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亞伶
「……有點。」司徒焰日苦笑。
昨夜黑莫來找憶蓮時,司徒焰日其實還沒睡著。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原本只是在胡思亂想,血鳳玉、黑莫、唐門……一件又一件的在腦海裡閃過。
突然聽到了敲門聲,仔細一聽,隱約聽到了黑莫與憶蓮的交談聲,跟著便是關上房門,兩人離去的腳步聲。當時本想跟出去,聽聽兩人在說些什麼,但又覺得這樣的行為太不光明磊落。情感與理智互相拉鋸,使得他整個腦子裡只充滿了猜測。
兩人這麼晚出去有什麼事嗎?莫非是在夜裡互訴情衷?胡思亂想令他連胃都開始痛了起來。
後來雖然再聽到了兩人回來,互相道別的聲音。但此時的他已經完全睡不著了,只好點上燭火,看了整晚的書。天一亮,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憶蓮的臉,但要敲門,又敲不下,最後便立在院子裡,等她起床。這種種的種種,他都沒有對憶蓮說出。
「昨晚想了太多事,睡得不是很好。一起去用早膳如何?」
憶蓮看了看他,轉身回房拿了點東西。司徒焰日好奇地看著她又跑出來,手上像是握著什麼。
她攤開手,潔白的小手上有著一枚丹藥。
「含著,精神會好一點。」不知為何,看他那副樣子她就覺得難受,所以回房拿了提神的藥給他。
微笑接過,司徒焰日依言照做。藥帶著一點酸澀的味道,精神霎時間好了許多。
「好點了嗎?」
他深深吸了口氣,溫柔地望著她。「好很多了,你的藥真有效。」
聽到他說這句話,憶蓮心喜地笑了。
兩人之間好像自成一個世界,所有的不安、疑問,頓時間一掃而空。他忘了昨晚整夜無眠的不安,只希望時間停留在此刻。
被他的注視看得心慌,憶蓮不自禁地低下頭去。「司徒大哥,該去用早膳了。」
「也對。」看到她迴避他的目光,心裡頭有些難受。司徒焰日隨即往用餐處走去。
憶蓮跟在後頭,看了看前頭人的背影,似乎帶著點沮喪。
她暗暗伸手量了一下自己的脈搏,再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心跳得好快,臉也好燙呀。為什麼會這樣呢?」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有這些症狀出現,只是默默地想著。「從未體驗過的感覺……」突然想起了這句話,她又出神了。
用過早膳後,黑莫便正式向司徒兄妹提起此行的目的。
「我這次來,目的有兩個,一個是來探望小蓮,另一件則是與血鳳玉有關。」黑莫開門見山地說。
「你知道血鳳玉在我們手上?」司徒焰日問。
黑莫點了點頭,回答:「其實,這次憶蓮會與冷劍山莊扯上關係是我之前沒有料到的。師父一知道憶蓮是被你和六王爺帶走了,就希望我能藉著這個機會,與你們合作,所以當初才會留書要憶蓮把血鳳玉交給你們,並且修書要我趕過來。」
「合作?」邀月疑問。
「我一直都在找當年滅了天義莊一門的那些兇手。」
「難道?」靈光一閃!司徒焰日大膽地將他的猜測說出:「你是當年張世伯的長子?」
「沒錯,我就是當年逃過一劫的張易方,天義莊的少莊主。」黑莫很爽快地承認了。
連接著幾個令人錯愕的身份,從憶蓮的師兄、擎天堡的堡主,現在成為當年血案的倖存者,令司徒兄妹二人又吃了一驚。想起了一旁一直沒開口說話的憶蓮,司徒焰日胸中又有了一個疑問。
「那麼,憶蓮是你妹妹嘍?」從年歲上、黑莫對憶蓮的重視程度來看,他覺得這個答案是肯定的。
但黑莫毫不猶疑的否定:「憶蓮不是我妹妹,她跟我毫無血緣關係。」
「怎麼可能?」邀月一點也不相信。
「是真的。」在一旁的憶蓮開口說話了,「阿黑是爹帶著我出外雲遊時收來的弟子。那時我已經六歲,阿黑十三歲。」也因為這樣,她才明白黑莫昨晚對她說那番話的涵意:既然她與天義莊毫無干係,那麼,仔細一想,便能知道是黑莫與天義莊有關。打小就知道黑莫心裡頭總有著放不下的仇恨,因此當下就明白了他便是天義莊的遺孤。
黑莫接著說:「當年逃出後沒幾個月,我那妹妹就死了,憶蓮只是恰好與我妹妹同齡罷了。」
「那血鳳玉為什麼會在憶蓮身上?」司徒焰日疑惑地問。那麼重要的一塊玉,黑莫居然把它放在一個毫無關係的女子身上?難不成有什麼特別的含意?
