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言子
「呃!呃!呃……啊……啊……啊!我……我的王啊!呃……啊……」喊叫聲狂浪地迴盪在每一根駐守的廊柱間,裊裊盤旋。
兩人四目交望,怔了好一會兒。
突然,蔻吉像發現什麼似的連忙把虹神女給拖進?房裡,然後又匆匆向外探頭窺望,在確定了沒人發現以後,才猛力地吐口氣。
「蔻吉,你怎麼了?你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兒?」
蔻吉仰頭慎重地凝視著虹神女,臉上的表情充滿疑惑與驚訝。
無所不曉的神女姊姊,竟然會不明白此刻後苑中的某間廂房內正在發生的事情?難道她聽不出那浪蕩的聲調就是……
「神女姊姊,」蔻吉怯怯地喚道。「那聲音,是搶王正寵幸的一個女孩房裡所發出來的。」
「寵幸?」虹神女一臉狐疑。
看神女姊姊那表情,蔻吉忍俊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呃,就……就是男人同女人間才能做的那件事兒嘛!」
虹神女腦中一下子轉了數遍,在在推敲著蔻吉聲色俱全的話。
「若神女姊姊不明白,蔻吉這會兒還可以偷偷跟您說,」她吞吞口水,壓低音量繼續說:
「那女孩名叫鄔?兒,是臨近『傣瑪族』獻給搶王的禮物,聽說她才比我大兩歲耶,那不過十七嘛!」蔻吉用手指纏著自己的頭髮,潛意識裡想弄卷它。
「而且,我聽別房的嬤嬤說,這已經是搶王第四次賜鄔?兒『搶王盞』!」小小的臉上掩不住一絲羨慕地興奮。
「『搶王盞』又是什麼?」虹神女才逐漸從蔻吉的敘述中理出一點頭緒來,卻又被一個陌生的名詞所困擾。
「這是搶王自個兒設下的規矩,若是看上哪廂姑娘,就賜她『搶王盞』。那其實是杯調情茶,喝了以後會覺得渾身飄飄然,以為自己便是搶王最寵愛的女侍。這接下來啊……」蔻吉繼續口沫橫飛地將自己所見所聞,傾囊而出地告訴虹神女。
房外的淫叫聲仍然斷斷續續地傳遞著。
看來,今夜是肯定睡不著了。
不只愈說愈興奮的蔻吉,也包括仍舊困擾著的虹神女……
???
接連著數日,虹神女的臉色都很難看。
還是是迴盪在後苑中的嬌吟之聲幾乎夜夜上演。虹神女不僅睡無好睡,就連想靜心凝神的打坐調息也難得安寧。
正午已過。
虹神女坐在梳鏡台前,雙手撐著腮頰。她仰臉瞧了眼鏡子裡自己的模樣:眼袋浮黑、唇色慘黯、長髮凌亂地垂散在胸前。唉!別說有多糟糕了。
心頭無由來的怨氣正愁沒處可發,誰知這會兒房門便被推開,露出了搶王撒麻多日未見的那張臉。
一見到,虹神女想也沒多想就站起身,移向門前。
「你這狂妄放縱的男人,休再來擾我清閒!」說完,一揚手甩上房門,留下氣惱的自己站在原地。
也不明白個性淡漠的自己,到底是從哪跑出了那麼大的脾氣?
「虹神女。」搶王撒麻在門外輕喊她的名字。
她聽見了,但不想理。她知道自己不該再理會任何不足信的男人,尤其是搶王撒麻說的每句話。
「虹神女?」他不只念她的名字,還試圖推動房門。
既然心意已定就不輕易更改。虹神女索性把門閂扣上,一個人朝廂房裡走去,不管他在房外如何喊她。
嚷了一陣之後,撒麻在門外的聲音就消失了。
興許是累了吧!哪個男人有興趣看女人的臉色呢?更何況,他們多半也沒有多大的耐性。虹神女心裡如是想。
「碰!」外廂房傳來一聲猛然的巨響。
虹神女一個箭步跑出內廂,「你……你做什麼?」竟然又是那個她怎麼避也避不了的搶王撒麻!
撒麻雙臂高高揚著,用一隻手撫撫自己皺了的衣襟,而另一隻仍高舉的手裡,則緊緊抓著一袋東西。
「本王只是想來看你一眼罷了……」他微笑的眼眸中透著一絲想念的光。
虹神女看見了,但她寧願自己繼續不以為意地漠視下去。
「好,你想看一眼,現在也該看夠了吧?」她高傲地仰著下頦瞪視他。
撒麻站起身,神情疑惑地望著虹神女。他原本懷著好心情來探望她的,幾日未見,他還準備了特別的禮物想來逗她開心。但瞧瞧虹神女現在的神情,可一點兒也沒有開心的打算吧!
