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紫心
然後,他抓到了一個人,一個女人,她帶領他到一個山洞來……
那麼,他現在應該是處身幽暗僻靜的山洞中,躺在他胸前的那個柔軟溫熱的身子,應該就是那個女人……
女人!打從出了京城後他就沒再有過女人,早幾天前,他的身體就已經在抗議這種禁慾且非人道的日子了。
但是,這個女人實在太過分了,竟然膽敢爬到他的身上,拿他的身體當靠墊!敖龍碩心中一陣不快,猝然出手推開女人,翻身採取主控的姿勢。
在睡夢中的歡兒隱約感覺自己的身下有一股騷動,驀然間,她被人推向冰冷的巖地,撞疼了肋骨。緊接著,一個重量毫不客氣的全數壓在她身上。
「妳是誰?」那聲音低沉又剛厲。
男人的鼻息噴灑在歡兒的臉龐上,讓她除了骨頭疼痛,呼吸困難之外,心律也開始不規則,心緒有了短暫的怔忡。
「答話!」男人的手在她的肩胛骨上加重力道,差點就要捏碎她的骨頭。
歡兒吸了一口氣,忍住疼痛趕忙回話,「我叫歡兒,你忘了嗎?是我帶你來這個山洞的。」
「對,是這樣沒錯!」男人的手勁撤離歡兒的肩窩,不過,他的語氣也變得更霸道,「喊我九爺,不准再『你』啊『你』的亂叫,完全沒規矩。」
九爺,原來大好人就是九爺!
雖然九爺的口氣不好,但好脾氣的歡兒卻一點也沒往心上放。「九爺,這個山洞烏漆抹黑的,我回去找點火種來。」
「我很好!沒有我的命令,妳一步也不准離開。」其實他一點也不好,那種暈眩的感覺又襲來了,讓他悶哼一聲,忍不住鎖緊眉心。
歡兒敏銳的感受到了,「這裡這麼黑,我什麼也看不見,九爺不舒服嗎?我怎麼幫忙啊?」
「我要妳多事了嗎?」敖龍碩極為反感的說,他向來討厭虛弱的身體,他更厭惡這個女人開口閉口就想幫他。
他乃九五之尊,是雄霸群英、傲視天下的霸主,何須一個女人動不動就來獻慇勤。
他伸手探入自己的腰下,掀開外衣,取下繫在腰帶上隨身佩掛的青闐碧玉珮,那是一面稀世罕見的夜光玉石,雕成一隻麒麟形狀,能在黑暗中發出青綠色的光芒。「這個東西比妳所說的火種還好用!」
歡兒眼前倏地一亮,一道青色的火苗閃躍在她的面前。「啊∼∼有光亮了!這是什麼寶貝東西啊?」
「夜光石。」敖龍碩將王佩舉高,挪到歡兒的面前。在看清楚身下女人的出家人的穿著,還有胸前的一串念珠之後,他不禁倒抽一口氣,「老天!妳是尼姑?」
敖龍碩沒瞧進歡兒令人賞心悅目的美麗,只看見她禁忌的身份,在他胸臆中原本的焦躁煩悶瞬間轉化為氣憤厭煩,該死的!他先前居然對她有了莫名的躁動!
歡兒垂著眼睫坦率的回答,「師父總是不幫我剃度,我還不能算是佛門中人。前幾天在茶棚那兒,九爺救過我的,只是,那時我戴著大斗笠和面紗,難怪大爺不認得了。」
原來,她就是冷剛口中那個美若天仙的女人。敖龍碩臉頰的肌理抽動著,他氣憤的大手一揮,將歡兒摔得三丈遠。
「好痛!」歡兒揉著膝蓋,心知那裡恐怕要瘀青了。她的鼻子、肋骨都還在隱隱發疼,現在膝蓋又遭殃了。這九爺的手勁好大,可他為何要對她生氣呢?她小心謹慎的問:「我做錯了什麼嗎?」
敖龍碩的食指朝歡兒,口氣非常的壞,「妳全身上下全都錯了!」
為了逃命而緊繃的神經、被藥物迷亂了的心智,早就掙脫他的指揮,再經過剛才與她近身的接觸,他的男性慾望此時正明顯的蠢蠢難耐,可什麼女人都好,偏偏卻讓他碰上了這樣一個不該也不能碰的女人!
「哦!」歡兒很迷惘,她居然讓她的救命恩人九爺不高興了,原來……自己竟然很惹人厭!
