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顏卿卿
辜燁雲面無表情的淡淡應了句:「沒有為什麼。」
只因為這個稱呼會令他想到初見面時紀曦曉罵他為老K臉的情景,而他已經有好幾天故意讓自己忙得沒有時間去想到她了。
辜樺星不怕死的又繼續追問:「那麼……我可以和曦曉一樣叫你為燁雲老K嗎?」
辜燁雲盯著辜樺星那雙充滿戲謔的眼睛,一字一字的回答道:「當、然,不,行!」
辜樺星故意垮下了一張俊臉,裝委屈的說:「嗚,早知道我在你心中是個連外人都比不上的弟弟了!外人能叫的我不能叫;我生病時你理都不理我,而外人生病你卻緊張地抱著她去看醫生……」
「閣下的那張金口除了拿來八卦與偷吃別人飯盒裡的食物以外,還有沒有更具意義的用途?」
辜燁雲深皺著眉。真是好極了!這件事情竟然傳到了八卦天王辜樺星的耳裡,那麼整棟風雲星月大廈裡還會有不知情的人嗎?
「當然有囉!」辜樺星走到小侄子身邊將他一把抱上了自己的肩膀,「來!小朧朧,別玩騎馬打仗了,星叔叔就用這張金口來教你吟詩作對,好培養培養你的文學氣質。」
能夠高坐在辜樺星的肩膀上,樂得咯咯直笑的辜朧梅興奮地不停舞著兩隻肥肥軟軟的小手,不去理會底下大人們的暗潮洶湧。
「大哥、月你們也一起來嘛,這樣才熱鬧啊。我先開頭囉!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辜樺星偷偷覷了依舊面無表情的辜燁雲一眼。唉,雲不會以為他們這些手足都不知道他和曦曉之間的微妙發展吧?
有什麼問題說出來大家一起討論嘛!幹嗎像個悶葫蘆似的把心事悶在心底呢?搞得曦曉最近也變得鬱鬱寡歡、憔悴不堪,以前常掛在臉上的蓬勃朝氣與陽光笑容也全都不見了。
丰神俊朗的辜家長子辜曄風也欣然加入吟詩的行列,「好,憔悴近似消瘦,那我就來個: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俊美的辜驊月微微一笑,「廉字對簾字,我就接:美人卷珠簾,深坐蹙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聽得心煩意亂的辜燁雲只得草草結束了午飯,拿起桌上的公文想要批閱,卻是心神不寧的無法專注。
難道……為伊消得人憔悴、但見淚痕濕,這些詩詞都別具深意?自從那天脫口而出那種傷人的蠢話之後,他就故意忙得以公司為家,不敢也不知要如何去面對她。她真的變瘦了嗎?
輪了一圈又輪迴辜樺星,他插頭晃腦地大聲吟出:「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尤花空折枝。」
雲的個性既不討喜嘴巴也很毒,現在還有曦曉這朵純潔甜美的太陽花願意讓他折,他實在應該好好珍惜人家才對。
辜曄風頗有感慨的接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雖然雲和盼梅的分別是個永遠也無法挽回的遺憾,但他實在不希望看到弟弟一直陷在過去的傷痛中。
辜驊月下了個最終的結尾,「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他想,二哥應該也發現了曦曉的好,只是還需要一些時間來調整心態罷了。
被他們含沙射影的詩詞給搞得心思紊亂不已的辜燁雲,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金筆,雙手環胸的來回掃視著一搭一唱的三個手足。
「你們今天不會是專程跑來我這兒吟詩作對的吧?怎麼,你們的公司都閒得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嗎?」再讓他們這樣一首接一首的吟下去,他還能有什麼辦公的心情。
同樣有著出色外貌的三個人心照不宣地交換著眼神,向來喜怒不輕易形於色的燁雲竟然會變得沉不住氣,可見曦曉在他心中的地位的確非同凡響。
他們就是不希望見到他再後悔一次,所以才特別跑來這裡關心,並且希望能夠點醒當局者迷的他。
素知雲不喜別人插手管他,辜曄風不著痕跡的說道:「大哥想說很久沒碰到你了,想來這裡找你聊聊天,沒想到卻剛好碰到樺星和驊月。」
辜驊月含笑地看了辜樺星一眼,「我會在這裡是因為星約我來此下棋。」
辜樺星的眼睛轉了轉,「我會約月來這裡下棋,是因為我覺得我的辦公室實在不是個讓人下棋的好地方。」要掰大家一起來掰,他的掰功可是向來不落人後的。
辜燁雲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難道他的辦公室就像是個可以讓人下棋的好地方嗎?
