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亞果
李娃兒不想了,便興奮地說:「不管!總之,你有一個牧場,實在太棒了!大不了以後賺錢跟她買下來就是了!」
「我也是這麼想啊!」豹子實在太感動李娃兒跟他有相同的共識。
「豹子,你的老黑喬載得動我們三個人吧?」梅可望跟李娃兒閃亮的眼看著他,想去看牧場的心願昭然若揭。
「沒問題的!」他豪氣地說。老黑喬不能的,小黑喬可以!布朗先生臨走前,將RangeRover的旗鑒吉普車留給他了,從此老黑喬可以在牧場裡安養天年,度此餘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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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子打開車門,讓他們兩人進去。
「哇!超有氣質的中控台,這核桃木跟米色塑料勾勒出典雅明亮的基調,一看就是英國人的傑作!這觸感、氣味、質感都超一流的。」梅可望摸著真皮椅面,欽羨無比地說:「豹子,這車好貴呢,布朗先生竟然把這樣的車也留給你了?」
「我也覺得他對我好得不可思議。」
「他該不會把你當作未來女婿了吧?」李娃兒很有興致地提出她的看法。
握住方向盤的雙手打顫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豹子才說:「拜託喔,那女人瘦得前胸貼後背,醜得不得了,還有暴力傾向,誰喜歡上她誰倒霉。」
「對呀對呀。」梅可望連忙附和。「豹子才不會喜歡庸俗的女人。」
「原來你討厭暴力的女人?」李娃兒傷心地說:「想不到你心裡一直偷偷恨我?」
「我怎麼會?」豹子回答。
「對呀對呀。」梅可望再度附和:「豹子怎麼敢……呃……怎麼會討厭老大?他喜歡老大都來不及了!」
前座兩道死光,由照後鏡反射到梅可望身上,將他凍成化石……咦?這梅氏一族的特異功能什麼時候給豹子學去了?
李娃兒卻聽不出梅可望再明顯不過的暗示,只道是天下人都喜歡她,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車子一路北上,一直到開滿紫葳花的小徑,梅可望不禁低呼;「這曲徑通幽處,紫葳花烙深啊。」他對豹子說:「這麼美的地方,一定要配上詩情畫意的名稱,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為你的牧場各處取上特別的名字。」
「我當然不介意。」反正牧場也不是他的。
「這兩旁的農舍落英繽紛,自然要叫『紫落花居』。」
經過紫葳花道後,他們首先左彎,來到乳製品加工廠,廠房很大,連著三棟,有巨大的貯槽、冷卻過濾器、淨化均質機和充填加蓋的機器,數名員工正忙碌著,見到豹子時,很愉快地笑著跟他打招呼。
「這是化乳成金,要叫『聚寶閣』。」梅可望頻頻點頭,感覺自己就像古人為西湖十景命名一樣,十分偉大。
於是,在逛到羊捨時,他為之命名「羚羊掛角」;逛到豬舍時,他說是「珠圍翠繞」;逛到牛捨時,他又說:「這裡是『牛眠吉壤』。」
「是什麼意思啊?」豹子一聽,有種不是很好的感覺。
「這就是比喻好風水的葬地。豹子,你死了以後,就埋在這裡,包你子孫一世人吃不盡,妥當了。」
「你頭啦!我死了以後才不要種在牛糞下面。」
「咦,這間牛捨好與眾不同!」特別簡陋!在一整列整齊美觀的牛捨裡顯得十分突兀而醜怪異常,梅可望在心理偷偷決定就叫它「醜小鴨」。
「那是我的牛捨!」豹子很驕傲地挺起胸膛。
「挺質樸的。」另外兩個人很保守地說。
「跟我的人一樣。」
「這——」不是讚美。不過兩人都沒說出口。
「這麼說,我們剛剛經過羊捨時,也有經過類似的建築……」只是比較小,比較容易令人忽略。
「那也是我的。」豹子得意地說;「我的牛跟羊,住在我們自己的屋子。」
算了,他驕傲就好!可是李娃兒和梅可望,都有一些同情牧場主人,本來是建得多麼好、多麼整齊又美觀的動物宿舍呀!怎麼忍心接受兩棟如此異軍突起的拙劣敗筆?
這牧揚的主人,想必是極為喜歡豹子,才能容忍他在這塊美麗土地上的破壞吧?
