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紫心
瞌睡蟲全跑了,她一骨碌地坐起身來,臉蛋趴在膝蓋上發呆……
「如果能和他合唱一首情歌,那會是什麼感覺?」
過去八年裡,她總以為人生就是這樣了,平靜的心湖拒絕再起浪濤,身上最後的一根情絲也在蜜月的那一個早晨斬斷了……
怕腥、嗜睡,比鬧鐘還准的生理期沒有來……不必上醫院她也能確定她懷孕了。
以前除了懷歆宇的那次,是她主動告訴他之外,其餘都是小腹掩藏不住,才被他發覺的。
「可是這次……我卻想跟他分享這一份喜悅。」她咬著下後,好不煩惱。
心裡煩惱,無法平靜,午睡也睡不好,她乾脆信步拉開落地山走到陽台。
北國寒帶的溫度真的是凜冽澀凍啊!
她的身體。她的心靈曾經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只是,這些日子以來,那種透心的絕望,卻在他熾人的體溫和貼心陪伴裡逐漸流走……
自從他這次回來後,她感覺到他若有所思的深沉眼光總隨著她的身影移動;她特意去忽視,不想去費心解讀他的凝視。
可是,她無法抑制她的心緒被撩動,心坎上那種奇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她疲倦地斜倚著門欄。婚姻的悲喜寂寞暗嘗了八年了,識麼會突然覺得愛情的百般滋味隨著寒風……飄入心呢?
她帶點苦澀地失笑了。呵,原來有個笨女人,心裡很難記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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販賣涼飲的休息室,寇翊剛與兩個東方女子;正上演著噁心到極點的調情畫面……
吼——汪可涵握住小拳頭發誓,她的聽覺、視覺都受夠了這種慘無人道的摧殘了!
她真是笨女人!竟然又讓情絲萌生再惹一段情傷,怎麼就學不會他是捉摸不定、永難期待的呢?
他是她一生的噩夢,在他手下,她只有一回死得比一回難看……
「啊——」聲嘶力竭地狂叫後,她心痛不已地掉頭就跑。
寇翊剛一雙利眸小心注意著門口那裡的動靜好一會兒了,等到她開始尖叫,有反應了,他連忙拋下兩個無事的小配角,也轉身跟在後頭追著她跑。
「涵涵,你別跑!」
「你別叫我!」她大聲咆哮回去。
她胸口的一把死人、慢火、溫火問了八年.今天延竄成無明火,爆發了!
「你在氣什麼?」
他也不急著追上她,她停他就停,她跑快他就跟著快跑個兩步,與她保持大約五公尺的一定距離。
她吃醋了,太棒了!
「我氣……我早該生氣了!」她擺開馬步叉著腰。
「我等著你全說出來!」他旁若無人地大喊,執意要和她對上。
身旁過往的旅客投來無數個好奇的眼光,可涵全不當回事,僻哩啪啦地全吼出來。
「和Mr
Thampson打壁球?我看是約了那兩隻狐狸精一起鬼混吧!我都聽到了,你們是舊識,八年前就在夏威夷認識了——」
他大感詫異!」你聽得懂廣東話?」
他剛剛全程都用廣東話和那兩個來自香港的少女閒扯的。
「我嫁給香港人,對廣東話多少會有點好奇,想學一些不行嗎?哼,多虧這幾年來我的聽力訓練得還可以,否則我哪能識破你下流的姦情!
「你說,你是不是把她們安排在船上某個房間,準備找機會就偷偷溜過去幽會?」磅礡如火山的怒氣迎面劈來。
寇翊剛老神在在的文風不動,嘴角微微一扯,故意激她。「寇太太,就算我是帶了其他女人一起上船,你需要當眾這樣發飆鬼叫嗎?」
可涵一聽,胸口的核子彈爆裂了,咬牙切齒叫囂著。
「寇翊剛,你別以為我沒脾氣,什麼都忍得下來!就憑你剛剛喊我一句寇太太,你就給我安分一點,想偷吃也別弄到我眼前來!」
這八年來別說正眼,他連斜眼、偏眼、歪眼都沒瞧過別的女人,她怎麼可以這樣貶低他的人格?
