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祖寧
「還不是那個小叛逆。」
「映初怎麼了?」龍夫人輕笑一聲,她最喜歡看自己夫婿在提及女兒時那種又寵溺又無奈的表情了。
其實,女兒今天會這麼無法無天、調皮搗蛋,還不是他與振峰那孩子給寵出來的,每當女兒無聊氣問時,父子倆便一個勁兒的想法子為她找新鮮玩意兒,像雪兒的整人手冊不也是他親自上門央請雪兒轉送的,她還記得他那時說的渾話——「既然映初有這個天分,怎麼可以埋沒她呢?」
現在,女兒一惹禍,他又怒氣沖沖的。怪誰啊!
龍少天溫柔的將妻子扶到軟椅上安坐,瞪了一眼立在一旁仍不知大禍臨頭的女兒。唉!她還敢嘻皮笑臉的,哼!這次絕不輕饒地,就算她哭也沒用。
在龍振峰的示意下,龍映初乖巧的端了一杯水遞給爹爹,討好的說:
「爹,累不累,先喝口水歇息一下嘛!」
龍少天瞪了她一眼,才在妻子的暗示下端過瓷杯喝了一口水。
「爹,您好像不開心哦?」龍映初問。龍振峰聞言翻了個白眼,這小白癡,竟然哪壺不開提哪壺。
「爹,您告訴我。是誰惹您生氣啊!女兒代爹爹出氣如何?」說完還撒嬌的朝龍少天粲然一笑。
龍少天得意的望著自己女兒,這一生他最大的驕傲就是妻子和兒女這三個寶貝了,尤其是女兒,真是集自己與若情的優點於一身,不過……這一次,他絕不讓這小叛逆的笑臉給迷得忘了生氣,至少這一次不行。
「你想知道?」龍少天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嘿嘿……」呃?怎麼辦,這次好像不靈了。
龍映初求救的看了一眼親愛的娘親,娘親卻只回她一個同情的笑容,她只好用手肘推了下立在一旁的弟弟,希望他能救救自己。「爹……姐姐她……」龍振峰開口求情,話未說完,就在爹爹不悅的瞪視下住口。
「先前你不是說要為爹爹出氣嗎?怎麼個出氣法?你倒是說說著。」龍少天鍥而不捨的逼問她。
「這……」龍大姑娘只好繼續裝傻,警告自己要小心應付,否則一個不小心,可是會自作自受。
「說啊!」跟他裝傻,這丫頭,若不略施薄懲,她還會不知天高地厚的繼續闖禍。
「娘……」龍映初整個人都窩到娘親的懷裡,現在能救她的只剩娘了,只要娘開口求情,愛妻如命的爹一定會原諒她的。
「求你娘也沒用,你啊!怎麼老是莽莽撞撞的惹禍,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三從四德啊!」龍少天傷腦筋的看著她,罵她嘛,自己又捨不得,不罵嘛,總有一天她會讓自己惹的禍給害死。
「三從四德,當然知道羅,不過啊!爹,我的可是創新版的四寵三得哦!」這會兒,甫自懲罰中險險脫身的龍大姑娘又再度大放厥詞。
「四寵三德?說來聽聽。」龍夫人奇怪女兒哪來古里古怪的心思,好奇的追問。
「咳!聽仔細哦……」龍大姑娘雙手捧起瓷杯,喝了口水。「這四寵嘛……就是在家爹爹寵,還有弟弟寵,出嫁後則老公寵,生子後自然是兒子寵羅!」她皮皮的搖動螓首,渾然不覺有道殺人般的視線已朝她直射過來,還越說越興奮。
「哦一一這就是所謂的四寵……那三德呢?」龍少天氣得咬牙切齒,但他不動聲色的讓她說下去。
「三得就是……咦?你推我作啥?」龍映初腳下一個踉蹌,她有點不悅的扭頭拍了弟弟一下,他真是皮癢了,竟敢推她。
龍振峰苦惱的呻吟一聲。這小白癡,爹快氣炸了,她還皮皮的胡說八道,算了,不管她,她自個兒自求多福吧!
龍大姑娘決定先放過弟弟對自己的不遜,繼續方纔的言論——
「這三得嘛……聽仔細哦,就是家世要得,畢竟有爹這麼厲害的人,家世自然要得。」她還不忘捧自己一下。
龍少天沒好氣的想,這小叛逆怎麼越來越不要臉了。
「第二得嘛……就是臉蛋與身材要得,娘這麼美若天仙,生的女兒一定是美得閉月羞花的,娘,對不對?」她笑問自己娘親。
「好!算你有理,那第三得呢?」這會兒,龍少天才知道原來是「三得」而不是「三德」。
「第三得就是整人的功夫要得。」她對自己那層出不窮的整人點子頗為驕傲哩!
