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紫賢
她失敗了!
庭齡汗涔涔她,整個人像爛泥似的癱在地上。
現在的她,恐怕連伸伸舌舔唇的力氣都沒有了,更別說是跨過這門檻。
驀地,一個高大身影突兀地闖進她模糊的視線。
頓時,她感到一陣陣昏眩湧向自己,她顫抖操控著身子上的每一個細胞。
誰能好心的告訴她,這只是個夢,一個噩夢!
因為只有這,那人渣才會又出現在她眼前——
當楚奕開啟門時,一眼就跌進庭齡那雙滿是仇恨的深眸裡。
那道刺光,差點逼得他調回身,訝異自己竟無法承受面對她指責的眼神。
因為單單的一個瞥視,就足以揪痛他的心,攪亂了整個堅定的步伐。
踟躕猶豫半晌,他才緩緩蹲下身,雙手溫柔穿越庭齡的腑下,準備將她抱起來之際,她的一連串哽咽呢喃,更是如雷貫耳,充斥他的耳膜。
「不要碰我!你這喪心病狂的人渣、殺人狂!我狠你!」
庭齡呻吟、渾揮噩噩地怒吼道。
原本孱弱的身子,因為心中盛滿的恨意而激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
由於顧方已在她腦下植入精細的自動翻譯器,不論是說出來的話,或是聽到的話全在二分之一秒時間內飛快地翻譯過。
所以方纔她的一番話,全毫不客氣地傳入他耳中。
很好,他就是要讓她恨你,不是嗎?
楚奕咬牙切齒的嘲諷自己一番。
「盡量笑吧!因為連我都瞧不起我自己,竟然去愛上你——不,是你逼得我去愛上你的。是你闖進我夢裡十幾年,又是你安排讓考古學家發現了你,一切都是你——兇手……」
庭齡那一席啜泣囈語震得楚奕雙手微顫,差點兒忘了如何跨出步伐。
什麼意思?
闖進她夢裡?
而地球上的考古學家又發現了什麼?
等等……,這一連串駭人的囈語遠比不上此時正在他腦海中不斷旋轉起伏的字句。
她愛上他了!
這——停,不能再往下想了,他怎可把一個陷入昏迷狀態的人說的話當真呢?
楚奕強迫自己千萬別在這時候思考這可笑的問題。
他輕輕將她放回床上,原本想轉身離去,但偏偏他的身子卻像落地生根似的僵在床邊。
可悲的是灶,現在連他的心靈都不想離開她身旁。
經過萬般掙扎後,他還是輸了,而且輸得很慘。
最後,他沮喪萬分地坐了下來。他不得不承認遇見她,對他的震撼早已超乎所能想像的。
她那精緻絕塵的五官就這麼伸手可及,而不是一幅冰冷的畫像。
楚奕溫柔似水的欠身吻掉她頰上緩緩滑落的淚珠,並還撩起她一綹幽香的秀髮輕輕廝摩,歎道:
「這樣的安排,是折磨你,還是折磨我哪?」
沒人回答他,懷中的可人兒早已安然地棲息在他胸膛,原本緊蹙的柳眉也已漸漸平緩,似乎此時是她最終的歸途,那麼寧靜、美麗地停在只屬於她的港灣。
「我的天哪!螢幕上那多情似蜜的男人——是我那對女人一向狂傲自大的哥哥嗎?」
研究室另一頭,琳琳正不可思議的尖喊道。
那雙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幾乎不敢眨眼,生怕遺漏了每一個細節。
其實並非是她大驚小怪,實在是很難置信她哥哥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
他就連對待自己的未婚妻也吝嗇給予微笑,更別說是用眼前這種深情迷人的眼神了。
就在這時候,她竟有一些可憐同情她未來的大嫂哩,雖然自己從沒喜歡過她。
「我看,不只你懷疑,恐怕就連你奶奶、爺爺一瞧見這種景象,也不會相信他就是他們冷酷無情的孫子哪!」
顧方一手撫摸鼻樑,優閒地調侃道。
「等等,是我聽錯還是怎麼地,她竟然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說什麼愛上了我哥哥,卻又恨透了他?還說他是殺人狂、兇手之類的!」
琳琳聽得一頭霧水。
「愛上他?這我可就不清楚了!不過,她恨他倒是理由充分哪!」
顧方搖搖頭苦笑道。
「什麼理由?綁架她嗎?」
「不,可沒這麼簡單。是楚奕在人類的飛機上,當著她的面開槍屠殺了全部的乘客,所以換成是我,也一定對他氣得牙癢癢的。」
「這怎麼可能,我哥哥不可能殺人的!」
琳琳震愕地為哥哥辯解道。
說什麼她也不相信哥哥會屠殺地球人,因為他一向對其他星球採取友善的態度。
假使讓他調查到手下有任何殘忍手段對付地球人時,那他的懲處可是萬分嚴厲的。
「沒錯。他只是開槍暫時冰凍他們。但以地球人的科技看來,自然誤認為是嗜殺了他們的生命。對於這點,你哥哥似乎並不想解釋,甚至故意讓她繼續誤會下去!」
