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佐寧
「還找不到綠涵是不是？」風家的老夫人──江翠慈緩緩的開口了，說完又咳了幾聲。
這些年來，她的身體每況愈下，才不過四十幾歲的年紀，她所患的痛就足以要了她的命，真不知她還能拖幾年？翠慈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見到兒子討到一房好媳婦，而今，這個夢幾乎已算實現，因為，前一陣子雲家已捎來消息，寄傲將迎娶雲家的女兒──雲無心。能夠吸引寄傲的女孩子必有其特別之處吧！她不禁覺得寬慰不已。
另外讓她放心不下的，就是綠涵了。綠涵的身份非比尋常，十二年來，她小心翼翼的守著這個秘密，沒讓任何人知道，寄傲也不例外。不過，相信觀察力敏銳的寄傲也應有所察覺吧！畢竟，與生俱來的氣質是無論如何也磨滅不了的，但是，不管綠涵嫁人與否，總有一天，她還是會回到原本屬於她的地方去的……翠慈不禁深深的歎了口氣，唉，綠涵啊！
此刻，在風家牧場的大門外，響起了一聲呼喚，「喂喂！誰來開門哪？寄傲哥……」綠涵頓了頓，「和他的新娘外加我，回來了。」她大聲嚷嚷，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氣質，但架式倒是十足。
一群人原本亂哄哄的，一聽到寄傲回來了，馬上排成兩列歡迎隊伍，靜立在一旁，其速度令人咋舌。
恭敬的開了大門，顧總管顧輝聲音洪亮的說：「歡迎主人歸來！」其餘的人也跟著他喊。「歡迎小姐歸來！」顧輝又喊，其他人也喊，然後，全場安靜了下來。
無心有些壓迫感，她覺得自己被忽略了，這些人個個都把注意力放在風子和綠涵身上，而她，似乎是多餘的。
寄傲瞬間換上一張冷傲的面孔，沉聲說：「向各位介紹你們未來的少夫人──雲無心。」他鏗鏘有力的說完。
只見他們又一致的說：「少夫人好！」無心忍不住要尖叫，這群人簡直是木頭人嘛！此時，無心感覺有一道混含著嫉妒及怨恨的目光狠狠的望著自己，她不禁打了個冷顫，順著那道目光望過去，她迎上的是一張原該是清秀可愛的臉，如今卻因憤怒而扭曲不堪，那表情太複雜，今無心感到慌恕不安，從來沒有人這麼用可怕的眼神看她。
寄傲感覺到他握著的心手瑟縮了一下，他低頭看見了無心眼中的驚慌，於是，他斥退所有的人，「全部下去吧！」
「是！」大夥兒仍然是刻板的聲音。
直到臨去前，顧若雅仍狠狠瞪了無心一眼才悻悻然離去。
她的舉動，盡收入了綠涵的眼裡，綠涵心中頓時有了主意。顧若雅對寄傲哥的心意，大夥兒都明白，只是……憑她？是個婢女倒不要緊，心機深沉不說，既刻薄又勢利，自以為可以飛上枝頭做鳳凰？綠涵在嘴角冷哼一聲，隨即又換上一張笑臉，她會好好保護無心姊姊的。
「怎麼了？」待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寄傲柔聲的詢問著無心，見她臉色蒼白，他的眉毛不禁擰了起來。
「沒……沒事。」無心怯怯的說。
寄傲當然知道無心刻意掩飾什麼，不過，不急於一時，早晚他會問出來的。
他拉緊了她的小手，「走吧！我們去拜見娘。」
「娘？」無心不明白。
「當然啦！你是我的未婚妻，怎可以不拜見未來的婆婆呢？」見她蒼白的臉蛋因羞怯而抹上一層嫣紅，看來有精神多了，寄傲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然而無心在害羞之餘，仍不經意的想到那怨毒的眼光，但是，這次她掩飾得很好，沒讓寄傲發現她的不安。那姑娘是誰？對她有什麼成見嗎？在往江翠慈房間的路上，無心反覆思索著……
※※※
「娘，這位是雲無心，您末來的媳婦兒。」寄傲向母親介紹著。「無心，這是娘，以後就是你的婆婆了。」
江翠慈打量的目光從無心的頭到腳徹底的看了個仔絀，然後她慈祥的一笑。「這孩子真是標緻，像她爹也像她娘，瞧這模樣，我都忍不住想抱抱她呢！」
無心淺淺一笑，她不好意思的說：「哪兒的話，無心怎算得上是標緻呢？伯母過獎了。」
「哎呀！這怎能算是過獎呢？標緻還不足以形容你呢！這麼乖，真教人疼死了。」翠慈笑得闔不攏嘴。