想到這裡,他不自禁地看了看黑莫及憶蓮。
「我只不過是把那塊玉交由師父保管而已,之後是小蓮硬要了去的。」
想起了擎天堡立堡以來,雖然平素行事大都可以稱得上是行俠仗義,但也有過不少門派不知為何被黑莫下令屠滅的事情,如今一想,司徒焰日不禁問了出來:「莫非,那些被你屠滅的門派,都是與當年的案子有關的?」
黑莫笑了出來。「與聰明人說話,可以省了許多工夫。沒錯,我建擎天堡就是為了找出參與我家血案的兇手。當年參與屠殺的人很多,我憑著擎天堡的勢力將其一一找出,再一一的殺了,為我天義莊的人報仇。如今,除了當初帶頭殺我全家的人,其他人都已被我殺死,祭我父母在天之靈……」說到這裡,黑莫臉上現出了陰狠神色。
「你為什麼肯告訴我們這些?」司徒邀月覺得疑惑,從他為了復仇而耗費多年心血成立擎天堡,再從殘缺不全的線索中找出參與血案的仇人,一一殺盡,就可以明白黑莫絕對不是一個需要他們幫助的人,同時也不會輕易接受他人援助,但現在卻全盤托出,令她覺得於理不合。
再次看了她一眼,黑莫回答:「憶蓮受到你們的照顧是其中之一,但最主要的原因有二:一是因為我目前的搜找遇到阻礙,我始終找不到那最後一人,也就是那帶頭者。照師父信上所寫,與你們合作是一個解決的好辦法;二來,是因為司徒昊莊主當年與我父親的交情極好,之後也是蒙他之助,我父母的屍骨才得以入斂,這份恩情,我一直記在心裡。」他這麼一說,才稍解了邀月心中的困惑。
「那麼你……」還想問他究竟是想怎麼個合作法,司徒焰日的話就被敲門聲打斷了。
一直安靜在一旁聽著他們討論的憶蓮,此時站起身來開門。
「有什麼事嗎?」看到僕人面有難色地站在門口,憶蓮放柔了語氣。
「唐門五傑上門拜訪少莊主以及黑堡主。」
聽到唐門五傑上門拜訪,司徒兄妹都不解地面面相覷。
倒是黑莫好像知道他們是為何而來,站起身來,向他們說:「抱歉,可能是因為我的緣故,為你們帶來困擾了。」
聽到這裡,司徒焰日還來不及發問,憶蓮倒先叫了起來。
「阿黑,難不成你昨天回客棧是為了……」她此時真想罵自己笨!從小到大,阿黑就是最護短的人,昨天唐心雨在客棧對她出手,雖然最後沒事,但黑莫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她呢?昨天說要回客棧解決私事,肯定是去教訓唐心雨了。
想到這裡,她連忙問那僕人:「唐門的人在哪裡?」
「他們在大廳裡等著呢。」聽完,她就推開那人跑了出去。
看到她焦急的模樣,司徒焰日也擔心地跟著她後頭離去。半路上追到了她,他問:「怎麼了嗎?」
憶蓮簡單說了昨天客棧裡頭的事,聽得司徒焰日大皺眉頭。
到了大廳,就看到五傑神色不善,全都站在廳裡沒有坐下,唯一坐在椅子上的只有唐心雨,卻不知為何一動也不動。
「你們可來了,黑莫呢?」一見到司徒焰日及憶蓮,唐亦伯掩不住怒色,大聲質問。
「我在這裡。」黑莫跟著二人身後走進,接著是司徒邀月。
「是你把我們堂妹弄成這樣的?」唐亦仲指著椅子上昏迷的唐心雨。
「不過是以內力點住了她的穴道罷了,只要你們內力夠強,就可以解開的。」說這話的黑莫完全看不見適才談話時的溫和,週身散發出一股令人不敢靠近的敵意,同時眼裡只有冷意,令唐門五傑繃緊了身子,準備隨時應變。
而司徒兄妹見到他現在這副模樣,才發現黑莫對朋友與非友之人的態度可謂天壤之別。
「我們就是解不開才來找你的!你還不解開我堂妹身上的穴道!時間再拖得久了,她會變成廢人的!」唐亦承耐不住性子地叫出來。
昨天傍晚一回到客棧,就看到唐心雨不知道被誰點了穴,昏迷在房間裡頭。本以為可以輕鬆解穴,誰知道點穴之人的內力之強,五人中沒人及得上,再加上點穴手法怪異,試了一個晚上還解不開。穴道被阻的時間一久,氣血的流動便會停滯,嚴重的會四肢癱瘓成為廢人,眼看著唐心雨的四肢出現了冰冷現象,他們就明白不能再拖下去。最後是聽到掌櫃的說,知道是擎天堡的黑莫下的手,而他人就在冷劍山莊,所以趕緊帶著唐心雨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