歡兒螓首低垂,沉默地轉身爬向小灰棲身的方向,藉著幽幽的青色光芒,她看到了目瞪口呆的景象。
「小灰,原來妳生了五隻小灰貓!我早先聽到的細碎聲音原來是妳的孩子們在咪嗚啊!妳都沒回來吃我給妳準備的食物,妳這幾天餓不餓啊?小灰,妳怎麼會突然當媽媽呢?」
「蠢哪!妳還真是誠實得可以了。」敖龍碩對天一瞪眼,說她誠實還是很保留的形容詞,她簡直無知得可以了,對兩性之間的瞭解竟然像一張白紙。
開口之後,他胸膛中氣漲的感覺也逼出了不少,他偏過頭,將夜光石放在地上,擺出仍然討厭看到她的樣子。
他對她說話了,歡兒高興的轉過身搖晃著頭,「是啊!我可能真的是太笨了。」
敖龍碩考量著,最好打發這個礙眼的小白癡做點事情,將她的剩餘價值利用到極限!「妳到鎮上的客棧去,親自找到一個叫做冷剛的人,將他帶來見我。」
「啊?我?找冷剛?」歡兒遲遲不敢答應說好,可也不敢回絕說不行。
「冷剛就是上次將妳從壞人手中救下的青袍劍客,別說妳早忘了!」
歡兒拚命的點頭,「我認得他,我只是不認得小鎮上的路,我怕會走丟。」其實,她是很怕到那個小鎮上去又碰到壞人。
這是什麼沒頭腦的話?敖龍碩皺著眉斥喝著,「妳不認得路,不會用嘴巴問路?妳到底有沒有長腦袋?」
九爺又罵人了!自己又將九爺惹生氣了,歡兒原本紅潤的嘴唇被牙齒咬得蒼白,她偷瞄著臉色驟變的敖龍碩,決定一次把理由說個分明。
「上次下山回來後,師父就叫我別再下山,也不許我和外面的人隨便說話,她說我會惹出不可收拾的大麻煩。」
生平第一次碰到有人敢違拗他的旨意,敖龍硬氣得擠出僅剩下的力量大吼,「妳把妳師父的話當成金科玉律,我說的話妳就敢不遵從?我擔保不只妳的麻煩會很大,就連妳的師父也脫不了干係!」
歡兒低呼著,「不干我師父的事,九爺叫我做任何事情我一定聽,一定全力以赴,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敖龍碩驚如天雷的怒吼震得歡兒的耳膜嗡嗡直響,就連山洞內壁上那幾隻棲息的蝙蝠也被高頻率的聲音嚇得振翅到處飛竄。
敖龍碩原本就缺乏耐性這個元素,偏偏歡兒愛囉唆,犯了他的忌諱,如果他不是被那該死的迷藥給控制住身體大部分的活動力,他發誓他一定會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小笨蛋給抓住,一把扭斷她的脖子。
毫無戒心的歡兒往他的方向靠近,搖晃著他的手臂,急切的哀求著,「我只是怕下山碰到壞人抓著我,對我胡言亂語啊!你讓我做別的事情好不好?我會盡全力讓你滿意的。」
歡兒的身影不知死活的在敖龍碩的面前晃蕩不已,把他胸臆中的那把無名怒火燒得更旺。
此時,他失去主宰的能力,成為敵人的獵殺物,心底那股強烈的憤怒屯聚在他的身上無處發洩。
他非要找個女人來一場歡愛,才能幫他紓解壓力,可為什麼他身邊唯一唾手可得的女人竟然是她?
而他才將她推得遠遠的,她又自作聰明的跑回來!敖龍碩邪惡的揪過歡兒,「該死的!妳分明是自投羅網,妳知道我想要什麼?妳願意讓我滿意嗎?」
歡兒門著無辜的大眼睛,顯得楚楚可憐,她不住的點頭,低喃著,「我不知道,所以請九爺告訴我,我一定想辦法做好。」
「為什麼?」敖龍碩思忖著,這個女人應該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可為什麼卻肯一味的迎合他?
「報答你的恩惠啊!人說點滴之恩,自當泉湧以報。」歡兒坦白回答,沒有遲疑。
敖龍碩的心恍若被電擊中,天底下有報恩這種事嗎?這個白癡女人到底是打哪裡的啊?女人不都該像他每夜的床伴一樣以利益為出發點,演一場虛偽的戲碼來滿足他的性慾的索求嗎?
突然間,敖龍碩眼前又感到一陣暈眩,「不!」他咆哮著,迷藥又要發揮攻擊力了,他不要再像個死人一樣又昏睡過去,他必須將精神全專注在某一件事情上,以擊敗那種致命的無力感。
在這個荒涼的山洞中,在這渾沌混亂的一刻,只有一件事、一個人能吸引住他所有的注意力。
「九爺!你還好吧?」歡兒焦急的捧著敖龍碩的頭,關切的用柔軟且冰涼的小手摩挲著他的面頰。
敖龍碩移動身體,放縱自己偎向那道舒適的冰涼感覺,無情的薄唇中發出冷傲的狂語,「這是妳自找的!不要後悔!」
他怎麼淨說些怪異的話?歡兒宛如墜入五里霧中,「九爺救了我,我有什麼好後悔的!」
「妳是我的歡兒,今夜妳是我要的女人,這就是妳報恩的方法。」敖龍碩縱聲狂笑,「哈!老太傅總說我是天生反骨,可不是嘛!我本就視天下為無物,悖離道德常規,哪會怕玩不起這項禁忌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