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紫琳
靳言看著這樣的文靜,情不自禁的低下頭,輕輕的吻住她。這一次,他開心的發現,
她並沒有抵抗他。
文靜只是被動的被他輕柔的吻著,內心的波濤再也無法忽視,她,真的喜歡這個男
人的吻,一點也無法排斥他。
原來男人的唇,也是如此柔軟的阿:她讓自己閉上眼,用心的去感受他借由紅唇傳
達給她的柔情蜜意。他應是在乎她的吧!她想。
也罷!不在乎也好,他總是對她有些許好感才會吻她的吧!在不在乎也許不是那麼
重要了,反正她也不排斥他的吻,懶得再去細思更深一層的意義了。
兩人的投入,讓這個吻變得和以前有點不太一樣了,雖然誰也沒說,但心底深處都
有另一種默契。
「文靜,你可以再說話的,對吧!」他突然渴望聽到從她口中說出的一字一句。
文靜聞言,只是不說話的低垂著頭。
「文靜,看著我:「他略微用力的抬起她的下巴,「我可以幫你的!我願意陪你復
健,相信總有一天,你一定可以——」
不管他期望也似的眼神,不管他熱切的語調,她只是淡淡的搖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你不希望說話!還是對自己沒信心?抑或是對我沒信心?」
他有些生氣了,氣她總是逃避。
文靜定定的看著他,有些感動的從他眼中看到關心,她漸漸體會隱藏在他嘻皮笑臉
的個性之下那顆溫柔多情的心,可是,她真的沒有勇氣啊!她伯希望愈大,失望就會愈
大啊!
她又何嘗不希望終有開口說話的一天?她甚至想過,她過去是不是太沒氣質了?是
不是因為她總是口沒遮攔,上天才懲罰她不能再說話?如果她戒了些粗話,上天是不是
願意把聲音還給她?
她不只一次的在心裡反覆的思索著這些問題,但事實擺在眼前,她的確是無法說話
了。她不敢期盼,深怕多一分期望,最後就會多一分失望。
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自己辛苦的復健,即使是身為她的好朋友的楚家璐與余昭蓉,
也不知道她總在深夜裡獨自捧著書本,努力的要找回自己的聲音。她自欺欺人的想著,
只要沒人知道她認真的在復健,屆時,失望的就會只有她一人。
她不要關心她的朋友與親人替她操任何心。父親的早逝,身為家中的長女,自覺已
讓母親太辛勞,不想再替母親添麻煩了,也不想讓母親為了她的「失聲」而擔憂,她只
能在人前故作堅強,故作開朗。
一切的苦,讓她自己擔,真的一點也無所謂的。瞧,她不是掩飾得很好嗎?
可為什麼一遇上靳言,她就是忍不住的讓眼淚洩露了她的脆弱。
也許她一點也不瞭解靳言,也許她認識他才不久,但她就是對他有了那麼強烈的信
任,就是對他有了與其他男人不同的感覺。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覺自己原來真的是個女
人,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雖然,他該死的總是吃她豆腐,該死的老是喜歡欺負她,但她就是不知不覺的信任
了他,不如不覺的依賴了他,而是否,也在不知不覺中,讓他悄悄的進駐了心頭?她搖
搖頭,不能很明確的探知自己目前的想法。
「你不要不吭聲啊!就算不能說話,你也還有手,還有腳,還有紙筆,想說什麼你
就說,不要什麼都不說,讓人心急!」他氣急敗壞的吼著。他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
只知道她一直陷在自己的思緒裡,只會偶爾抬頭看他幾眼,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瞎操心的
老母雞。
看著眼前著急的男人,文靜不禁笑了。
也好!暫時就這樣子吧!她收下他的關心了!她也會回以她的關懷。
不管這個男人對她是怎樣的一份心意,她都知道,她喜歡他這個男人。喜歡他在她
心緒不佳時無言的包容,喜歡他在她發脾氣時嘻皮笑臉的逗她,喜歡他在替她著急時氣
急敗壞的嘶吼……
在不在乎又何妨!她知道他是關心她的就夠了,不是嗎!其他的,真的一點也不重
要了。不,不完全不重要,因為,她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這個男人了,如果有一天,她
