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白蓮挽日

第4頁 文 / 亞伶

    「牡丹閣便是勾欄院,也就是妓院。花魁呢,便是那家妓院中最受人歡迎、最美的妓女。不過,我記得以往每年每家妓院都會合作選出一個花中之王,可謂是花魁中的花魁……船家,那沈青艷便是今年的花王了嗎?」

    「老丈您說對了。早在一個月前,花中之王便已選出,這沈青艷已連奪三年花王的頭銜,是臨安城內最知名的花魁。這艘畫舫,便是今年的禮物,聽說是六王爺所贈。這六王爺是當今皇上的弟弟,素有蝴蝶公子之稱,聽說與這沈青艷甚是要好,今天他便是與青艷姑娘一同搭乘畫舫遊湖。」船家親切地回答。

    憶蓮看了看那艘華美的船,除了外頭有人護衛之外,裡頭的情景全被放下的竹簾與帳幔遮掩,見不到裡頭有哪些人。

    「船家,你怎麼知道六王爺在裡頭呢?」憶蓮歪著頭,不解地問。

    「呵呵,姑娘來的時候沒見到路上有許多官兵嗎?那是六王爺的護衛;再看看那畫舫上前頭的士兵,穿的是不是紅色繡虎的衣服?」憶蓮連忙細看,果然如船家所言,畫舫上的護衛穿的是一身絳紅,胸前則繡著栩栩如生的一隻白額吊晴的大虎。

    「那是六王爺府上貼身護衛的服裝,臨安府一帶的人都知道。」

    說著說著,兩艘船的距離更加近了,可以清楚地聽見畫舫上傳來的絲竹之音。一陣強風吹來,將帳幔掀起,憶蓮睜大了眼,想要看清裡頭的人的樣子。

    「司徒,你看,外頭有個可愛的小姑娘呢!」

    出聲的正是有名的蝴蝶公子——六王爺趙珞。他左手摟著沈青艷,右手拿著銀酒杯,坐在畫舫裡指著外頭的憶蓮。一雙細長的勾魂眼、略帶不羈的笑臉——扣除他背後的權勢,單就他本身的條件而言,確實有魅惑女人的本錢。

    而他口中的司徒,便是冷劍山莊的司徒焰日。冷劍山莊與六王爺有交情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只是令人驚訝的是,這兩人一個是正經到了極點,一個是采遍京中名花,個性可說是相差極遠,竟能成為好友!不少人都為這件事感到不解。

    司徒焰日聽到六王爺的話,下意識地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隨即看到一個身穿綠衣的姑娘,伸長了脖子,不住地往這個方向看來。因為太過熱中,使得她所搭乘的小舟往一側偏去,幾乎快翻了,惹得船家一副緊張模樣。坐在少女後頭的老者毫不客氣地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她馬上回過頭去,看那樣子,應該是在抱怨吧?

    「很活潑的女孩子。跟憐星很像。」司徒焰日微笑著。

    「憐星?你在開玩笑吧?!」一提起這個名字,趙珞的眼睛頓時張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那個小魔星?拿這位姑娘跟她比,那真是侮辱了那位姑娘。憐星那不叫活潑,叫恐怖!」提起司徒憐星,趙珞的語氣開始不客氣起來。

    「上次我去牡丹閣找青艷,居然遇到她女扮男裝,在那邊跟姑娘們喝酒!連青艷也被她霸住,害我那天只能坐在一邊乾瞪眼,之後還替她付了酒錢,另外打賞一百兩銀子。這還算小事!再上一次,她居然把我辛苦找來要送給太后當生辰禮物的白玉屏風給打碎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找到那麼好的白玉,花了多久的時間才請工匠刻好的嗎?還有……」趙珞一想起這個江南小魔星,就恨得牙癢癢的,開始將一件件舊事翻出來。

    沈青艷及司徒焰日一看到他口水直噴,不住地說著司徒憐星的豐功偉業,就知道一時半刻間是別想跟他說上半句話了。

    只見青艷聰明地從趙珞懷中退了出來,想笑又不敢笑地望著這位被司徒憐星整慘的六王爺,一邊自顧自地倒了杯茶。

    「司徒公子,請用。」

    「謝謝。」司徒焰日接過茶後,看著好友依然口沬橫飛地數落自己妹妹的種種不是。心想:趙珞到底還知不知道他司徒焰日是司徒憐星的親哥哥呀?看他罵得那麼起勁,肯定是忘了……

    「嗯?」司徒焰日猛地放下茶杯,看著遠方有數艘小船以極快的速度向畫舫劃來,待得近了,船艙中飛躍出數名黑衣人,登上畫舫,提劍便殺。一瞬間,前頭的幾名護衛便被殺傷了數個,跟著又有人從船側躍入,銀光一閃,暗器往趙珞身上打去。

