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紫璇
第一章
梳洗過後，程筱築換上一套褲裝，下了樓。
「筱築，今天怎麼起那麼早?」問話的人是程筱築的媽媽。
「今天學校要開會。」程筱築拉張椅子坐下，開始吃起母親準備好的早餐。
「開什麼會?」
程筱築咬下一口吐司，才含糊不清地回道：「也沒什麼，就是一些例行性的行政會議。」
程筱築是一名初中老師，教的科目是語文。
「這樣啊!」程母坐在一旁看著女兒用早餐。「明天要開始上暑期輔導課了?」
程筱築點頭。「才放沒幾天假，又要開始上課了!」語氣裡摻了些許抱怨。不過，還好只有上半天課。
「比起一般上班族，你已經放假放得夠多天了。」程母笑著說。
「話是沒錯啦，可是假能放更多愈好。」
早知道當初就去教小學，這樣寒暑假就不用去上輔導課了，壓力也沒那麼大。程筱築後悔地想著。
程母輕敲程築的頭。「做人要知足。」
「知道了啦!」程筱築揉了一下頭。「爸和筱晴出門了?」
程家人口簡單，一對父母，兩個女兒。
「你爸去晨運還沒回來。至於筱晴，你不是不知道你妹跟你一個樣，能睡就不會醒。」
程筱晴今年剛從大學畢業，尚處於待業中。」媽，你不要把我們說得好像是某一種動物似的。」程筱築希望母親口下留情。
「難道不是嗎?」程母瞪著自己的女兒。
「當然不是。」程筱築急急為自己辯白。「平常累得要死，當然要趁假日好好休息了。」
「那為什麼人家少凡就不會像你們這樣?」程母堵了回去。她記得隔壁的聶少凡都很早起，很少會賴床。
翻了個白眼，程筱築不耐地說道：「媽，你可不可以不要提那個聶少凡?」她不喜歡聽到這個名字。
她老覺得自己上輩子可能沒燒好香，否則這輩子怎麼會和聶少凡那個惡魔糾纏不清呢?
自從小學五年級她和他同班起，初中、高中甚至大學都同校，她的生活就一直擺脫不了「聶少凡」這三個字。在學校，原本樣樣都行的她竟然被他比了下去，不管她怎麼努力就是無法贏過他。好!技不如人，她認了，至少回到家她可以忘掉這個屈辱。可他為什麼要恰巧搬到隔壁去住，而該死的又讓爸媽及筱晴都很喜歡他?
他們眼睛一定是被什麼蒙住了，否則為什麼沒看到他邪惡的本性?要不然就是聶少凡表面功夫做得好，人前人後不同模樣；可又為什麼是她「不幸」能見到他那邪惡的一面?
原本在高中快畢業的時候，她有機會可以脫離他的魔掌，那就是聶少凡的父母因工作關係要到外國去。她心想身為獨子的聶少凡肯定是要跟隨父母出外的，還竊喜很久，誰知他竟然留了下來!真搞不懂聶爸聶媽怎麼會放心讓才高中的兒子單獨留在台灣。
不過，老天眼睛總是會張開的。好不容易熬到大學畢業，又想說他要去當兵，暫時可以不用看見他了，可他竟因在外國出生的身份而不必當兵。她得知後，著實懊惱了好久。後來，他留在台北，而她選擇回到故鄉任教，見到面的機會少之又少，這才過了兩年好日子。
「真不知道你和少凡為什麼這麼不對盤?少凡又沒得罪你。」程母納悶地看著女兒。
沒得罪我?他得罪我的可多了!程筱築憤恨地想著，聶少凡那副嘲笑的嘴臉又浮上腦海。
「媽，如果你不想你女兒一大早就沒有食慾，你就不要再提他了。」程筱築專心吃著早餐，擺明不想再說下去。
「不想說誰?」晨運回來的程父一進門正好聽到這句話。
「少凡。」程母回答。
「少凡?」程父有些好奇。「少凡怎麼了嗎?」
「少凡沒怎樣，只是有人有怎樣。」程母涼涼地說。
「喔?」精明的程父聽出妻子的話意，望向女兒。「又怎麼了?」
「還不是……」
聰明的程筱築趕在母親說出口之前，先溜之大吉。「爸、媽，我去學校了。」
出了家門，程筱築慶幸著自己溜得快，否則難逃爸媽的聯手夾攻。
下意識地往隔壁看去，她拍著胸口，安心地想：嗯，他人在台北！她才放心地去學校。
***
大會議室裡，全校的老師正在開行政會議。
「雖然聯考廢除了，可是還有學力測驗，所以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教務主任在前頭說得口沫橫飛，底下的老師個個皆專注聆聽，可坐在後頭的程筱築卻對教務主任的「演講內容」頗有意見。
什麼嘛!以為沒有了聯考，學生們會比較輕鬆；誰知道換成了什麼學力測驗，比聯考更麻煩、更馬虎不得。本來只要考一次就好，現在呢，要考兩次，而且規定還特別多!這種爛方法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程筱築在心中罵了那個人不下千百次。
