迭的搖頭,「沒什麼。」
瞧她一副活像他會吃了她的驚恐模樣,他真是啼笑皆非。「你不是有事找我?」
她頓時想起自己來找他是為了什麼事。「對,沒錯,你那是什麼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你所指何事。」他一臉納悶。
「我以為我昨天說得夠清楚,你今天卻使喚秋兒送湯給我喝,你難道不是已經明白了才離開嗎?」如果可以,她並不想這樣子一直把傷人的事攤開來說,畢竟她心裡比起他並沒有好過到哪兒去,但封震日的舉動卻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是聽明白了沒錯,可我有說過我要離開的話嗎?」他促狹的俯看著嬌小的她,打趣的反問。
咦?好像沒有。她回憶了一下,一點記憶也沒有……「但……但這不是重點!」
「那你認為什麼才是重點呢?」
「我……」她一時語塞,心慌不已。「你到底想怎麼樣?」
呵,她惱羞成怒了。「你就這麼想趕我走啊?」
「我……」本來想叫他忘記以前的她快快回向南城,但到嘴邊的話怎麼樣也說不出口,心裡似乎有一道聲音告訴自己,她其實不想他離開……
袁應兒,你瘋了不成?搖頭甩去那股連她自己都不想承認的感覺。開啥玩笑!
「怎麼?不說是怎樣?捨不得開口叫我離開嗎?」瞧清她眼裡一絲猶豫,一抹笑意浮上嘴角。
他又笑得讓她覺得毛骨悚然了。「誰捨不得你離開了!別胡說八道!」她氣呼呼的反駁。
「是嗎?我看你的表情是這樣告訴我的。」愈玩愈帶勁,他不亦樂乎地說。
「胡說——」她當真摸摸自己的臉,他卻在這時爆出笑意,笑得她當下察覺自己上當,臉皮一下子就紅透了。「你……你捉弄我!」
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一下子斯文溫和,一下子霸道惡劣,一下子又吊兒郎當的捉弄人,她真的被他弄糊塗了,也一點應對辦法也沒有。
但唯一能確定的是,她快被他氣壞了!
而他居然還在笑個沒完,可惡!
「你——」
正想出手捶打他,他卻抓住她的手,她嚇了一跳,也忘了要縮回自己的手。
「我說過要想辦法醫好你的病,我就一定會做到。」緊握著她的手,他堅定的說道。
他的話就像一陣春風,無聲無息的拂過她的心湖,悄悄的泛開一陣漣漪。「你……你可以不用負這樣的責任。」
「因為是你,我才願意這樣做。」
換作尋常的女子聽到這樣的話,必定陶醉不已,可袁應兒卻無法坦然接受封震日這樣的告白,只因為她認為他是為了以前的她,而不是現在的她,他眼底、心裡充斥的全都是以前聰慧伶俐的袁應兒,而不是現在患怪病的袁應兒!
若是她永遠都沒機會恢復成以前那樣,而一直都處在病情不穩定的情況,封震日還會說一樣的話,還會始終如一的待在她身邊嗎?
她認為答案是否定的!
很可笑,她居然在跟自己吃醋,吃這種莫名其妙的醋。心裡掠過一陣酸澀,她知道情感似乎快要凌駕自己的理智,可她卻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同時也有受傷的感受。
她……她不會是……摀住自己的唇,她頓時無法置信的瞪大雙眼。
「應兒?」發覺她奇怪的舉止,封震日不確定的輕喚,見她仍是傻傻的站立原地,他伸手欲搭在她肩上。
才不過一個小小的舉動,就讓她如驚弓之鳥的踉蹌幾步,此舉對封震日而言是不小的傷害。
她這是做什麼?!
瞥見封震日受傷的神情,袁應兒一時之間完全無法做任何反應,四眼相視一會兒,她低下頭,「封……封公子,請原諒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略微激動的衝上前搭住她的肩,「為何要我原諒你?而你為何又改變對我的稱謂?」
「我……」瞧見他那副瀕臨爆發的神情,袁應兒嚇得開不了口。
一來是害怕,一來是難以啟齒,她已搞不清將話說白是她在為傷害他感到恐懼,還是生怕自己的心被自己所說的話給狠狠撕裂開來,她亂了。
「說!說清楚!」他真的不明白她那顆小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而他也快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想抓起她狠狠的打一頓。
「我說過了,你愛的人是以前的袁應兒,而不是現在的袁應兒!」深吸一口氣,她鼓起勇氣,抬起頭對上他熾烈的眸子。
「對,以前的袁應兒是蕙心蘭質、溫柔體貼,比起以前的她,我不過是一個患了怪病的異類罷了!救了你的、愛著你的也是以前的袁應兒,而非現在對以往的事情毫無任何記憶的我,我什麼也不是……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