看她們兩個聊得投機，寄傲便退出了房門，一轉身，便看見顧若雅神色哀怨的看著他。
寄傲一見到她，一張冷臉瞬間換了上來，他不喜歡顧若雅，她城府太深，雖然她總是對他頻獻殷懃，但他明白，顧若雅圖的只是風家的產業，而非他。有好幾次，他看見她頤指氣使的樣子，彷彿她是主人而非下人，很多人向他抱怨顧若雅太過分，但礙於她是顧總管的女兒，顧總管又對風家忠心耿耿，他也不便多說什麼。
顧若雅嗲聲嗲氣的開口了，那聲音使寄傲的雞皮疙瘩掉了滿地，「風大哥，你真要娶那小丫頭嗎？」她不顧自己的身份卑微，管起風家的家務事了。
寄傲怒火中燒，風大哥？小丫頭？！這些稱謂早已超過她的身份所應有的禮節了。
寄傲冷冰冰的開口，「若雅，請記住你自己的身份，風大哥不是你可以叫的，還有，我也不許你叫無心小丫頭，她可是末來的少夫人，你最好小心一點。」他冷傲的瞪視著顧若雅。
但顧若雅仍不知死活的說：「我哪有說錯？她介明只是一個小丫頭嘛！哪配做你的妻子？」說完還不屑的哼了哼。
她實在太可惡了！不留情的，寄傲一個狠狠的巴掌揮了過去，顧若雅跌坐在地，臉上紅腫不堪，她痛得淚流不止。
「顧若雅，我要娶誰是我自己的事，如果你再如此出言不遜，你的下場不止如此，不管你是不是顧總管的女兒，我照樣將你掃地出門，現在，滾離我的面前。」寄傲冰冷的聲音中，含著熊熊怒火，聽了讓人打從心底害怕。
顧若雅從未見過這麼可怕的寄傲，平時，他冷則冷矣，處置事情也很冷靜，倒沒見過他對誰真正動怒過，而今，她總算見識到了。
「是……是……」顧若雅跌跌撞撞的跑開了，她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留在他面前。
此時，無心的頭自房門裡探了出來。
「發生了什麼事？」她悄聲的問著寄傲。方才地和江翠慈聊得正高興時，忽然聽見「啪！」的一聲，嚇了她們一跳，她想出來看，但江翠慈叫她別出去，讓寄傲處理就行了，所以直到剛才，她才出來。
「沒事，教訓一個沒大沒小的丫鬟罷了。」
看他冰冷的表情中，蘊藏著難得一見的怒火，無心扯了扯他的衣袖，軟軟的開口了，「別生氣了，伯母身體不好，別讓她操心好嗎？」
微微一笑，寄傲摟住她嬌小的身軀。原來，在她好玩及調皮的外表下，有一顆溫柔體貼的心，更懂得他的情緒，只有她，是他今生所鍾愛的。
靠在他結實的臂彎裡，無心滿足的笑了，所有的疑慮及不安全在這一個擁抱裡消逝無蹤，她實在太依賴寄傲了，沒有他，她能活下去嗎？
翠慈欣慰的看著相擁的兩人，她終於可以放心了……
※※※
這幾天寄傲到風家牧場的分處去看幾批新進的馬、牛、羊，幸好有綠涵陪她，否則無心真要悶死了。
無心從綠涵口中得知那天猛瞪著她的人是一個叫做顧若雅的丫鬟，是顧總管的女兒，自幼便在牧場做事，而且老愛欺負別人，綠涵還告訴她，顧若雅喜歡寄傲。
難怪，當風子宣佈他和自己的婚訊時，那名叫顧若雅的丫鬟會有此反應了。那姑娘長得倒不錯，不知風子對她是否有意？如果真有，那她情何以堪？用力的甩了、甩頭，無心告訴自己，風子對她是真心的，如果那丫鬟敢公然挑釁她──她不會嬌弱得不堪一擊！
就在無心沉思的時候，一聲尖銳的笑聲打斷了她的思緒，那人正是顧若雅。
「我說雲小姐，你是有心還是無心？勾引風大哥的啊？」顧若雅看雲無心年紀小，照自己的觀察雲無心恐怕也只是個搪瓷娃娃，不堪一擊，於是便趁著綠涵不在她身邊時，要來教訓教訓她。
無心靜靜的看著顧若雅在她面前耀武揚威，這個人，標準的欺「善」怕惡！但是，她並非如顧若雅所想像的「善良」，等著瞧吧！
「這……」無心假裝慌得說不出話，她瞄了瞄顧若雅得意至極的神色，她暗笑在心，話鋒一轉，她甜甜的笑了笑，「我是'無心'勾引他，他卻'有心'要娶我呢！」
無心的巧笑倩兮在顧若雅的眼中十分的刺眼，顧若雅真想打爛無心姣美的容顏。她沒想到無心竟也同那趙綠涵一般仱牙俐齒，但是，她豈會輸給這個小丫頭？！別以為隨便賣弄那幾句話就能打退她，想雲無心會如此應對，怕是趙綠涵教的，顧若雅冷哼，反正雲無心又不是趙綠涵，她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