沒有戳破他們不合邏輯的話,他心頭微微閃過了一絲被關心的感動。他銳利的黑眸瞥了瞥正坐在辜樺星肩膀上的兒子,「小朧朧不是應該在家的嗎?怎麼現在會在這兒?」
辜曄風若有意似無意地洩露道:「哦,剛剛曦曉小學時的鋼琴班同學來找她,所以她將小朧朧托給我們後,就陪他到星的飯店裡用餐了。」
辜燁雲聞言挑了挑眉。小學時的鋼琴班同學?這關係也牽得太遠了吧!還有,會彈鋼琴的人不是都挺有氣質的嗎?怎麼他從那迷糊的女人身上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辜驊月又詳細地補充說明:「她的那個同學叫作黑澤拓明,今年二十三歲,和曦曉同年,是位有中、日雙重國籍的混血兒。在台灣讀到國中畢業後就到日本主修鋼琴,最近是以名鋼琴家的身份來台做巡迴演出。」
最愛火上加油的辜樺星則是將小娃子放到沙發上對他說:「小朧朧,你的曦曉家教就要被一個名鋼琴家給泡走囉!」
和紀曦曉已建立起深厚感情的辜朧梅,一聽到他乾媽的名字便眉開眼笑的有所反應,「曦曉媽咪。」
辜樺星壞心地對他搖了搖食指,「不對,不對,被人泡走以後,她就再也不是你的曦曉媽咪了。」
雖然還聽不懂「被人泡走」是什麼意思,辜朧梅仍被辜樺星的話給嚇得放聲大哭,他氣急敗壞地用肥肥軟軟的小手打著胡亂說話的樺星叔,「曦曉媽咪永遠是我的曦曉媽咪。」
兒子的哭泣令辜燁雲心浮氣躁地快步踱出了辦公室,「這女人竟然明目張膽地在上班時間混水摸魚,我非扣她薪水不可。」
不用想也知道雲一定是要去他的飯店「捉姦」,激將成功的辜樺星優哉游哉地望向那道疾如狂風的背影,「雲你這樣做就對啦!南京大屠殺的恥辱未雪,可千萬別讓我大中華民族的女性同胞再度落到了日本鬼子的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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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星飯店八十樓
女客人甲眼尖地尖叫:「看啊,那是前天才剛抵達台灣的名鋼琴家黑澤拓明耶!」
女客人乙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滿臉愛慕的讚歎:「哇,他本人比電視上還帥耶!」
女客人丙則是神色癡迷的悠然說道:「哦,真希望他就是我今生的良人,我簡直愛死他了!」
甫一踏進餐廳便引起眾人注目與驚歎的黑澤拓明紳士地替紀曦曉拉開了座椅後,也隨即坐了下來。
「曦曉,你為何一臉吃驚的一直盯著我看?」黑澤拓明的嘴角緩緩勾起了一個志得意滿的弧度。
他想,他的曦曉一定也和這裡的其他女性一樣對他充滿了傾慕之意吧!看來這次遠赴台灣的求愛之旅應該是可以輕輕鬆鬆的手到擒來,畢竟他可是鋼琴界裡最年輕俊帥又前景看好的鋼琴家啊!
心無城府的紀曦曉仍是滿臉訝異地猛盯著猶如男大十八變的黑澤拓明瞧,「因為黑澤你真的變好多哦!不僅變成一位知名的鋼琴家,也不再是從前那個在鋼琴班上總是拖著兩管鼻涕還常常被壞同學期侮的小不點了。」
雖然被提到小時候的拙樣感到有點不自在,但黑澤拓明卻自戀不已地將紀曦曉的話解讀為:到現在她還能如此清楚的記得他小學時的樣子,可見她也是對他有情的。
「謝謝你的讚美。」黑澤拓明深深地凝視著紀曦曉妍麗甜美的臉龐,「而你不僅如我記憶般中的美好,還出落得更加美麗動人了。」
紀曦曉火紅了雙頰,慌亂地搖了搖手,「你別這樣說,我會不好意思的,你們日本的美女才真的叫美呢。」
黑澤拓明雙眸發光的說:「曦曉,那些日本女人怎麼能跟你比呢!你是如此的純潔、可愛、善良、甜美、開朗……」
他還記得以前在鋼琴班時曦曉就已經很可愛了。上鋼琴課時總會有許多小男生偷偷注意著她,當然他也是其中一個。不過他對她有特別的感覺,卻是從她總是打抱不平地替他趕跑那些愛笑他是混血雜種、鼻涕王、矮冬瓜的臭同學開始。
所以囉,在與上一任跋扈、任性且有著大小姐脾氣的女友分手後,他便憶起了這段還來不及有任何開始的青澀戀情,決定遠赴台灣追求佳人。
被稱讚得頗不好意思的紀曦曉趕緊截斷他的話,乘機轉移話題道:「黑澤,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