寇翊剛壓抑下差點竄高的火氣,神情落寞地嘲諷道:「嘖嘖,寇太太,你可以睜隻眼閉只眼容忍丈夫偷腥,你以為你很偉大嗎?」
「我不偉大!一點也不!」她轉身衝向船底層的甲板空間。
「我也沒有那麼低級好色!」他對著她的背影叫喊。
「你是、你是!你婚前的紀錄輝煌。蜜月旅行時也左擁右抱,你對我也是隨時隨地都可以發情……」她邊罵邊跑。
「住嘴!」他想逼她吵架,把心結吵開,但不容許她隨便指控。
「男人婚前的事有什麼好計較的,男人結婚後纏著自己親愛的老婆難道也錯了?還有,我不接受你胡亂指控,蜜月旅行時我哪裡碰了別的女人?」
「你有!就是剛剛那兩個香港女人……你們一起衝浪……」她心碎地喊著。
「停!」他大喝一聲。
「原來你都看到了……所以你才吃飛醋,變得陰陽怪氣的對我不理不睬?老天!算你厲害,飛醋一吃就是長長八年,而我居然就這樣被判了死刑,死得不明不白!」
這沒腦袋的女人真是該死的太過分了!
他衝到她身旁,把真相吼入她的耳膜。
「八年前我和她們偶遇,一時興起教她們玩過衝浪。剛剛也是在壁球室裡再度碰上,她們認出我來了,所以才坐在一起聊天。其實,我剛才那些過分的舉動言詞都是故意要演給你看的,故意要讓你吃醋……我就不信你對我根本不在乎…
「不要編借口了,不聽不聽!」她雙手捂著耳朵。「我沒吃飛醋,我對你根本不在乎,我哪會吃醋!」
他瞪著眼前口是心非的女人,她不在乎?哼,她該死的在乎極了!否則,她何必哭得一副天就要塌下來的樣子?
「好,你沒吃醋,那麼你在氣什麼?」他掏出手帕遞給她。
她也老實不客氣地接過來,提出一大把眼淚鼻涕,洩恨似地把他的手帕往海裡扔掉。
「涵涵,你製造髒亂!」眼眸底的笑意輕淺又溫柔。
「我就是要製造髒亂,怎樣?你給我開罰單啊!」她鼓著腮幫子氣瞪著他。
一群圍觀者都發出抽氣聲;哪個不怕死的敢惹發飄中的母老虎?
有!寇翊剛就是!
他還想拔虎牙、虎鬚呢……
他抱定破釜沉舟的決心繼續挑釁著。「你今天吞了炸藥啊?鬧什麼脾氣?!真不知我當年怎麼會看上你……」
他誤了她的一生,現在還說盡風涼話?!可涵雙眸怒睜,哭得驚天動地,所有的委屈、不滿、牢騷、憤怒全都衝口而出。
「姓寇的,你是天底下最大的渾蛋!八年前,你說要娶我就娶我,我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一直在意你們寇家的恩惠,還有我阿輝哥欠下的八百二十萬,才會咬著牙嫁了!」
八年來,孩子生了四個……不敢妄想你憐惜我,但多少也該有點情分好好相處吧?
「沒有,你沒有!你只會將我吃得死死的,你只會欺負我欺負到底……我好恨好恨,為什麼我要拿個枷鎖把自己關進去?」
她忍不住整個人趴伏在安全護欄上心酸的啜泣,她為什麼會愛上他!
他結束兩人之間的距離,把她留在臂彎裡,拍著她顫抖的背脊。
「什麼枷鎖?我們的家庭嗎?」他啞聲低問著。
「不是不是……我好累,你別問了!」叫她承認心中對他的那一點情愛?她不如先拿把刀自殺算了。
「告訴我,我要知道。」他硬是扳過她的臉,不放過她。
「不說!」憤怒凝聚在淚眼中。
「說!」堅決存在他的眸心。
「我就是不說!你罵我啊、打我啊?你殺了我啊?卑鄙陰險的傢伙,你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好像是我的頂頭上司一樣對我頤指氣使,你看我不爽是不是?算了!我隨你處置啦!」急怒攻心,她吵架的章法全亂了……
寇翊剛差點發笑,說來他還真的是她最頂頭的那個上司呢!看來他真的把涵涵逼急了,瞧她講起話來都頗三倒四了。
不壞,再來個臨門一腳吧!
「我從不否認我卑鄙陰險,反正商場上誰不叫我一聲『冷面狐狸』。你倒是說說,哪個人敢對你頤指氣使?我一定先炒他魷魚!
「你這個大傻瓜!我想保護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傷害你
「當然有!從一開始到現在,我心底的傷痕你全都視若無睹。」
「錯了。我很想要看,是你不肯把心拿出來。」他兩道濃眉蹙緊,臉色無比誠摯。
可涵愕然地看著他。一個全然不一樣的寇翊剛?款款情意隨著他沉緩的嗓音在風中飄蕩,她的心房會拒絕不了的。又會軟化了……
「你何必這樣?就像過去一樣各走各的路不就好了!」何必來招惹她呢?!
「面對歲月的河,對你已無法割捨。」他輕念著那一日她唱出的某一首歌曲中的兩句歌詞。「涵涵,八年了,我們的記憶和情感連結在一起,無法分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