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紫湄
她臉上帶著淡淡微笑,但眼底卻寫著重重憂慮。為什麼呢?他暗忖。
「走!」他二話不說拉著亞力便走。
「對不起……」亞力踉踉蹌蹌地和對方道歉。
「你在搞什麼——噢!賈夫人,您真是愈來愈漂亮啦!」原本怒目以視的亞力在見到秋彤與唯心時,立刻變得和顏悅色。
他執起秋彤的手輕輕一吻,四處張望。「賈兄呢?」
秋彤對亞力的親切態度很有好感。「他到韓國出差了。」
「哦?居然捨得拋下美麗的妻子獨自出國,真不像他的作風。」
秋彤笑起來。「他怕韓國冬季氣溫太低,對我身體不好。」
「賈兄顧慮得是。只是……不怕有人乘機覬覦嗎?」
「誰敢當著這樣多人的面對我打壞主意呢?」秋彤對亞力身旁的雷恩好奇地打量著。「這位是……」
「舍弟雷恩。」亞力趕緊介紹。
「怪不得,長得好像。」她恍然大悟地點頭。
「賈夫人……」雷恩對秋彤頷首,隨即另有深意地盯著陪在秋彤身邊的唯心。「又見面了,楊經理。」
「是啊!台灣真小。」她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湊巧個鬼!這只蛇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咦?你們見過?」秋彤奇道。
「是啊!」唯心勉為其難道:「多虧白先生救了凱凱,那孩子太貪玩了。」
「楊經理過獎了。」
一定是為了凱凱。否則不會在短短幾小時內再見到白雷恩,難道他發現凱凱與他的相像……而起疑了?
他……他是來帶走凱凱的嗎?
她很想抬頭望望二樓的陽台,但理智勸住不可如此,萬一讓白雷恩發現凱凱的蹤影,努力就白費了。
「唯心、唯心……你在想什麼?」秋彤喚她。
她發現雷恩的眼底閃過一絲竊笑,這行為令她惱怒。該死的白雷恩,如果可以真想把他捏死。
他可以這樣一整天看著她,毫不懷疑。甚至看一輩子,也不會厭倦。
她笑起來時臉部的線條,閃著智慧之光的眼眸,當然還有她纖細的嬌軀……好想當場便擁她人懷。
他很清楚地察覺她的情緒變化。
她似乎對他很沒有好感,而且還有一絲絲恐懼;不過她掩飾得很好,也保持鎮定。他倒是對她擔心的事感興趣,是什麼令她產生敵意?
難道她心中有鬼?
他很確定她對他的敵意,並非商業對手所有,比較針對他個人,嘿!有趣。
「令公子還好吧?」他仔細觀察她的細微情緒。
「還好,多謝關心。」她冷淡地回道。
「怎麼不見他的蹤影呢?」
這條下流且低級的蛇!如果不是她控制力道,高腳杯只怕已斷成兩截了。「小孩子,不適合出席這等場合。」
她的反應令他想笑。
好可愛!她生氣的模樣好可愛。她大概想把他碎屍萬斷吧,真有趣,他忍不住想再逗逗她。
他做出惋惜的表情。「我很期盼和他見面呢,真可惜!我很少跟人一碰面就一見如故……」看著唯心的臉愈繃愈緊,他更為起勁地往下說:「再說,令公子和我幼時頗為相像呢!」
毫不懷疑如果不是身處公共場合,她會撲上來捶他。
她不想和他扯上關係,她一直發布這個訊息;正確說來,應該是「痛恨」與他扯上關係。
他會找出來的。他會找出她千方百計甩開他的原因,因為……在與她眼神相遇時,他就已無法坐視自己讓她輕易溜走。
他會讓她與他扯上「關係」的。而他的直覺告訴他,她的兒子凱凱是關鍵。
她的反應也證明——他押對寶了。接下來,只需笑瞇瞇地撤餌等魚上勾,嘿嘿!
你真是條和蟑螂稱兄道弟的蛇,可惡、下流、低級都不足以形容你!唯心在心裡大聲咒罵。
唯心眼中的怒火都快把他燒穿了,她的自制力發揮了有效的控制,除了緊繃的肌肉,及因怒氣而洗亮的雙眸之外,看不出她的怒意已達臨界點。
「小犬哪能及得上白先生的一半呢?」她咬牙切齒說。她一定得保持平靜,絕不能中了對方的激將法。
偏偏毫無心眼的秋彤,在仔細看了雷恩之後,竟坦白地回答:「咦?真的好像耶。」
此言果然將唯心辛苦防堵的怒氣引發出來。「哪裡像,他們一點也不像——」她的音量雖然相同,但音調明顯地高了八度。
甚少見她發脾氣的秋彤,驚訝也無助地望向她。「你怎麼了?」
是啊,怎麼了?她也不知道怎麼了。
自從與白雷恩見面後,所有的事都失序了。她緊張兮兮、坐立難安都為這名該死的男人,如今更讓她想當眾尖叫。
最最令人痛恨的是——他、是、故、意、的。
對,這條蛇是故意的。他的藍眸告訴她,他很得意自己的威力,他以把她逼往絕地為樂。她最氣的,便是明明知道他的意圖,卻仍中計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太可恨了,死白雷恩!
