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紫璇
「走，我請你吃早餐。」不待我的意見，他逕自拉著我的手走。
他溫溫熱熱的手掌包覆著我的手，霎時我的心中充滿了溫暖，不知不覺地我竟貪戀他掌心的熱度。
沒多久，駱劭農帶我來到位於公園旁的一家早餐店，老闆看起來挺親切的。
「駱老師，你來了。」
「是啊，又來光顧你了。」
我聽著駱劭農和老闆熱絡地打招呼，猜想駱劭農常來這裡吃早點，因此與老闆熟識起來。
「駱老師，想不到你今天會帶女朋友來哦！」老闆笑著說。
我抽開他牽著我的手，用眼神示意他說清楚。
前兩次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我們才假裝是男女朋友，而現在卻被誤會，感覺上有些怪怪的……
見我這樣，他只是笑，笑得有些得意。「對啊，她有水無？」他用台語回答老闆。
我有些氣忿地看著他，怪他為何不否認，反而更誤導老闆。
老闆笑呵呵地看著我。「嗯，你的女朋友真水。」
我當場緋紅了臉，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我趁機偷捏他的手臂一把，小小地報復一下，也警告他不准再胡言亂語。
幸好，駱劭農還懂得適可而止。他隨便叫了幾樣東西，就帶著我到外面的桌子坐。
一坐下，他馬上向我抗議：「你還真捏得下手啊？」
我只送他兩個字：「活該。」
對於我的生氣，他不為所動，仍是掛著笑。「東西來了，快吃吧！」
我不想跟我的胃過不去，所以我不客氣地向熱騰騰的早點進攻。不一會兒，我和他就將桌上的食物給解決掉了。
「謝謝你的早餐，下次我會把錢還給你。」出門時，只帶了鑰匙，忘了帶錢，只好先讓他付嘍。
他微皺著眉。「不是說好我請了嗎？」
「我有我的原則。」我記得那次在餐廳幫他時，我就已提過。
「想不到你還是這麼堅持。」他一副無可奈何地說。
聽駱劭農的意思，我想他是記得上次的事。
既然已達成共識，我想回去了。
「我送你。」他趕緊去付帳。
我想拒絕，可是他十分堅持，我也就由他了。反正，麻煩的人是他。一個美好的早晨就這麼過了。
☆☆☆
上完家教課後，我徒步走回住宿的地方。
想不到，這一天就這麼過了。
早上太早起床的結果，並沒有使我精神百倍，反而讓我錯過早上的兩堂課，醒來時已近中午。
都怪我太不爭氣，駱劭農送我回家後，無聊的我又窩回床上了，所以就……
於是，我就去打工，打完工還有家教。
今天一整天，除了早上的「脫離常軌」外，其它的都與平時無異。不過，我的老毛病——胃痛，又來找我了。
剛剛在上家教時，我就感到胃在隱隱作痛，我一直忍住將家教上完。現在，我只想趕快回到小窩去，吃點胃藥，然後躺在床上休息。思及此，我的腳步快了許多。
等等，胃藥好像被我吃完了？我皺著眉，撫著肚子，再折回去巷子口的藥局。咦？我聽到我後面有腳步聲，巷子靜靜的，所以聲音特別明顯。
我硬是壓下了心中的恐懼，我想可能是同路的人，不敢亂想。可是，雙腳卻不由自主地快步走了起來。
我開始冒冷汗了，因為我的胃痛，也為了後面也加快的腳步。不會這麼倒霉吧……
眼看目的地就要到了，我一陣歡欣，快要從這種詭異的情況解脫了，冷不防地，有人從後面拉住我——
啊——運氣真那麼差？遇上了歹徒？
我誓死如歸地拿著背包胡亂打著在我背後的人，並且大叫想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
「住手，小雪。是我啊！」那人著急地喊著。「是我駱劭農，你看清楚。」
駱劭農？我停止攻擊，仔細一看，果然是他。
「你嚇死我了！」我生氣地向他大吼。
我蹲了下來，胃是愈來愈疼了……
駱劭農察覺我的異樣。「小雪，你怎麼了？」
「我的胃……好疼……」我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什麼？」他緊張地大叫：「你忍著點，我送你去醫院。」
他抱起了我，急急忙忙向他的車跑去。
我倚著他的胸膛，看他如臨大敵、緊張的樣子，我竟笑了……
笑的是，疼的是我，他竟比我還緊張！
笑的是，他著急的模樣。
笑的是，他如此地在乎我。
望著他俊逸的面龐，我漸漸地失去意識……
☆☆☆
再睜開雙眼，黑夜已變黎明。
看一看周圍的景物，是醫院的病房。最後，目光停在趴在我床邊睡的男人身上。
他一夜沒回去嗎？我搖醒他。
「你醒了。」他體貼地扶我坐了起來。「還痛不痛？」