    原本罵司徒憐星罵得正忘我的趙珞立時停下叫罵,頭也沒回,抽起腰間折扇,鏘鏘鏘鏘數聲將暗器全擋了下來;一手拉過沈青艷,將她安置在角落。「青艷,好好躲在這裡,千萬別出來!」

    「好的。」與六王爺相識多年,也碰上過多次行刺的場面,沈青艷很明白此時唯一能做的,便是保護好自己。

    趙珞安置好她後,隨即奔回司徒焰日身邊,助他打退刺客。雖然貴為六王爺,但是尊榮的身份也為他引來不少殺機,因此他也練得一身的好功夫,便是為了自保。顧不得其他倉皇逃命驚叫的侍女及僕人,打退這票刺客才是首務。

    「爹,他們打起來了!」

    「我看到了。」

    適才老者在教訓憶蓮時,便發現有數艘小舟聚集過來,船上的殺意濃烈。果不其然,沒多久,裡頭的殺手便出現了,目標正是那位六王爺。

    「客人,我們先離開吧!」船夫惶惶然地看著畫舫上的打鬥,嘩啦一聲,一個黑衣刺客掉進湖裡,血紅在湖面泛開,嚇得船夫連忙一個撐篙,將船撐離。

    「慢著!」老者沉聲一喝,嚇得船家停下動作,憶蓮也不明就裡的看著父親。

    「爹,怎麼了?」

    老者不語,只是瞇著眼注視著一艘小船的船艙。適才從這船艙中已經躍出了三、四位殺手,船艙內理應無人,但是,不知為何,他就是感覺到裡面還有人在。沒有殺意,沒有聲息,是一位絕頂殺手。畫舫上的殺手雖多,然而在看過眾人的武功之後,他認為畫舫中的人應可無事,最多只是受傷。然而若是遇上了躲在艙中的殺手,勝算便極為渺小,更別提是負傷應戰了,幾乎可說是必死無疑。

    犧牲眾多夥伴,以換取絕對的成功嗎?這樣的做法倒很像某人呀。

    一瞇眼,將手上的酒壺往那船艙擲去,去勢甚疾,卻是絲毫不聞破空之聲。轟的一聲,船艙竟被擊出一個大洞,聲響之大,震住許多人,就連畫舫上的刺客群也不例外。

    隨著一陣煙霧散去,一條黑色影子迅速奔出,踏著水面上的木塊葉片,凌空渡湖!劍光如流星奔月,直指老者而來。

    太年輕了,不是他,是他的後人嗎?

    老者一見身影,便知道眼前這人不是他所猜想的人。看到利劍逼來,他身形不動,扣住酒杯,暗運內力,將其扔出,恰好擊在那人劍尖上,使得他的劍偏了開去。黑衣人收勢不及,仍是往老者衝去,左手馬上掏出一把短匕,身子一扭,將匕首往老者心口送去。

    「爹!」憶蓮不禁驚叫出聲。

    老者微微一笑,迅速以右手格開匕首,左掌擊出,結實地打在黑衣人胸口,「蓬」的一聲,黑衣人強忍住疼痛,咬緊牙關,又刺出一劍,但這一劍卻不是刺往老者,而是在一旁的憶蓮!這一劍去勢甚疾,沒學過武的憶蓮哪躲得開,只是反射性地往後退。

    正當憶蓮呆坐時,老者比劍更快,右手伸指在黑衣人的劍腹一彈,硬生生將劍從中彈斷,左手則拎起女兒衣領,喊了聲「去!」將女兒拋向畫舫。

    少了憶蓮,黑衣人無法令老者分心,衡量彼此的武功之後,認為取勝機率不大,便將左手的匕首當成暗器拋了出去,待得老者避開的那一剎那,向後一縱,踏著浮木往岸上逃去。老者見狀,顧不得女兒還在畫舫上,緊追黑衣人身後而去。

    「呀!」

    正在激鬥的司徒焰日聽到有女孩子的尖叫聲由遠而近傳來,很自然地往聲音來處看去,卻看到一個女孩自天而降,竟是往自己這方向飛來,當場也沒多想,便張手一抱,接住了憶蓮。

    被父親這麼一拋,憶蓮原本以為自己肯定會被砸在這艘畫舫的般板上,誰知道身子撞上的不是堅硬的木頭,而是撞進了一堵不知道是什麼、有些溫熱的東西上。

    「奇怪……」張眼一看,發現自己被一個男人抱住,然而身側又傳來兵器相擊的聲音,她回頭一看,發現原來是這個男子接住了她,左手小心地護著她,右手則持劍與刺客周旋。

    「姑娘,你沒事吧?」

    「啊……我很好。」聲音不錯,低沉穩重。嗯……長相呢?

    想到就做,她抬起頭,看著司徒焰日。方正的臉龐、濃眉星目、俊挺的鼻子,搭在一起便成了一個好看的樣貌。此時他正抿緊了薄唇,專心對付眼前的黑衣刺客。

    「喂,你長得還算不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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