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嚴杏

    直到他們消失在眾人眼前，咖啡館外，緩緩走進一名女子。

    「我的表現還不錯吧？」雲斯漢唇微揚。

    「至少目的達成了，你要的豹紋丁字褲，我會請雪兒拿給你。」

    雲斯漢滿意的點點頭，會幫這個忙倒不是為了豹紋丁字褲，最主要是好玩。「我很忙，先走了。」

    「謝啦。」女子擺擺手。

    雲斯漢走後，小芬馬上擠過來。「俐玫老闆娘，你這一招真高耶！」

    「若我不適時出現，你想，他們倆還要大眼瞪小眼多久！倩蓉的個性彆扭得很，明明就喜歡得要命，卻死賴著不肯聽人解釋。而冷楓呢，更讓我受不了，一、兩個小時就能解釋清楚的事，硬要拖一、兩個禮拜，結果呢，連個屁也沒放，說什麼要倩蓉心甘情願的聽，唉！」

    這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

    一回到住處門口，冷楓隨即將余倩蓉放下，不過大掌仍箝制住她，沒給她逃跑的機會，而余倩蓉則不願開門入內，兩人就這麼地在門口僵持不下。

    「開門。」冷楓以溫柔的口吻命令道，剛剛熾熱的怒火已平息了許多。

    「如果我不呢？」她撇開臉故意作對。

    「現在是十一點，我不介意在這裡等到下午五點。」他看了看手錶，不疾不徐地說道。

    她倒抽一口氣。「你是什麼意思？」

    五點是薇薇和數數回家的時間，難道……

    他知道他們的存在？

    不可能會知道才對啊……

    「我的意思非常清楚，你是要現在談，還是要等到一家四口全到齊再談，隨便你。」

    凝著她瞬息萬變的臉，冷楓根本不想再掩飾什麼，他發現自己越是幫她設想，越是給她時間思考，事情就越顯複雜，讓她越加怨懟。

    所以，今天無論如何，他豁出去了，不管她聽不聽得進去，他都非說不可。

    余倩蓉凝視他半晌，發現他是認真的，二話不說，掏出鑰匙，開門。

    一入內，她馬上甩開他箝制的手，表情抑鬱的走向客廳，坐在那張屬於她的單人座。

    「你什麼時候知道薇薇和數數的事？」

    「這七年來，你所有的事情我全都一清二楚。」

    她愣住。「你一開始就知道？」

    「是的，你什麼時間產檢、何時生產，我都知道。」

    兩人沉默對視，半晌，余倩蓉爆出怒吼。

    「王八蛋，在我懷孕生小孩的時候你沒回來，現在，孩子長大了，你還來幹嘛？！你……你不會是要來搶我的小孩吧？」她戒慎恐懼的看著他。

    「你誤會了，我絕對不是回來搶小孩，我只是希望我們一家人能一起生活。」冷楓走過去，伸出手想安撫她，卻被一把撥開。

    「不要碰我。」如果冷楓完全不知道小孩的存在，或許她還能接受他的不聞不問，可是，他明明知道卻從未關心過他們……既然七年來不曾關心過，她想，七年後縱使理由再冠冕堂皇，也不必了。

    冷楓對她的話仿若未聞，直接將她抱起，他窩進單人座，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你放開我！」余倩蓉激動地掙扎著。「我實在沒辦法再接受你了，求求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她也曾想和他天長地久啊，可是……她無法忘記自己在生死邊緣時的那種孤單與無助，心中的陰霾根本揮之不去。

    「我早說過，我不可能再放開你的，現在，我的要求不多，就只是希望你靜靜聽我把話說完。」她的話讓他心痛如絞，雙手緊緊地箝住她的肩頭。

    唉！這就是為什麼他不願在她心情不平靜的時候談，她不但聽不進去，還會亂想一通。

    「我不要一段充滿謊言的感情，我不想再經歷那種椎心之痛，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回頭找我，請你放過我，我已經不再是七年前的那個傻瓜，可以任你戲弄玩耍了！」余倩蓉深吸回氣，以平淡的語氣說，可眼淚卻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我不曾戲弄或玩耍，不管是七年前或者是現在，對你，我始終是認真的。」他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他。

    「你……離開我……」淚一旦落下，就再也止不住了。

    「那天我離開後，去找你的那兩個人，並不是我的父母……」

    「你……」

    「噓……聽我說，你遇上的人，男的是我身份證上的父親韓慶彬，但並非親生，女的則是他的情婦秦玲霜。」他頓了下，見她已安靜下來才繼續說：「我們之間的事，恐怕要追溯到上一代，二十幾年前……」