「一定是因為天氣的關係。」他微笑著,彷彿在包容鬧情緒的小狗。「這風太冷,吹久了都會頭痛的發脾氣,是吧,楊經理?」
秋彤疑問地看她,她只好順著他搭的台階下。「沒什麼,有些不舒服。」
秋彤所以然地點頭,關心地問:「要不要先進去避風?叫莎梅煮熱姜茶給你喝。」
「不用了。」她回以一個讓秋彤安心的表情。
「那怎麼成?」厚重的大衣,隨著雷恩的這句話覆蓋上她的肩。
她立刻像碰到刺蝟地欲把大衣脫下。「怎麼好意思呢!」伴隨此客氣推拖的是她的滿臉厭惡。
雷恩怎肯如此輕易放過她。他的雙手按在她肩上,力道控制得相當好,阻止了她將衣服拿起,卻不至於弄疼她。
「你的臉色很蒼白。」他像發現事實地對大伙宣佈。
唯心真恨自己這麼有教養,否則現在早抓花他的臉。
他到底想怎樣?偽善者,到底在盤算什麼?
「我很好。」她露出僵硬的微笑,不過似乎未能收到多少效果。
「可是……」秋彤的臉上有著明顯的擔憂,她把氣白的臉頰認為生病所致。「你的臉色真的不太好耶。」
廢話!待在一條比人渣下流的蛇身邊,有誰會好得起來,她到目前沒有衝去請消防隊抓蛇,完全是為了秋彤的面子,哼!
「我很好,真的。」她說道。
「可是你看來真的不舒服呢廠原本立在一旁看戲的亞力也搭腔了。
白亞力,我原先還當你是正人君子的,沒想到你居然幫起你卑劣的弟弟來,自甘墮落,沒救了!
白家兄弟倆交換一記眼神,顯然除了秋彤之外,其餘三人都知道兩人是在唱雙簧。可憐的唯心,又不能當場點破,只有以一敵二,應戰得好辛苦。
她靈機一動,想到離開這等場面的好方法,於是順手推舟道:「大概吧!也許我應該到裡頭休息一下。」她扶著額頭道。
秋彤也點頭。「也好,你還是別待在此地繼續吹風。」
亞力真的好想笑。不知道楊唯心發現自己跳進挖好的洞裡是什麼感覺,她鐵定氣死了,哈!
兄弟多年來的默契,他怎麼會不瞭解雷恩心裡打著什麼主意;只是有些對不起楊唯心,他們兄弟從小便愛玩這種遊戲,他相信很少有人玩得過他倆。
「放心吧!我會替你陪伴賈夫人,沒人敢欺負她。」他具騎士精神地說。
唯心猶疑地盯著他。這傢伙會這麼好心,兩兄弟根本是一丘之貉。
「那麼就讓我扶你到屋裡去吧!」雷恩溫和地說道。
「不用了。」好想踹他一腳。
現在她清楚了。該死!她怎麼這麼呆,竟讓白雷恩這條蛇牽著鼻子走,傻傻地往他挖的洞跳。彷彿能聽到這對兄弟心底的譏笑聲,她好想大笑、也想大哭。
「這怎麼可以呢?」亞為搖頭。「我們不可能坐視女士不舒服而不管,請不用擔心賈夫人,我一定會善盡陪伴之責。」
白亞力也不是省油的燈。瞧他說的,好像她是因為小彤的關係,硬撐著不去休息,一副盡忠職守的模樣。
他的話果然挑起秋彤的罪惡感。她立即很堅持地要唯心去歇著。「別掛記我,有白先生好心陪我,我不會有事的。」
「我自己去休息就可以了,怎敢勞煩?」她不死心地作垂死掙扎。
雷恩怎會放過她。「不必客氣,就讓我為你服務吧廠他說著,一手摟過她的肩便朝裡走。
唯心板著臉。「你到底想怎樣?」她低聲問。
雷恩仍舊嘻皮笑臉。「什麼怎樣?我不懂你指的是什麼。」
裝死,哼!
「別以為我是白癡,看不出你玩什麼把戲。」她咬牙道。
「哦?我玩什麼把戲?」他笑問。「我可不是心裡有鬼的那個人。」
他的話令她不住一懍。隨即驚慌地抬頭,白雷恩卻回她一笑。
他發現了!他真發現凱凱是他兒子了?
「怎麼突然不說話?貓把你的舌頭吃掉了?」
穩住!她對自己說。絕不能乖乖成為被貓玩弄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