「怎麼每次見著本王都在氣頭上呢?是誰惹你不痛快了嗎?」他關心地問,朝虹神女跟前靠近幾步。「說出來,本王替你治他的罪!」
「你身為一族的王,卻為何盡做些教人可笑的事?」她一點也不畏地挑釁他,因為他雖是王,卻不是她的王。
「哦?是嗎?」撒麻挑挑濃眉,扯起唇笑了笑。那笑,讓他回復成搶王的模樣。「那本王倒真想聽聽你對『可笑之事』的高見了!」
「可惜,你的可笑與我虹神女毫不相干,而我亦不想多浪費唇舌在你的身上。」她保持距離欠了個身。「失禮了,請回吧!」
冷淡,也許是虹神女很平常的一面,但卻不是搶王撒麻所能接受的那一面。至少在他過往的經驗中,可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挖苦他!更別提當面拒絕了!
「可千萬別仗著本王的鍾意,就完全忘了自個兒的身份!」
「多謝提醒,」虹神女睨他一眼,將兩人間的距離隔得更遠些。「身為蒙古王的待娶新娘,又是貴族的交易囚虜,我們之間理應保持適當的距離才好。」
撒麻一旋身扯近她,將虹神女箍向自己的胸前,那袋東西也因此掉落至地,橫梗在兩人之間。
撒麻手掌的力道幾乎可以馬上捏碎她的肩胛,他咬著牙忿忿地問:
「你心裡,就這麼巴望著能趕快投進那個蒙古王的懷抱,是不?」
虹神女默不作聲,以實際的冷淡來抗拒他。無論心底的想法為何,都不能允許撒麻再闖入,影響她。
但這看在撒麻的眼中,倒成為默認了。
「沒想到你竟然這般天真啊!」他刻意壓低聲音,怪聲怪調地將唇附在她的耳骨邊,說:
「那些蒙古人荒誕野蠻,父兄死了,留下來的妻女就由掌權的兒子或弟弟接收。等你成了蒙古王的妻子以後,本王倒真想看看你在那蠻荒之地是如何地任人糟蹋!」
虹神女掀起眼簾望向他,自尊而倨傲。「就算糟蹋,也是虹神女自己選的路子,與誰都無關。」
撒麻眼神中的殺氣灌滿全身,捏著她肩胛的掌力益發加重,但又因極度壓抑,使得他的手與她的身子齊齊顫動著。「你……你這傲慢的女人!」
冷冽的虹神女喊也不喊一聲疼,只見她青底的臉色更形慘白,天啊!她到底是個多心高氣傲的女子呀?
撒麻閉上眼不看她驕傲的神情,逕將虹神女用力地圈進自己的胸懷裡。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他很想再重新確定一次自己的感覺。
「是誰許你同本王一樣放肆的?」他輕撫著她貼在他胸前凌亂濃密的黑髮。
「……」虹神女心律不整,猛烈地狂跳。她伸臂想支開彼此的距離,但卻敵不過他的力氣。
撒麻低下頭,攬起她倔強的臉,用自己的唇包裹住她的,將對虹神女莫名的思慕一吻而盡。她的身體散發出一抹藥草般的清香氣味,她的唇齒裡飽含著甜蜜的芬芳……
撒麻有如中邪般地想嘗盡她,舌尖一路急切地向裡探索,拼了命地越過她的阻擋,吻著、吻著……
忽然,他嘗到了一絲血的腥味。
他將唇離開她,驚見緋紅的顏色從虹神女的嘴唇內汨汨流出。他弄不清那是他的血,抑或是她的?
「我發過誓,絕不再輕易啟動靈力傷害人。所以,只好傷害自己了。」她輕輕舔舐自己流下的血,漫不經心地說道。
「況且,你亦不該將我看作可以尋歡作樂的對象。」她每一句話都說得振振有詞,也說得神氣凜然。
撒麻震驚地倒退了幾步,眼睛一刻也沒離開她。「好!好一個癡烈的虹神女!」他快步走向門畔,轉回頭。「不過你要清楚記住,這吻,是本王許給你的。總有一天,定會教你親口將自己許給本王。你最好永遠也別忘記!」
說罷,即甩上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
???
時隔半旬。
「神女姊姊,當真不瞧一眼搶王送您的禮物嗎?」蔻吉手裡捧著那日搶王留下來的東西,將它呈到虹神女的面前。
虹神女站在房裡的矮櫃前,將近日從廂房後的小山丘上採集來的藥草分類擺放。沒想到這名不見經傳的古白族裡,竟藏有諸多古藥書中記載,但失傳已久的藥草!
「神女姊姊?」
唉!真拿這不死心的小丫頭沒轍,虹神女無可奈何地抬起臉,不甚情願地把視線調至蔻吉手裡捧著的東西上。
她沒讓任何人看出自己心裡小小的震動。
撒麻送的是一套與她原有的紫衫裙近乎一模一樣的衣物,從領肩及袖口處仿得極細緻的繡功上看來,想必花了不少的心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