但琳琳可就沒那麼輕鬆,也沒有他那麼好的「適應能力」。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她咬著唇,盡力的猜想著。
「或許——是為了保護自己吧!」
顧方微微一笑,對他們兩人投以心知肚明、詭異暗示的眼神。
沉默了一會,原本面面相覷的子謙、琳琳也恍然徹悟,皆會心的一笑。
「你們相信那則流傳千年的愛情神話嗎?」
她深深吸口氣,喜悅的火花跳躍在她慧黠的眼瞳中。
「不只我相信,包括所有的族人都深信不移呢!」
子謙慎重地點著頭。
「你呢,顧方?」
琳琳繼續問道。
「為什麼不信?事實全擺在我們眼前了,不是嗎?」
他話一甫落,立即引來其他兩人同意的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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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齡輕蹙柳眉,抵擋朝她臉上強迫照射的白光,陣陣水聲也不斷震動耳膜。
最後,她慢慢的睜開眼睛,像是嬰孩剛出生時,好奇又不安地環視四周。
觸目的景物細緻地讓她從床上清醒坐起,一股畏然之情不禁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偌大的房間以白色為主體,而它的中央竟巧然地湧現一座階梯線條的水幕。
兩旁穿插的井字夕陽色方格的玻璃櫃燈,雅致地製造出穿過的假象,延伸出動人的視覺效果,也襯托出浪漫溫馨的氣息。
圓弧波浪的床、沙發、柱子,和落地窗,則增加了它們的柔軟度,互成一體的融合。
巨大的曲狀藍色玻璃織物,精緻的環繞房間四周,白色羽翼般的特殊材質,巧思細膩盤旋而至,猶如輕騰上了雲端,再為屋內的設計添上一筆。
庭齡情不自禁從床上滑下她白皙的雙腿,等不及想要游任其中。
當她踏出步伐時,竟訝異於體內舒然的席捲上一股力量,直透她心。
原以為起身必定又得花費她全身的力氣,想不到就這麼輕易地下了床,而且整個人宛如煥然一新,病懨懨的感覺全煙消雲散了。
她走到水幕邊,當冰涼清新的水滴滴觸她手心之時,猛然喚醒此刻的處境,所有沉迷眼前美景的理智又重回她沉重提防的思緒。
她是病了沒錯,但還不至於糊塗一身在敵人的房間而不自知。
庭齡快快地把手伸回,並且還厭惡地在身上猛擦,好像手上沾滿了污穢似的令她難以忍受。
「可別弄壞了它!」
庭齡停止所有的動作,抬眼望見一位身著「工作服」,面貌清秀白皙的女孩,正堂然地站在她面前。
一副親切可人的面容毫不吝嗇地對她微笑。
「這是件醫療衣。它可記錄你的身體狀況,在你危急的時候,我們好採取緊急措施。」
琳琳耐心地為庭齡解釋道。
她瞭解這樣先進的醫療技術是地球人類還無法理解的,但對方給她的反應卻只是冷冷的一笑。
庭齡並不訝異,草草地低頭瞥視身上輕薄的衣物,—點也不大驚小怪,畢竟和經歷綁架、目睹屠殺的處境看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脫下它,你不再需要醫療衣了。真好!你總算熬過了。唉,有個人恐怕比你還高興呢!」
琳琳聒聒噪器材直述,雙手並輕慢地欲為庭齡輕解衣物。
「我自己來。」
冷不防庭齡由如驚弓之鳥躲退一步。
第一次開口卻帶著濃重的敵意。
她不想如此對待這位可人兒,但情勢逼得她不得不如此。
「讓我來吧!它是需要密碼才能脫下來的。我不會傷害你,相信我,好嗎?」
琳琳真誠的勸解道。
現在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卸下她的敵意,否則什麼事都難辦了。
更何況將來肯定還要面對更多外界的輿論,還有更致命的那條法規,它堅硬如山,恐怕連哥哥也沒法子改變條例了!
不知怎麼的,庭齡就是沒辦法拒絕她友善的笑容。
最後,她不得不輕放下雙手,垂下眼瞼。
琳琳見狀,心裡著實落了一顆重石,鬆了一口氣。
她解開密碼,小心地褪脫下醫療衣,一副撩人至極的窈窕身材立刻停立在她面前。
正如她所料,無論是庭齡的臉蛋,或是身材都足以艷冠群芳!
但這些擁有男人傾慕、女人狂妒的她,無疑是禍端災難的開始呀!
從她靦腆的神色,看得出來她並不習慣在人面前赤裸嬌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