想想，現在的學生還真不好當，程筱築這時才覺得早生幾年也不是壞事。
接下來，主任又說了暑假輔導課期間需注意的事項及一些新的行政措施。
「最後，我來介紹本學期新進的數學老師，聶少凡老師。他原本在台北的初中任教，這學期請調到我們初中，即將擔任國二十班的導師。」教務主任緩緩地說著，坐在他身旁被介紹的男人也站了起來。
程筱築聽到「聶少凡」這個名字由教務主任的口中吐出，她不敢相信地以震驚的目光往主任那邊望去，果然看到了那張到死她都會記得的臉孔，正用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向在場的老師打招呼，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老師。她的臉色瞬間刷白。
她剛剛怎麼沒看見他?而且他怎麼回來了?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
「大家好，我是聶少凡，今後還請各位老師多多指教了。」他環視全場，最後目光定在程筱築身上，噙著一抹別具深意的笑容。
頓時，討論的聲音此起彼落，還聽到有人說：「長得好帥啊!」程筱築看了一下左右，發現女老師們驚歎的眸光，她再望向那站立的挺拔身影。
程筱築不得不承認聶少凡是有一副好皮相，濃而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睬、高挺直俊的鼻，再配上性感的薄唇，出色的五官在在證明老天爺對他的偏心與厚愛。當然，他的好樣貌也為他帶來極大的優勢。
如果單看他的外表，她或許也會像這些女老師一樣被他勾去了心神；可惜她太清楚聶少凡在他俊美外表下的惡劣性格。
看見他挑釁的笑容，程筱築已經預料今後的日子肯定是黯淡無光了，不過她還是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只見聶少凡的笑意更深了。
「那麼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教務主任往程筱築看去。「程筱築老師，聽說你和聶老師是舊識，那就請你帶聶老師認識一下學校的環境，好嗎?」
眾多目光立時朝程筱築投去，有好奇的、有羨慕的。在這樣的注目之下，她能說不嗎?
「好。」她忍住心中的千百個不願意。
老師們魚貫走出會議室，最後只剩下程筱築和聶少凡兩人。
程筱築死命地瞪著聶少凡。
聶少凡走到程筱築面前，露出他俊朗的笑容。「你想用目光殺死我?」
「如果可以的話。」她咬牙切齒。
得到的回應是一連串的笑聲。
程筱築強壓下心中的不快。「我問你，你待在台北好好的，幹嘛回來?」
「我不能回來嗎?」聶少凡反問她。
「當然不……」程筱築止住了話。
「嗯?」聶少凡挑起好看的劍眉。
沒錯，她希望他永遠不要回來了!可是她哪有權利不准人家回來?再說，這裡也是他的家鄉。
「算了，多說無益。」要怪只能怪上天，為何要讓她認識聶少凡!
聶少凡看出程筱築已接受這個事實，心情好得不得了。
「那麼，程老師可以帶我參觀校園了嗎?」
「走吧!」
程筱築領在前頭，帶著聶少凡開始認識校園。
「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住在隔壁，如果他回來，總有那麼一點動靜吧?就算沒看見他搬東西回來，也應該看得見他的車吧。
虧她今早還很安心地以為他在台北呢!
「早上才趕回來的，我連家都還沒回去呢。」聶少凡勾起了一抹笑。「想給你一個驚喜。」也是想看她驚訝的模樣!
「驚喜?我看是噩耗吧!」程筱築嘀咕著。
聶少凡聽到了，笑痕更加擴大，不意外程筱築的反應。
「那你在台北的東西呢?」程披築問。
「你這是在關心我?」聶少凡眼帶戲謔。
程筱築停下了腳步，望了他一眼，然後又繼續走。「少臭美了，我只是隨口問問，你愛說不說隨便你。」
「書和衣服之前就已經分批帶回來了，剩下的一些雜物及電腦現在還在車上。」回答得簡單扼要。
「你早就計劃好的，是不是?」程筱築繃著一張俏臉質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