龍少天怒極反笑,總有一天,他會讓這小叛逆給活活氣死。
「這就是你的四寵三得?」
「對啊!」
「好,那爹告訴你,既然你這麼自傲於自己的四寵三得,那就該是個標準的大家閨秀羅廠』
「那當然!」她猶不知死到臨頭。
「很好,那爹還沒聽過有不會女紅的大家閨秀。給你一個月時間,屆時,爹要看見成品,大麾也好,繡帕也行,就是不准請人代工,還有,別再像上回把鴛鴦戲水繡成了鴨子溺水。」說完,龍少天朝她和龍振峰揮了揮手,將這兩個妨礙他與妻子親熱的小鬼給轟出房去。
再不教訓寶貝女兒,她真要爬到他頭頂上去了。
第二章
花香醉人,和風薰柳。
這一天,龍大姑娘擺脫了聒噪不休的喜鵲,一個人快活地坐在城西的一座小茶棚子裡喝茶,本來,她是打算帶那只嘈雜的喜鵲一起出來的,可是,唉……
「早知道就不救她。」只見她一邊悠哉的喝著涼茶,一邊嘀嘀咕咕個沒完。
原來自從她三年前在大街上救了喜鵲後,生活馬上陷人「水深火熱」之中,因為那喜鵲有感於她的大恩大德,矢志要報恩於她,立誓要改變她的行為舉止,讓她成為一份不露齒、立莫搖裙的大家閨秀。
這什麼跟什麼嘛!
「唉,討厭的喜鵲。」
這幾天,那意志比石堅的喜鵲,總是天未亮便將她自軟軟的床上挖起來,還搬來一大堆的詩詞,叨叨絮絮的要她背誦、牢記,還說她整天儘是吃喝玩樂、不思長進……不思長進耶!好——重的罪名哦!
「畜牲,要你駝個貨,竟然將貨給落了一地。」
一陣粗啞的暴喝聲喚醒龍大姑娘的自怨自艾,她看向聲音的來處——
只見一頭瘦弱的騾子,騾背上全是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痕,而那名顯然是其主人的粗壯大漢還不留情的一鞭鞭盡往騾背上招呼,鞭子過處,一條嶄新的鞭痕立時呈現,而那被綁在木柱上的老騾只能在原地踏步嘶叫著。
「喂,你沒瞧見它已經奄奄一息了嗎?」龍大姑娘不悅的嬌喝聲破空響起的同時,茶棚裡也傳來一陣陣此起彼落的驚呼聲。
揮鞭的手停在空中,豐晌,那粗漢子轉過身,佈滿刀疤的臉瞪向她,冷笑兩聲,揚起一道濃濃的眉。「剛剛是你在說話嗎?」話裡隱含威脅之意。
「是又怎樣?」她可不是被嚇大的。
「你是誰家的野丫頭,竟敢管起俺俺的事來,俺教訓;自家的畜牲,干你屁事。」他嗤笑一聲,持鞭的手再次揚起,挑釁地又往騾子身上揮去。
痛苦的嘶叫聲再次響起。
「你……」龍映初氣得口不擇言。「你欺負一頭騾子,簡直比畜牲還不如。」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粗漢子的臉閃過一抹狠戾。「哼!再說一次就再說一次,我還怕你不成。」龍映初一手作擦腰狀,另一手不怕死的直指著粗漢子罵:「破漢子、大變態,比畜牲還不如。」說完還高高地仰起頭,一副你奈我何的態勢。
她挑釁的話聲方落,暴喝聲頓時響起,同時,鞭子也朝她嬌小的身子揮來——
在眾人的驚叫聲中,她被拉進一個結實的懷抱裡,而鞭子也教人給止任了。
「李勝!」
「屬下在。」
「這裡交給你了。」
不待回答,在馬蹄聲噠噠響起的同時,那惹禍精下凡的龍大姑娘便在一雙健臂的摟擁下,隨著健臂的主人離去……留下漫天黃沙飛舞。
☆☆☆
通體雪白的純種寶馬緩緩止住疾奔的步伐。
「喂!放我下來。」震驚過後,龍映初開始扭動身子,企圖掙脫身後如鐵一般壯實的胸膛。
「為什麼?」慵懶低沉的嗓音打趣的反問她。
三年了,這小東西一點兒也沒變,仍和以前一樣不知天高地厚,一樣好管閒事,一樣刁鑽古怪,也一樣精靈妍麗,不……是出落得更加動人才對。
一朵含苞待放、教人直想採擷,並且將之私藏的嬌麗花朵。
「你……你……你這個不要臉的登徒子。」使勁掙脫他的懷抱,龍映初以極不淑女的姿勢下馬,險險跌了個四腳朝天。幸好,眼明手快的李浩風一把抱住她。
「放開我!」龍映初氣得揚高嗓門尖叫,這輩子還沒這麼吃癟過。她高高地嘟起紅唇,一臉恨恨地瞪著抱住她的白衣男子,再次使勁掙開他,然後謹慎的離他三大步遠,彷彿他是災星下凡,誰沾上誰倒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