然後繞過主屋,看見排列整齊的馬廄,馬匹低頭吃草。牧馬的人看見豹子,露齒一笑,揮揮手以示招呼。
「豹子,看來你人緣不錯哩。」李娃兒笑著說。
「大家都是夥伴嘛。」
「喔,馬步生風,這裡自然要叫『馮虛御風』了。」梅可望兀自說著,不過豹子跟李娃兒自顧聊天,沒有人問他什麼意思,他也不以為意,只是將想到的名字輸入手提電腦之中。
接著是一大片的放牧地,牧草長長,風吹草低見牛羊。他們三人一時都為這風浪捲起的千層波濤下的景致感到十分動容,默默中車子便一路開到牧場的尾端——有機農場跟雞捨。
「阿望,還要不要命名啊?」豹子提醒他。
「當然要嘍,雞捨就叫『雛鳳聲清』;農場叫『麥秀園』,你們覺得如何?」
「好是好,可是念起來總有些拗口。」豹子抱怨,原本叫雞豬牛羊馬捨就好,豈不簡單明瞭?幹嘛要命些複雜的名稱來為難自己?
「這樣人家才會覺得你這是一個不同凡響的牧場,哪一個名勝沒有經典名稱?難道你要跟大家一樣擁有一個普通的牧場?」梅可望疑惑地看著他。
「跟大家一樣有什麼不好?」牧場本來就是一個既平凡又粗獷的地方。
「豹子,你這是什麼話?」李娃兒跳起來,用力地指責他:「難道你忘了我們的重要使命?我們是粉紅芭比幫第一代祖師,有義務將我們優良的傳統給源源不絕延續下去,直到千秋萬代,怎麼可以落入媚俗的陷阱?我們一定、一定要跟大家不一樣!」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豹子聳聳肩,他們粉紅芭比幫一向以李娃兒馬首是瞻,從來沒有人去反駁她的話。
就在豹子的同意之下,梅可望又為小湖泊跟河流分別命名為「靜水湖」跟「流深河」。
大致逛完牧場之後,豹子就帶領他們進到主屋之中,胖胖的黑嬤嬤蘿拉看見李娃兒很高興地笑,頻頻摸她卷卷的頭髮,直說好可愛。
「豹子,嬤嬤剛烤好奶酥薄餅跟肉桂卷,你和朋友要喝茶還是咖啡?」
豹子看一下李娃兒,她說:「喝茶。」
蘿拉便轉身進去廚房忙了。
梅可望四下打量屋內高級舒適的陳設,一邊讚歎,正要為這棟屋命名之時,豹子連忙阻止他。
「這不是我的房子,我的房子是剛剛經過時你說的『空中樓閣』。」
「咦?是嗎?」梅可望只好坐下來。本來他想將這屋子命為「金屋藏嬌」的,可是豹子又說女主人醜得不得了,讓他一時之間也感到很為難。「你說這房子的主人叫什麼名字來著?」
「什麼名字?」豹子一愣,想了一下,才說:「好像叫什麼蟾蜍的,總之很怪異的名字……喔,我想起來了,她姓藍。」
「藍色的蟾蜍?多怪異的名字。」
「可不是,她的人比名字更醜怪。」
「她長得很醜?」
「難以用言語形容。」
李娃兒沒有說話,只是愣愣地看著門口。
「李娃兒,你發呆啊?」
「不是,我只是在看——」
「看什麼?」
「藍色的蟾蜍!」
豹子一聽,差點跳了起來,並且立刻感到頭皮發麻。
那女人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他宴客的時間回來!這下可好,她又有借口說他佔據她的房子、吃她家的東西,然後再用惡毒的言語侮辱他、用可怕的爪子攻擊他了。
「露露露露……」梅可望也顯得很震驚十緊張和口吃的程度像見到鬼似的。
豹子硬著頭皮轉過身去,看著女人冷著冰也似的臉、寒著冰也似的眼,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狠狠地瞪著他,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先開口表示歡迎:「女、女人,你回來了。」
「我的名字不叫蟾蜍,也不叫女人。」冷冷的聲音真令人寒透了心,她狠狠地掐了他一把後,連招呼也不打,便離開客廳,逕自上樓去。
「媽的!」豹子暗咒一聲。哪裡來的暴力女?吃喝她家一點茶跟幾塊餅乾是會死喔?犯得著使這麼大的力掐他嗎?饒他是銅牆鐵臂,也難敵她金剛老虎鉗的厲害。
「豹、豹子。」梅可望喚著他,聲音跟神情都有一種難以置信的不可思議:「她是露娜·藍?」
「什麼露娜蘭?我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倒是譏笑過她是花木蘭。
「你連露娜·藍是誰也不知道?」李娃兒用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看著他。「全世界的人都認識她,你怎麼不認識?你是眼睛茫霧還是糊到眼屎了?她哪裡丑了?她從頭到腳都美得不得了!」
「就是!」梅可望也很義正辭嚴地批判他:「露娜·藍是目前世界身價最高的模特兒之一,她工作平均每個小時就可以賺八千塊美金,追求她的富商從這裡排到斐京市也排不完,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