我搖搖頭。
「那就好。昨晚你真是嚇死我了。」他不滿地看我。
我反駁道：「你才是嚇死我咧！我問你，昨晚幹嘛跟在我後面？害我以為是歹徒呢！」
想起昨晚，我還心存餘悸。還好是他，真是歹徒的話，我的後果不堪設想。
「昨晚我到你住的地方等你，看見你回來想叫你，可你又轉身走回去，所以我就跟上去嘍！」駱劭農解釋著昨晚發生的情況。
我給他一個白眼：「你就不會叫住我啊？」
「我是想叫你啊！可是，你愈走愈快，我只好先跟上你再說。」駱劭農表明他的無辜。
我狠狠地瞪著他，真想把他刺眼的笑容給打散。
最後，我宣告放棄。畢竟他也幫了我個忙，不是嗎？
「醫生怎麼說？」我懶懶地看著他。
他原本的笑容隱去，換上的是嚴肅的表情，擰起濃眉說：「醫生說你長久以來飲食不正常，把你的胃給搞壞了。」
「喔。」我想應該也是這樣。
「喔？」他挑起劍眉。「你這麼不關心你的身體？」他似乎極力壓抑著怒氣。
「你在生氣？」
「對。」
怪了，身體是我的，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我又問：「氣什麼？」
他怒瞪我一眼，彷彿我多此一問。「氣你不好好愛惜自己！」
駱劭農的話，讓我有一點小感動。
「我會愛惜自己的，從現在開始。」我可不想再痛得死去活來的。
「你會這麼想就對了。」我的回答讓他滿意地笑了。
「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
「還不知道，待會醫生巡房時，我再問他。」他打了個呵欠，含糊地說。
昨晚他一定睡得不好吧？我很過意不去。
「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我往手腕上的表一看，才六點，他可以回家小睡一會兒。「更何況，你今天不是還要上課？」我可沒忘了他是個老師。
「你呢？今天有課嗎？」他反問我。
「沒有。有也不上了。」我一臉無奈，下午的打工，都不知去得了、去不了呢！算了，還是請假好了，我才說要愛惜自己的。
他漾起一抹足以眩惑人的笑容。「我跟你一樣，今天也沒課。」
「真的？」我十分懷疑。
大學教授有那麼閒嗎？他們不都在不同的學校兼課的嗎？繫上教授可都是排得滿滿的課。
「收起你疑惑的眼神，我不會騙你。」他的眼中帶有笑意。
「那你回去休息好了。」我不想讓他太累。
他起身倒了杯水給我喝。「不急，等醫生來看過了再說。」
「你陪了我一夜，也累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我看見他臉上的疲累。
他順了順我的髮絲。「你不用管我，你好好休息就好了。」
他溫熱的氣息吐在我的臉上，用他那雙黑亮而深邃的眸子望著我，剎那之間，我竟失了神……
直至他聲音再響起，我才回神。
「我去買早餐，不過沒你的分。」我正想問，他又接著說：「醫生說你現在任何東西都不能吃，只能喝水。」
報應來了，我想。
「你認分點，我一下就回來。」他安撫我。
「你不要在我面前吃，吃完你再回來。」
看出我在鬧情緒，他耐性地哄我。「都聽你的。你乖乖躺著休息，我一會就回來。」
「嗯。」
見我答應，他才放心地離去。
☆☆☆
折騰了一早上，回到住的地方都已經下午了。
「喏，水。」我倒了一杯水給送我回來的駱劭農。
他是第一個進來這裡的男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禮貌上我該請他進來坐坐。
「謝謝。」他環顧室內。「地方不大，不過你整理得不錯。」
對於他這不知道算不算誇獎的話，我並未回應。
我打了一通電話到香榭大道請假。
喔，對了——
「還你。」我還他上次欠他的錢。
他噙著笑收下了。
「對了，謝謝你送我去醫院，而且還照顧了我一夜。」我誠心地向他道謝。
「你不用謝我，也不必放在心上。倒是你，以後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三餐要正常吃……」
他倒是說起教來了，真不愧是老師啊！
不過，這卻讓我想起昨晚他抱著我的那副著急的模樣，我凝視著他，心底悄悄地滑過一股暖流。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略顯低沉的嗓音問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