發現自己很喜歡,很喜歡且有點愛上他時,她會讓他知道的。
「你……晤……」靳言還想大嚷的嘴,讓文靜的食指給輕輕點住,他有些錯愕的看
著她。
天啊,此刻的文靜眼波似水般含情,讓他的心抽緊,任何的怒氣暫且吞下腹中,等
待她接下來想表達的意思。
文靜微笑的看了看他的表情,從一旁拿起一本書遞給了他。
「這是!」靳言看了看手上的書,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文靜笑著和他並肩坐著,替他打開了手上的書,開始以殘破的嗓音念著:「屈看後
得坳斯卡追佳歪瘀便……」她不怕在他面前做復健了。想不到,她原本只想獨自進行的
復健,在有了他的介入後,她不但不彆扭,反而覺得好極了。
看著他緊皺著眉頭,努力的看著她究竟在念哪一行、哪一句的認真表情,她忍不住
微濕了眼眶,卻悄悄的吸了吸鼻子,不讓淚決堤。
這個男人要是再對她這麼好,她想,離愛上他的日子恐怕不遠了。
房間裡,斷斷續續的傳出,「音不對,再念一次,應該是『去看獲得奧斯卡最佳外
語片」才對——」
「青菜啦!」模糊的抗議聲。
「是慶菜,不是青菜——」又是盡忠職守的糾正。
夜深人靜時分,最易引發感傷的思緒。
範文靜坐在宙邊,凝視著彎彎的新月,懊腦的詛咒著自己的無用。
該死的!連最基本的發音都練不好!文靜挫折的用力敲著自己的腦袋。
都是見鬼的淤血,哪裡不好待,偏要壓住她的腦神經,使她的舌頭再也無法像以前
樣靈活的轉動,發出一個又一個清晰的音階。即使靳言耐心的陪著她練習,她仍是感到
沮喪不已。
復健只是讓她勉強可以用破碎的嗓音發音而已,事實上,若是血在腦中不散,她是
怎樣也無法再完整的開口說話的。
她不想脆弱,一點也不想;但不知為何,在靳言面前她就是掩飾不住那種脆弱,她
痛恨自己無能為力的感覺。
不能讓靳言老是認為她這麼沒用,不能讓他看不起她。使他再如何的溫柔,她也不
想讓這種溫柔成為理所當然,以前的她,比任何女人都強,而今;即使失去說話能力,
她也不能因此而被擊倒。
明天,是靳言和孟平約好碰面的時間,她一定要好好表現,不能讓靳言分神照顧她。
一樣的打扮,靳言和範文靜兩人神色自若的前往孟平居住的暗巷中,照例敲敲鐵門,
然後身後的磚門打開。
「你們還敢來?!」孟平劈頭便怒氣騰騰的吼著,手指還老大不客氣的戳戳靳言的
胸膛。
「孟平你……」靳言一時間不能意會。
文靜謹慎的觀察著四周。她對盂平一向無法信任,倒不是孟平惹她討厭,她只是防
范未然而已,畢竟,孟平可是天一幫頭目孟衡的老哥,誰敢說他們哪天不會成為一丘之
貉。
「孟衡告訴我說你背叛了他,你真是個叛徒。」孟平一邊罵著、一邊動手揮向靳言,
兩人扭打來。
文靜並未加入打鬥,她只是怪異的看著牆上的一點,不知怎的,她就是覺得剛才的
剎間,她彷彿看到牆上一小點閃爍了一下,還沒研究清楚怎麼回事時,就看見靳言和孟
平開始纏鬥。
文靜衡量了一下兩人的狀況,認為孟平和靳言之間應該不分上下,是以不需要她的
出手,於是,她若有所思的左顧右盼,潛意識的找尋一種感覺。
一種被窺伺的感覺。
打從一進門,她就全身不對勁,總覺得和上回來的感覺不太一樣,似乎多了一些東
西。
汗臭味!沒錯!正是男人的汗臭味!
上一回來到孟平的「研究室」時,感覺一塵不染且很有學術研究的味道,可是今天,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男人的汗臭味,也許同是男人的靳言感覺不出來,但身為女人的她,
『可是敏感得察覺出來了。
心中一擅,文靜馬上換上另一副嘴臉,歇斯底里的在旁邊猛揮手。如果是正常的她,
肯定二話不說,幫著靳言一同圍攻孟平,但今天,她身為女性的敏銳第六感告訴她,不
宜暴露出她會武功的事實。
打鬥中的兩人倏地分開,靳言略微皺眉的看著文靜。
文靜什麼也沒說,只是一臉「不准再打」的表情,將兩人隔開。
「靳言,看在過去的交情上,我不想為難你,但下一次再見面時,別怪我不客氣,
屆時,你將是我的敵人,也是天一幫共同的敵人。」孟平冷酷的表情,不帶溫情的掃了
文靜一眼。
文靜瞬時雞皮疙瘩爬滿身,乖乖,她從不知道孟平板起臉來有這麼嚇人。
「哼!想不到我和你的拜把之情,終究抵不過你和孟衡的兄弟之情。」