    冷楓閉上限，將她緊鎖在懷裡，感受到她真實的存在後，才娓娓道出當年的事。

    韓慶彬、齊俊豪、冷彤、秦玲霜他們四人是一起長大的玩伴，感情非常好，從小韓慶彬就很愛甜美熱情的冷彤，也一直將娶冷彤為妻子視為理所當然，可是，世事難料，感情的事……很難說得準。

    當韓慶彬發現冷彤愛的不是自己而是齊俊豪時，他幾乎瘋狂。

    家境富裕，目中無人、狂傲到認為所有的事都該繞著他轉的韓慶彬，自然是妒恨齊俊豪，也由於不甘心，他以自身優異的條件，再加上冷彤的父親也希望韓冷兩家結成親家，韓慶彬利用種種優勢威脅冷彤，若她不嫁給他，就將家境小康的齊俊豪一家給逼入絕境。他利用了冷彤對齊俊豪的愛，為所欲為。

    然而冷彤嫁給韓慶彬的那一天，齊俊家也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韓慶彬以為他得到了一切，沾沾自喜了幾年，卻意外的發現冷楓像極了齊俊豪，那一刻，他終於明白冷彤為何堅持長子要從母姓，當時，因為愛她所以隨她，卻沒想到……也是從那時起，他才知道冷彤為何一直沒再懷孕——他從沒想過冷彤居然在生產完後馬上就結紮了……

    那時，他像頭負傷的獅子，心中盛滿了恨，他發誓要冷彤及冷楓痛苦一輩子，他沒得到的幸福，別人也休想得到……

    余倩蓉眉頭緊鎖，冷楓說的，彷彿是電視情節，讓她覺得有點離譜。

    不過，她心中仍不免好奇。

    「那秦玲霜呢？她是怎麼成為韓慶彬的情婦？」

    冷楓歎了口氣。「你一定不相信，秦玲霜愛的是我的親生父親，而我和母親一直以為殺害父親的人鐵定是韓慶彬，沒想到，調查的結果……秦玲霜由愛生恨，她居然親手迷昏我父親並殺了他，只因我父親說他這輩子只愛我母親一個人。」當他看見調查報告時，簡直不敢相信。

    「天啊……」這是愛嗎？

    「後來，秦玲霜主動接近韓慶彬，除了為錢，最重要的是，她想就近折磨我母親。」

    這種愛人的方式，令她愕然。「這是什麼心態？」

    「韓慶彬和秦玲霜應該算是物以類聚吧，他們都太自私，也太愛自己了，一旦受傷，也不管別人是否有錯，他們一定全力反擊，而我和我母親就是典型的受害者……當韓慶彬對我母親的愛轉成恨及不甘後，他將目標轉向我外公的財產，他認為那是他應得的，而我外公或許是後悔將我母親逼入絕境吧，臨死前，他將所有的財產登記在我名下，外公也可能早就料到韓慶彬會奪取，怕我太年輕不懂反擊，所以規定這筆資金在我二十五歲後才能動用，這也是韓慶彬非掌握住我不可的原因，有了我手上那筆資金，他將擁有更多權和錢，所以他用了和二十幾年前相同的手法，只不過這次換成利用母親和你來做要脅，若我不配合，你和我母親將會不保……七年前我說我母親出意外是真的，她為了不想拖累我，所以，自殺了。」思及此，冷楓的眼眸流露出痛楚。

    聞言，她倒抽一口氣。「那你母親她……」

    「救活了，卻變得有些精神衰弱，需要有人時時刻刻陪在身邊……或許你會覺得不可思議，但為了你的安全，為了我們的將來，我選擇了短暫的離別。

    余倩蓉一臉震驚。「你當年的離開，是為了我的安全？」

    「為了讓我痛苦難過，我不知道韓慶彬會用什麼方式傷害你，他從來就不掩飾他會用多殘忍的方法對待你，而我也相信他做得到，你想，他曾那麼愛我母親，都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母親割腕，還有什麼不敢的。」那種害怕失去她的恐懼，讓冷楓的手臂不覺地鎖緊。

    「這太扯了吧。」她是很想相信冷楓說的一切，然而不安的恐懼因子，在心底築成一道厚厚的牆，使得她非常疑惑，這樣複雜又矛盾的心情，讓她不知該怎麼辦才好。「那韓慶彬和秦玲霜現在人呢？」

    「破產後，秦玲霜跟別的男人跑了，而韓慶彬現在一貧如洗。」若韓慶彬不是這麼欺人太甚，他壓根兒就不會採取任何行動，可他幹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談拿他最愛的兩個女人來威脅他。

    七年來，他讓韓慶彬對他毫無防備，以蠶食鯨吞的方式，一步一步地讓韓慶彬掉入他設好的陷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